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正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圣上的神色。
刘四郎嘴角都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非静止画面.jpg】
又是一阵寂静之后。
圣上问:“是谁给越国公夫人办的一等章?如若朕没有记错,这等权限的纹章,只有少卿才能督办吧?不是你办的,难道是另一个少卿办的?”
宗正少卿痛快道:“正是臣下办的。”
圣上:“……”
圣上深吸口气,问:“那么,你为什么要替越国公夫人办这个一等章?”
宗正少卿:“……”
宗正少卿觉得很委屈。
他心想,陛下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是韩相公去找宗正寺,要宗正寺办的!
当时宗正丞就觉得事情太大,既无手谕,又无口谕,还到禁中来问过,是您默许了,我们才办的!
怎么着,现在想甩锅了是吗?!
还是说因为刘四郎在这儿,不能叫他知道这桩隐私,所以不能公开承认呢?
宗正少卿心里愤愤的想,韩相公,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他怎么敢做不敢当!
宗正少卿就看了看刘四郎,道:“臣请单独奏对。”
不能叫外人知道,那就叫他出去,糊弄着把这事儿糊弄过去,最后圣上脸面上也过得去,这总行了吧?
圣上微露诧异,若有所思的看了刘四郎一样。
刘四郎毛骨悚然,深觉莫名其妙!
都看我干什么!
宗正少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个章还是我替越国公夫人办的?!
你他妈神经病啊!!!
宗正少卿平白无故的被刘四郎剜了几眼,心里也极不痛快。
你瞪我干什么!
有种去瞪上边那个人啊!
臭打工的何必为难臭打工的!
圣上倒是没叫刘四郎出去,只说:“他没什么不能知道的,你讲吧。”
宗正少卿又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了。
最后他只得说:“是韩相公往宗正寺去,叫我们录这个章的。”
刘四郎微微变色,回想起外边甚嚣尘上的流言,暗暗狐疑起来。
圣上愈发奇怪:“谁,韩少游?”
他觉得很滑稽:“韩少游要你们录,你们就录了?”
宗正少卿不由得抬起一点点头来:“当然不是,宗正寺没见到手谕,也没见到口谕,即便韩相公是宰相,也不能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录一个一等章啊。”
圣上更觉莫名了:“所以现在越国公夫人手里的是——”
宗正少卿有点忍不住了,你到底在装什么啊陛下?!
他内心充斥着冤种上司胡乱甩锅的愤懑感,忍气吞声道:“宗正寺的流程是没有问题的,陛下。”
圣上:“……”
圣上:“那你们录章的时候,有朕的手谕,或者口谕吗?”
宗正少卿:“……”
宗正少卿忍无可忍,索性开始摆烂,当下理直气壮道:“回禀陛下,都没有!”
圣上:“……”
圣上都被他这过于理直气壮的语气搞得呆了一下:“那为什么最后还是办了?”
宗正少卿提着绶带,已读乱回:“因为我们没有手谕,也没有口谕。”
圣上:“……”
刘四郎:“……”
刘四郎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主动告退了。
圣上敏感的看着他,忽的道:“你是在对朕生气吗?”
宗正少卿继续已读乱回:“臣不敢,臣既没有手谕,也没有口谕,就给越国公夫人出具了一等章,臣怎么敢再同您生气?臣万万不敢的。”
圣上倒真是好涵养,盯着他看了几眼,换了个问题:“为什么韩少游要替越国公夫人操办这件事情?”
宗正少卿彻底发疯,瞟了刘四郎一眼,又提了提绶带,大声道:“臣不明内情,但是略有些耳闻!!!”
刘四郎毛骨悚然,心知他要砸雷,马上道:“臣请宗正少卿单独奏对!”
“哈哈,你在这儿待着吧!”
宗正少卿被他剜了好几眼,早就不痛快了,都没等圣上问,就尽情的喷了出来:“外界流言,越国公夫人或为圣上与韩相公之女!”
与此同时,刘四郎:“啊啊啊啊——”大喊出声。
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最后圣上什么都没听到,只皱眉看刘四郎,说:“你喊什么?”
刘四郎真想哭。
他摇摇头,也开始已读乱回:“启奏陛下,臣有病!”
圣上都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宗正少卿已经杀了殿中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外界传言,越国公夫人或为当今与韩相公之女!!!”
刘四郎亡羊补牢:“啊啊啊啊啊——”
刘四郎发疯了。
但是发晚了。
殿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宗正少卿大声喊出来的那句话。
【非静止画面.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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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监正绷不住了,主动开口,小声询问上意:“是否要叫刘校尉与宗正少卿单独奏对?”
圣上还在消化宗正少卿说的那句话。
信息量有点过大了……
刘四郎回神之后,再不发一声,宛如一尊木偶,直呆呆的站在那儿。
宗正少卿稍显不安的挠了挠屁股。
他有点能共情到先前的乌十二郎了。
委屈,害怕,但是又有点愤愤不平。
我也没做错啊!
宗正少卿心想,宗正寺当的就是这个差事,我负责任的做了,手续全都有,现在陛下你又来问责我,希望我来背锅?
凭什么!
自己的风流债,自己担着!
如是殿内寂静了许久,才听圣上的声音有些飘忽的响了起来,颇有些无助的意味:“这,从何说起啊……”
宗正少卿破罐子破摔,开门见山道:“臣请圣上明言,越国公夫人是否为帝裔?”
圣上都被他的坦率的搞得气短了几分,语气都迟疑了:“越国公夫人……她不是吧?”
宗正少卿大吃一惊:“她不是吗?!”
刘四郎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圣上见状,愈发迟疑了:“她是吗?”
宗正少卿见状急了:“您难道还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圣上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她不是。”
宗正少卿想了想,索性坦白问了出来:“难道越国公夫人其实是陛下同母异父的妹妹?!”
圣上:“……”
圣上颇觉无力:“这,这又从何说起呢?”
宗正少卿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您确定越国公夫人并不是您的骨血,何以要叫韩相公往宗正寺去,给越国公夫人录章呢?”
圣上断然否定了这个说法:“朕从没有叫韩少游往宗正寺去录什么章!”
宗正少卿将话说到这里,深觉莫名:“难道陛下的意思是,韩相公事先没有知会过您,就叫宗正寺给一个非帝裔录了一等章?”
圣上饶是颇觉莫名,但还是庇护了韩少游一下,并没有将事情坐实,而是说:“可能是其中有什么地方误会了吧。”
宗正少卿忍不住道:“若是如此,那为何宗正丞往禁中来询问的时候,禁中予以反应了呢?”
圣上愣住了:“宗正寺往禁中来询问过此事?”
宗正少卿心说你可不要装傻充愣啊陛下!
他很明确的道:“宗正丞往宫内来询问韩相公昨日是否曾经觐见,禁中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再问宗正寺之事,监正更没有否决之意——当日韩相公入宫,该是有记档的,后边宗正丞入宫,想来也有记录,白纸黑字,难道是臣胡扯的吗?!”
圣上显而易见的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