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不过,疯狂踢他。
杨變捏着她小腿肚,压在掌下,不让她踢。
“说什么呢,我是牲口,那你是什么?”
后面这句他没说出来,倒是压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说得元贞更想踢他了。.
次日,二人又在房里厮混一天,连门都没出。
毕松和温远求见,杨變也只以不在为由,没见他们。
二人自是不知杨變这厮在饱暖生□□,还以为对方是记恨之前援兵来迟,故意不见他们。
温远有些忧心忡忡,倒是毕松不以为然。
“不见倒也好,真见了对方若用七皇子为由头,招我等听从他们命令,是时候是听还是不听?”
听的话,二人心中都不顺。
如今朝廷没了,萧姓皇族都被北戎掳掠而去,只剩了七皇子一个独苗。
到底要不要去臣服于一个黄口小儿?若臣服对方,又能给他们换来多少好处?这都是需要斟酌的。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
在二人心里,明明该是杨變夫妻给他们说好话,以此来拉拢他们附庸七皇子共襄大业,哪知却是这般冷遇。
“可北戎那边该如何是好?”温远担忧道,“来之前我们就设想过,对方大概也就两条路可走,退守京西北路乃至南路,抑或舍不得丢掉上京,固守此城。如今看来,对方倒甚是放得下,那么大一座城说不要就不要了。”
提起这个,温远都替对方心疼。
现在不是心疼不心疼的问题,而是若对方退守,等于整个京畿路处于无任何兵力的状态,京畿路东侧就是京东西路,就怕北戎在杨變身上吃了亏,一时半会不敢打他,就跑来打他们撒气。
尤其京东西路因运河从境内穿过,不光当地乃鱼米之乡,漕运也非常发达,十分富裕,简直就是摆在嘴边上的肉。
毕松当然知道利害,可他终究不甘。
“你且莫担忧,北戎会不会来还不一定,指不定在杨變身上吃亏了,就寻思要一雪前耻呢?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援
兵。”
温远懂了。
他们的东侧是京东东路,下方是淮南东路,几方毗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连周围邻居的心思都没摸清楚,又何必下这么早的决定。
双目对视之间,二人已经有了主张。
回到住处后,毕松便命手下之人往转运使司衙门递了话。
说是担忧北戎会调转头去打到东路,二人还得回去镇守,至于什么七皇子,以及之前纪光与他们说的话是一个字没提。
然后二人便走了。
收到消息后,杨變和元贞不以为然,二人反应早在他们预料之中。
所谓上杆子不是买卖,总要二人见识到厉害,才知道低头。.
既然打算收缩战线,元贞便打算回襄州了。
如今襄城那边正在扩城,命令都是她下的,实际上怎么样都在书面上,总要亲眼看看情况。
杨變却一时半会儿走不得,他还要在这里布置防线。
虽说要收缩防线,但谁也不想轻易地就把偌大的京西北路拱手让给北戎,再加上从上京走到的东西,如今也不过才搬了三分之一,他还得在前线看着。
见元贞要走,杨變甚是哀怨。絮絮叨叨说二人几月不见,如今才不过在一起待了几日,她就又要走了。
元贞也没办法,正逢乱时,他要领兵在外,她要坐镇大后方,势必二人聚少离多。
杨變也清楚这个道理,就是心里不痛快,觉得自己也是命苦,与她成亲后,二人也就只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之后便是奔波不断,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过上安稳日子。
男人闹起来,比女人还能闹腾。
元贞只能又安抚了他两天,才踏上回襄州的路。.
数月不见,如今的襄城是大变模样。
以前襄城背靠群山,以汉水为界,与汉水北岸的樊城呈犄角之势。如今北岸的樊城也修起了城墙,而襄城往南的方向,又新起了个外城,和旧城呈前后相连之态。
这都是几个月来,动用了无数劳役、又砸了无数银子的成果。
也幸亏此地与上京的气候不一样,冬天河水并不会结冰,土也不会被冻住,不然冬天可无法开工。
如今新城刚起了个雏形,元贞进城后专门围着转了一圈,见所有人都干劲十足,才放心回了家。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奶娘把熠儿抱了过来。
如今的熠儿又变了一副模样,小脖子硬了,也能够坐了,藕节似的胳膊腿儿格外有力气。
这个时候的奶娃就不用襁褓了,所以熠儿穿了身大红色的夹衣夹裤。元贞刚把他接过来,他便又是伸腿儿又是伸胳膊,差点没抱住他。
“怎么了?还不让娘抱?”
奶娘在一旁道:“小郎君有力气着呢,他这不是不让公主抱,就是爱动弹。一般奶娃也要过了十月,腿才有力气,小郎君倒好,腿格外有劲儿,一看就是随了将军的,以后也是当将军的好苗子。”
不光胳膊腿有劲儿,表情也多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元贞瞅了瞅他眼型,觉得跟自己不像,倒是随了杨變。
不过底子随了她,白嫩。
越看越是心里软绵绵的,就像泡在蜜水里,元贞不禁亲了亲他白嫩的小胖脸,熠儿当即发出‘噢’的一声,猛地一转头看向她,似乎在疑惑她到底在干嘛。
元贞心里更是软绵,抱着儿子就不想撒手了。
索性刚回来,有事也不赶着今天,她便把熠儿留了下来,陪了他一整天。
除了陪他玩,还从奶娘口中得知了许多有关熠儿的趣事。
别看小家伙才不到半岁,实则他也是有情绪的。
高兴了会笑,烦了会哭。尤其笑起来,嘎嘎嘎嘎的,像个小鸭子,却格外童稚,也让元贞体会到几分养儿的乐趣。.
接下来的日子,元贞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除了日常琐碎杂事外,还要给权家蒋家几家准备住处。
如今随着上京那边的物资一批批往这里送,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襄州。其实早在行经邓州时就分流过一次,但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多走路到襄州来。
毕竟在常人眼里,北戎在北边,那自然是越靠南越安全。
不管在什么时候,增加人丁对地方上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为了安置这些百姓,元贞特意让马贺组织了一批官吏,负责给他们安排落脚地。
当然,想留在城里也可,但官府不提供住处,一切自理。但若是愿意到下面村镇上落户,官府不光给宅基地盖房子,还按每家人口提供不等的土地。
而这些地,官府是不要银子的,算是免费分给愿意落户的百姓。
不管在什么时候,土地对百姓来说,都有着无可取代的吸引力。哪怕这些百姓,以前在上京没有种过地,都是靠做些小工小生意维持生计。
那是他们没办法拥有土地。
如今官府不光免费给分地,还能祖祖辈辈传下去。得知这一消息后,许多百姓都快疯了,简直不敢置信,自然愿意落户到下面村镇上。
同时,还不忘人传人的说着魏国公主和杨将军的好。
谁说女子不如男?
瞧瞧,人家杨将军领兵在外,家里一摊子全指着公主。.
与普通百姓不同,之前家里是当官的人就有些尴尬了。
去当泥腿子他们不愿,本以为来到襄州后,七皇子正是用人之际,必然有他们的位置。
谁知来了后,七皇子在哪儿没见着,城里城外都在说杨變夫妻二人的好,也没人搭理他们。
如今新城还没建好,旧城拢共就那么大,突然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可想而知是多么拥挤。
客栈客店早就爆满了,甚至很多平民家也都住满了人。
最近襄城百姓的日子可是过得滋润,虽是吵了些,但热闹啊,家家户户都能挪出一两间房子来,赁给新来的人住,这又是一笔进项。
可于从上京远道而来的人来说,就极为不好了。
住得逼仄不说,官宦人家哪里受得住普通小民的粗鄙习惯,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人,没几天就开始叫苦不迭。
对于这般情况,元贞早有预料,却什么也没说也没做。
她不急,倒是蒋拯急上了。.
蒋家权家几家的女眷是先到的。
随着上京那边运送物资逐渐到了尾声,几家男人才过来,也是元贞这实在忙不过来了,现在各处都急需人手。
现如今蒋林管着襄、樊两城的治安防火等务,新成立了个巡检司。
蒋拯去管建新城了,此事本是常平司担着,可常平司那实在是太忙了,一个人当八个人使,又要管新来的人落户,又要管春耕防汛,实在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连马贺堂堂一提举官,都是每天连轴转,喝口茶都顾不上,更不用说其他人。
至于蒋旻,如今他在元贞手下,帮她处理各项杂事。
蒋尚则在蒋拯手下。
这日,蒋拯匆匆而来,想要找元贞。
哪知道元贞还没见到,先被亲儿子拦了下。
“爹,你来找贞妹妹,是为了那些找上你的人?”
也是在上京扎根多年,蒋家怎可能没有亲戚友人,如今陆陆续续都来到襄州,家家情况都不好过,又是关系连着关系,这不就人托人找上蒋拯了。
“你既知道还问什么?之前让你问贞儿,你一直不办,只能我亲自来。”蒋拯的口气很不好,看得出对儿子颇有怨念。
蒋旻苦笑。
他这个爹啊,哪都好,就是脑子简单了些。他就不想想,为何那些人不托别人,偏偏找上他,还不是见他是公主的舅舅。
“爹,你就不想想,贞妹妹如此聪明之人,为何一直晾着那些人?”
“我怎么知道?”
直到这句话出来,蒋旻才发现他爹看似很急语气也不好,实则一举一动都有些浮于表面。
几乎瞬间蒋旻就明白了,眼神复杂起来。
“爹,你与其说是受人之托,不如说是你心里也想借机试探贞妹妹一二。”蒋旻一针见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