邢国公:“哈哈哈哈哈哈哈!!!”
朝堂之上回荡着两个人过分高亢的笑声,紧接着席卷周遭,殿内笑声如雷,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了!
圣上:“……”
与此同时,皇长子气怒交加,一把抓破那个尤且□□着的鼻涕泡,哭着从殿里跑了出去。
目睹着他抓破鼻涕泡的乔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睹着他抓破鼻涕泡的邢国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容易要停住的时候,邢国公说:“他怎么还用手抓啊……”
乔翎又开始捂着肚子,一边用脚跺地,一边大笑出声。
旁人也笑,但是却是在笑皇长子这遭遇和后来的一系列言辞交锋,只有乔翎和邢国公离得近,围观了第一现场,是以这笑意不免来得格外强烈绵长。
笑到最后,满殿文武官员都在圣上平静的死亡凝视下偃旗息鼓,乖乖站回原地,一本正经起来,只有乔翎和邢国公还深陷在哈哈地狱了。
卢梦卿觑一眼上边圣上的神色,忍不住小声叫她:“大姐,大姐!别笑了大姐!”
乔翎自己也觉不妙,脸颊也痛,肚子也痛,只是停不下来。
她心里连叫糟糕,自己狂拍自己脸颊:“别笑了,别笑!”
邢国公那张过分美丽的脸孔上尤且残留着泪痕,这是方才一场长笑带来的附赠产物。
四下里密密麻麻地目光投来,高处圣上看过来的目光格外冷淡,两人死命掐着大腿,紧咬着腮帮子,艰难地停了下来。
殿中侍御史冷冷道:“越国公夫人、邢国公殿内失仪,以律论处,当罚俸三月!”
乔翎:“……”
乔翎捂着酸涩的腮帮子,委屈又不平地道:“也不只是我们俩笑了啊,那么多人都笑了……”
殿中侍御史换了个音调,学着方才邢国公的语气:“他怎么还用手抓——”
乔翎一个没忍住,同邢国公一道再度疯狂大笑出声。
偌大的大殿上,回荡着两人的笑声,久久不歇。
邢国公笑得喘不过气来,但同时也说:“完了……”
乔翎一边笑,一边绝望道:“这回是真完了……”
……
武安大长公主府。
彼时日光正好,府里边新来了一位不算是客人的客人。
武安大长公主瞧见猫猫大王回来了,还觉得奇怪呢:“又有事来找你妈妈?”
猫猫大王仰起头,很乖地朝她叫了两声。
武安大长公主因而流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来,扭头向窗外看去。
狸花妈妈一只爪子按住玉瓶,另一只爪子将塞子打开了,低头嗅嗅,吃惊地叫了一声。
猫猫大王得意起来,跳到窗台上喵喵叫了两声,仰着脖子,幻视自己是一头孤狼。
狸花妈妈稍显无奈。
武安大长公主却笑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那只狸花猫,并不吝啬于夸奖:“真是只孝顺的好猫猫呀!”
……
皇长子府。
皇长子妃的陪房领了主子的命令,天亮之后,便着人悄悄往那医馆去探看。
结果却扑了个空。
那医馆门户洞开,里边满地狼藉,唯独不见那大夫的身影。
又去寻先前被差遣出去办这事儿的人,到了那户人家院里去一瞧,却见那几人俱是神情闪烁,目光飘忽。
来人就知道,昨夜此处必然是发生了些变故的。
还不待细细讯问,那死了儿子的婆子便哭着冲了出来,哭天抹泪道:“这位老爷,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事情我们已经替你办了,结果昨晚上来了几个强人,竟然把那些钱全都给偷走了!”
本来死了儿子就烦,结果养老钱还没了!
来人立时就听出了蹊跷:“来的到底是强人,还是小偷?!”
那婆子一家同那几个青壮迟疑着交换了个眼神,最后说:“可能是小偷,大概还用了迷香……”
当时无从察觉,但第二日清早醒来之后,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青壮当中领头的那个是皇长子妃庄子里的人,思忖一会儿之后,低声告诉来人:“或许同昨天被砸了医馆的大夫有些干系。”
他说:“寻常迷香用完之后,第二日都会头疼脑涨,但昨晚遇上的不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来人神色为之一变。
那青壮倒还不知道昨晚上神都城内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迟疑着将昨天自己瞧见的说了出来:“那时候我们还在医馆里边打砸东西,忽然听人说那大夫跑了,追出门来,眼见着他们上了韩王府的马车……”
……
“韩王府?”
皇长子妃柳眉倒竖,又惊又疑:“怎么会同韩王府产生纠葛?”
她的想法同昨日瞧见这一幕的侍从一模一样。
如果说是越国公府,那还算合理,可为什么是韩王府?!
陪房低声道:“此事还没有去核查,只是王妃娘娘……”
她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忌惮与畏惧:“现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就是那个大夫做的,您真的觉得,还有必要去核查他跟韩王府之间的关系吗?”
皇长子妃听得沉默起来。
就算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那个大夫拥有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难道还会在乎她知道他跟韩王府之间的关系,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秘密?
她能把对方怎么样?
不,现在的问题是,对方想把她怎么样?
日头已经在东方升起,阳光均匀地洒落在她的衣裳和面庞上,皇长子妃却觉遍体生寒,仿佛身处在恐惧的阴影之中。
……
皇长子哭着出了太极殿。
人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总会想到母亲的身边去。
他嚎啕着想往德妃宫里去,走到一半,又停住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等境地,何必叫母亲也跟着担心呢。
且说的不好听一点,母亲也好,自己也好,都不算是多聪明,就算是说了,她怕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皇长子原地坐下,绝望地靠在栏杆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又愤恨,又委屈。
愤恨的是那御史真是王八蛋!
我受了这么大的伤,这家伙居然还要往我伤口上撒盐!
哪里是撒盐啊,简直是把我的伤口扒开,均匀地抹一层盐!
有没有人性啊你!
委屈的是满神都这么多人,凭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事?
这也太倒霉了吧!!!
皇长子在那儿哭天抹泪,宫人内侍们瞧见,也不敢贸然去说什么,远远瞧见,就得赶紧躲开。
皇长子这会儿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看法了——经历了先前在朝堂之上的贻笑大方之后,他觉得头顶的天一整个都是黑的,再多黑一点也无所谓了。
如是过了不知道多久,面前忽然间落下了一道影子。
皇长子起初以为是有人路过,也没搭理,眼见着那影子缄默着停在了自己面前,久久不动,终于红着眼睛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大公主身着朝服,站在他面前。
因为抬头的动作,她瞧见皇长子脸上的鼻涕眼泪,遂又从袖子里取了手帕出来,递到他面前去。
皇长子心里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将那张手帕接到手里,胡乱擦了擦脸,小声叫了句:“大姐姐。”
大公主应了一声,继而道:“好一点了没有?”
皇长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含糊地应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大公主说:“那个御史骂你骂得太厉害了。”
皇长子听着,只觉得悲从中来,刚刚调节好一点点的心绪,霎时间阴云密布起来。
“那个王八蛋!”
他倾情开麦,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我跟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恨,他居然下这么毒的口,简直是不知所谓!”
大公主听得笑了,瞧着他脸上的神情,这才说:“那个御史是我的人。”
皇长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震惊不已地看着大公主。
大公主很肯定地点点头,告诉他:“是我让他当朝弹劾你的。”
皇长子彻底僵住了,攥着手里边大公主给的那条手帕,丢也不是,握也不是。
大公主见状,脸上笑意愈发真挚起来:“我的好弟弟,你现在知道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件事情扣在我身上,用来诋毁我的你有多贱了吧?”
皇长子:“……”
皇长子“…………”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