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作者:唐源儿
文案:
作为不被亲爹待见的庶女,柳桑宁却没有养成受气包的性格,反倒成了她爹眼中顽劣不堪的性子。
因她屡次破坏婚事,成了芳龄二十的“大龄剩女”,为了家族脸面,她爹决定强迫她嫁人。
时逢万国来朝,鸿胪寺特招懂番邦语的人才担任像胥一职,开设考试。
为躲避婚事,柳桑宁偷偷报名,成功上岸。
全家震惊,她何时学会了番邦语?!
柳桑宁一心搞事业,却不料偏偏与鸿胪寺卿王砚辞纠缠不清。
还一不小心,撞见了他的秘密……
机敏翻译官x偏执外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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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鸿胪寺报名啦
刚过正月,长安的天儿还冷着,风一吹冻得人直缩脖子。
前一日竟还飘起了雪,是以今日下值后,官员们揣着手从皇城里鱼贯而出,脚步匆匆上了自家马车。
四品编撰柳青行刚抵家中,妻子温氏就亲自从主屋里出门迎了上来。
她朝柳青行怀中塞了一个暖手炉,关切问:“郎君今日怎似有愁容?可是朝中有事?”
温氏就如她姓氏一般,是个温柔贤良的女人,与柳青行这么多年始终相敬如宾,连脸都几乎没红过。柳青行知晓她脾性,明白她不是个会去外头多嘴之人。于是偶尔朝堂之上的事,他也乐意与她说上一二。
柳青行道:“年中便是太后七十寿诞,王砚辞向圣上提议要替太后举办国宴祝寿,邀万国来朝,陛下今日已下旨,此事便算是定下了。”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此事定下,各部门今年都不得安歇了。就连我们崇文馆也要赶在年前编撰数本番邦志。届时要送给各番邦国,让其使者带回去,时间如此紧张,接下来只怕是没有歇息的日子了。”
“王砚辞?鸿胪寺卿王大人?”温氏问。
柳青行点头:“正是。”
温氏觉得有些稀奇:“风光霁月的王大人竟然也会操心此等俗事。”
“王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他虽向来不多亲近旁的官员,可他是一心向着陛下的。”柳青行想到王砚辞,忍不住评价了一句,“他这回有此提议,只怕也是为了让陛下向各番邦一展我大雍威严罢了。”
温氏笑:“也是,王大人是个能臣,向来不参与任何纷争,是个好人呢。”
正说着,外头下人来报,说二姑娘来给柳青行请安。
一听到小女儿来给自己请安,柳青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柳桑宁就从外头进来。
她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髻,发饰只有那么两三样,插得歪七扭八,像是胡乱插上去的。再看她的外裳,也与里裳露出来的领边不相称,一看就是急急忙忙中胡乱扯了件外裳套上。
柳青行一看到这个女儿,就忍不住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剜了她一眼,开口便是批评:“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也不知好好收拾自己一番再出院子?!平日里你小娘就是如此教导你的?!”
柳桑宁早已习惯父亲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她向来不受宠,可偏偏父亲只有她和嫡姐两个孩子,所以即便不喜她,也不能不管她。
她低着头,心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怪她今日看书实在是着了迷,这才没把握好时辰。等身边丫鬟提醒时,柳青行都已经进了嫡母的屋子,她过于匆忙才会如此。更何况这是在自家,又何必拘泥于这些?
再者,说她便说她,非扯上她娘亲做什么?
只是心里头虽然不大服气,嘴上却还是乖巧:“惹父亲不快,是女儿的不是。”
顿了下,还是没忍住继续说:“女儿及笄那年便已分院独住,如今都五年了。今日之过实与小娘无关,父亲莫要怪她。”
“你竟还敢顶嘴?!你可知什么是孝悌忠良?!”柳青行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样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柳桑宁仍旧面不改色,只是低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这位父亲向来迂腐,她早已看透。
温氏在一旁劝慰,还给柳桑宁使眼色,柳桑宁立即低头一副受教的乖模样,这才让柳青行怒气平息了下来。
柳桑宁见状连忙上前亲自给柳青行倒了杯茶,冲他讨好地笑:“阿耶,喝茶。”
柳青行喝了口茶,心里头舒畅了许多,但看着柳桑宁还是觉得碍眼。
他将茶杯重重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然后说道:“你今年也要满二十了,再这么待字闺中就真要成全长安的笑话了!我和你母亲会替你寻门亲事,这些日子你就给我安分些,给我在府中待着。”
柳桑宁听得脸色大变,当即就不干:“阿耶,我还不想嫁人!”
“你不想嫁人你想干什么?!”柳青行气得拍桌。
柳桑宁大声说道:“我想考官!”
“你一个女子,能考什么官?休要妄想!”
柳桑宁却梗着脑袋反驳:“大雍本就有女官,女儿并不是妄想。”
大雍的的确确是有女官的,虽大多数女官都在后宫当值,可也有极个别的女子是在前朝当官的。比如太医院有一位女太医,又比如国子监有一位女博士。只是这样的女官都是破格录用,并不像男子是走的科举或恩荫入仕。
但柳桑宁却觉得,既然大雍律例并未言明女子不许考官,那她试试又何妨?总归得等到报名时,她去试过了才知晓。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柳青行很是看不上小女儿这番做派,“此事已定,没有商榷的余地。你就给我在家老实待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柳青行补充一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柳桑宁惊了,她不可置信:“阿耶,你这是要软禁我不成?”
柳青行冷哼一声:“软禁又如何?不将你拘着,难道还等你再去坏了婚事?你的婚事能拖到今日,哪次不是因为你搞鬼?”
不由柳桑宁分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一开始柳桑宁还日日在府中堵柳青行,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结果非但没有说动柳青行。反倒是将他烦得发火,责令柳桑宁在自个儿院中禁足一月。这下可好,是连自个儿屋子都不让出了。
柳桑宁趴在榻几上唉声叹气,讲述奇闻逸事的话本子被她抛在一旁,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窗外天空,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丫鬟春浓从外头进来,两只手始终搭在身前,等到了柳桑宁跟前,才将手拿开,跟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献宝似的说道:“姑娘,这是最新的奇闻话本。上次姑娘说等这本出来了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你,还得给你留一本。那书局小厮见姑娘这些日子都没去,特来敲了咱们侧门。门房今日是廖媪当差,当即就差了她孙女儿报给婢子,婢子揣了钱就去买了来。”
丫鬟映红这会儿端着茶点进来,听到春浓的话笑着说:“你惯会讨姑娘欢心,咱们姑娘正是爱看这些个奇闻逸事。”
这奇闻逸事主要都是些他人游历各国的见闻。有讲民俗的,也有讲风土的,还有些会提及当地一些奇案,柳桑宁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可今日她听到丫鬟们的话却还是提不起劲儿,满面愁容。
她开口问:“让你们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映红与春浓对视一眼,脸上笑意减淡。
柳桑宁斜眼看去:“你们尽管说,不管是什么,我都受得住。”
映红将手中茶点放下,斟酌一番后还是开了口:“姑娘,五日前辅国大将军携家眷抵达长安,住进了陛下赏的府邸里。”
“已经回来五日了?”柳桑宁讶异,“难怪小娘说前两日母亲和父亲出门访友了。”
她是知晓辅国大将军要携家小回长安的。她嫡母与辅国大将军之妻牟氏是打小的交情,多年来都是有书信往来的。
前年大将军大败突国,迫使突国主动求和成为附属国,圣心大悦。可惜大将军的腿却也因那战役负伤,从此便落下了病根。大将军奏请皇帝让他解甲归田,携家小归家安度晚年。皇帝心疼大将军一身的伤,允诺下来。但边地事务繁多,大将军将事情交接给新上任的官员,带领其熟悉地形和军中环境,就花了两年。前些日子,牟氏来信,说不日便和将军归家。
但柳桑宁没想到竟这么快。
“只是这事儿与我叫你们打听的事有何干系?”柳桑宁不解,“我是叫你们打听父亲替我相中了哪家的儿郎。”
映红道:“正是与此事有关。郎主和夫人去了趟将军府,不料大将军的嫡次子早已过弱冠之年却还未婚配,就……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两家看了日子,说是两月后小定,等明年开春后就办婚仪。”
“什么?!”柳桑宁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小几上的茶点差点被她乱动的袖子给拂到地上,“我只是一个四品小官的庶女,既不贤良也不淑德,嫡姐乃长安有名的闺秀尚且也只嫁了三品祭酒之家,我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给辅国大将军的嫡次子?!”
越说越激动,柳桑宁话赶话说道:“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如此不挑吗?”
“姑娘慎言。”映红急得连忙朝窗户外看了眼,见外头无人走动这才放心些,“这话要是被郎主知道了,又得将姑娘多禁足一个月了。”
柳桑宁连忙捂了嘴,表示自己绝不会再乱说。
可眼下却是愁得恨不得去跳江。
她苦着一张脸:“如此高门大户,的的确确是我高攀,恐怕这回连小娘都不会站在我这边,只会劝我嫁了。这样的门第,我就是死,父亲只怕也会将我的尸首送过去。这下可如何是好?”
柳桑宁心中清楚,她若是耍脾气硬碰硬,亦或和从前一样耍些手段毁了这桩婚事,只怕都是不成了。辅国大将军夫人与嫡母感情甚好,也不会因为她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儿轻易悔婚的。更何况大将军是正二品的有功之臣,官职上就能压死她父亲,她总不能真的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了全家。
要是有个光明正大拒了这门婚事的理由就好了。
为了这事儿,柳桑宁愁得好几天吃不下饭。眼瞧着距离解禁只剩五日,她也高兴不起来。
春浓为着柳桑宁能打起些精神来,特意跟她说些外头的新鲜事儿。可一连说了好几个,柳桑宁还是一副恹恹模样。
直到春浓说:“年底陛下要给太后过七十岁寿诞,今年操办国宴,邀万国来朝,届时各番邦国皆有使团前来。如今咱们长安各处都在兴修园子、马场、酒楼之类的,为的就是到时候能供给番邦使臣们玩儿。对了,就连鸿胪寺因为人手不够,都张贴了告示,说是要特开考举,广纳懂得番邦语的有贤之士。只要能通过考核,就能进鸿胪寺为官呢。这可是咱们大雍头一回有单独的官部开设考试呢。”
原本蔫蔫儿的柳桑宁,听到此话立即打起精神来。她一把抓住春浓的手:“你刚才说,鸿胪寺开考招人?!”
春浓一愣:“是、是啊。”
“何日开始报名?”柳桑宁又问。
春浓回忆了一下,回答:“已经开始报名了,好像截至今日。”
柳桑宁二话不说从榻上蹦起来,打开柜子拿了衣裳就开始换起来。
春浓被她吓了一跳,立即跟过去:“姑娘,你这是要作甚?”
柳桑宁已经快速换好了衣裳,她又将自己原本披散的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高马尾,瞧着很是不伦不类,但她浑然不在意。
听到春浓的话,她下巴一扬:“去报名!”
春浓压低声音:“姑娘,你如今还在禁足,院门外还有郎主的人守着,如何出去?”
柳桑宁在春浓脸上捏了一把:“傻春浓,前门走不通,自然是要走后门的。”
春浓还疑惑着这小院儿哪来的后门,就见柳桑宁已经从另一边的窗户处跳了出去。春浓赶紧探头看去,就见柳桑宁已经爬上了树,借着那棵大树跳到了院墙上,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春浓看得目瞪口呆,石化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