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不去欺负弱小无助的一群小冬瓜抓我做什么??
不等蒋涵揍人,小石头已经出手了。
他虽然年少,可跟着赵捕头多年,身手了得。手上的刀鞘从蒋涵的胳膊下一转,就硬是将他的手给拧走了。
蒋涵还要发疯,这时有人喊道:“蒋涵。”
原先还跳脚的蒋涵瞬间冷静了下来,立刻躲在那人身后,呜咽道:“二哥,他们吃了我的凤凰。”
那人将他挡在身后,看见几人立刻行礼:“见过程师爷。”
程聿认了片刻……不认得。还是林飞鱼说道:“我记得你,是王府里看后门的周春对吗?”
周春说道:“对,林姑娘好记性,就在那小屋子瞧了一会就记得小的了。”
林飞鱼认人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没事就要在脑海里回忆各种人脸。
所以……程聿认人也不行?
又是一个新发现啊。
周春说道:“蒋涵住我隔壁,感情一向很好,他家里也没别人……自从脑子摔坏了以后,就一直是我照顾他,给他几口饭吃,冲撞了师爷别见怪。”
程聿总算是想起那日审讯的人里确实有个周春,他说道:“蒋涵他是怎么摔到脑子的?”
周春欲言又止,小石头心直口快,说道:“难道又是因为王爷?”
“嗯……”周春说道,“蒋涵本来是在府里做侍卫的,但并不会骑马。王爷那日去狩猎,偏要他骑马助兴,结果马被兽类惊吓,蒋涵就摔了下来,脑袋磕了石头,就这么变成痴儿了。”
他说着叹了一口气,眼神又是欲言又止。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骂一顿粗口!
蒋涵已经不听他们说话了,又乐呵着跑别处去玩,画他的火凤凰。
程聿见周春双眼疲倦,眼含血丝,问道:“你这是刚当差回来?”
周春说道:“是,半个月当一次夜差。”
“所以月初开始你是当夜差?”
“对。”
程聿想了想问道:“那你在这几日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从后门进出?”
周春说道:“那天师爷审问的时候小的说过了,没有,连只猫都没有。”
程聿点点头,看着已经跑远的蒋涵,一时看不出他是真疯假疯,便说道:“去见见陈水天吧。”
他问道,“你可知道陈水天住在哪里?”
周春指了指左边,又往右边指,末了说道:“不太熟,记不清了。”
“那你忙去吧。”
目送走周春,林飞鱼见程聿还在往那边看,并不动腿,问道:“师爷不去找陈水天了?”
“不必走那么远,那陈水天就在这一片地方。”程聿说道,“我来之前问过韩大总管他的住处,晨曦村是县里买的土地盖的房子,租金便宜,专门安置穷苦人家的,所以府里很多下人都住在这。”
他抬头看去,还能看见分尸王爷的那座山头。
林飞鱼终于觉得他靠谱了一次。
“韩大总管还告诉了我一件事。”程聿微微皱眉,“他提及陈水天时,曾说过跟他交好的人,其中就有周春。”
十四转了转眼睛说道:“所以为什么刚才周春要说谎?”
程聿说道:“先去见陈水天。”
要在这一片地方找人很容易,尤其是找小孩子带路。
很快几人就到了陈水天的家门口。
小石头去敲了门,一会就有个男人开门。
这一开门四人齐齐抬头,这男人可太高了,竟比程聿还要高一个头。生得五大三粗,跟那王府门口的石墩似的威武强壮。
但可惜的是,当他从门槛那出来时,却是瘸着一条腿。
他警惕地看着几人,问道:“你们找谁?”
小石头说道:“这是衙里的程师爷,我是衙里的小捕快。”
他穿了一身衙役衣裳,年纪又小,陈水天的脸色才缓和下来,随即说道:“大人我可没犯事啊,咋找上我来了呢?”
“王爷死了。”十四冷不丁说道,“你有嫌疑。”
陈水天脸一僵,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受到了惊吓,嘶声:“关我啥事!我一个瘸子还能杀人不成,连路都走不顺畅!”
“哦……”十四又说道,“那你没嫌疑了。”
“……”如此随便!
程聿说道:“也不是怀疑,只是例行公事询问。”
陈水天嚷道:“那厮的仇家那么多,凭啥就怀疑我。”
“王爷有什么仇家?”
“王府上下哪个人不是被他坑骗进去的,谁都可能杀他。”陈水天忙补充一句,“除了我。”他抬腿拍了拍,“瘸的,走路都不利落,杀不了人。”
林飞鱼抬头打量了眼他的身高,这个高度这个壮实度,要杀王爷不要太容易。
但是瘸了腿,山上那模糊不清的脚印再怎么样都没有一深一浅,不可能是他。
程聿却没有走的意思,反而进了他的屋里。
陈水天的家出乎意料的杂乱。
东西很多,不像是临时租赁的,反倒像是要安家的。
虽然乱,但是碗筷杯子灯具桌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花瓶,只是里面早已干涸,插的花都成了干花。
有一处角落却很干净,那是一个柜子的前面,并没有任何尘埃。
他走到前面,从破损的柜门里程聿看见了女人的鞋子和衣物。
只是一眼,陈水天就走了过来,巨大的阴影将本就阴暗的柜子遮蔽得更是不可见。
第16章 第一嫌疑
程聿问道:“能否问问你跟王爷有什么仇?”
陈水天说道:“我要是不说就成嫌犯了是吧?那我得说。我本来是个练杂耍的,来麒麟县赚钱,结果被王爷瞧上,请我进府里表演,结果设计让我打破了个什么宝贝花瓶,倒欠他三千两。
还不起就要下大狱,只能被迫签了卖身契。这才干了两年,王爷射箭射歪了,刺我腿上,就成瘸子了。”
林飞鱼觉得王爷内心阴暗胜她一百倍。
没事就想法子害人,这有一日被人害了,也太正常了。
程聿问道:“二月初二傍晚你在哪里?”
“家里,喝醉了在家睡觉。”陈水天说道,“可以问酒铺掌柜,我未时买的酒,三大坛呢,申时哪也没去。”
“所以没有人可以证明你傍晚是不是一个人在家里?”
陈水天结巴了:“这……是的……可是大人我真没干啥坏事!”
程聿点点头,也不明说。
陈水天忐忑不安地送他出了门,直到关上门还说:“真跟我没啥关系!”
等走远了,程聿便对小石头说道:“有关陈水天在府里的所有物件你都重新找一遍。”
林飞鱼问道:“他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腿都瘸了。”
“我方才只问了他傍晚在哪里,可他立刻交代自己未时买酒申时在家,你品品哪里可疑?”
几人一想,小石头就反应过来了:“王爷是申时被杀的事可没跟外头说过,只是衙里的人知道。他交代的太清楚了,不说别的时辰,偏就说申时,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对。”程聿说道,“他在王府里是做侍卫的,虽然腿瘸了,可是王爷并没有解聘他……也就是说,他依旧是王府的侍卫,随时可能被召回去。但是在他的家里却没有看见佩刀,假设……那把刀见不得人要藏起来呢?”
林飞鱼微顿:“刀可以分尸……会留下缺口,难道是为了掩盖分尸留下的缺口?”
“不是没有可能。”程聿忽然觉得案件终于有了一点线索。
几人神色凛然之际,迎面巷子匆匆走来一人。
很瘦,不高。
他们见过。
——王府里拾杂秽的陈金地。
陈金地见了他们还认了一会,等认出来就小跑到了跟前,笑好像溶进了肉里:“见过程师爷、林仵作、石头捕快,还有这位小姐。”
程聿问道:“你也住在这附近?”
“回师爷,就住在前头。陈水天您认识不?就他隔壁,这附近就咱们这两家。”
几人了然,难怪会在这巷子里见到他。
程聿简单问了几句,就从巷子里离开了。
路上细雨飘飞,行人匆忙,一把把油纸伞在这青石路上撑开。
从上往下看,像是湖面浮萍,五颜六色地随波飘荡。
程聿几人没有带伞,便站在屋檐下躲雨。
身后裁缝店的掌柜见里头有个衙役,怕惹事,便主动招呼他们进里头坐,还奉了杯热茶。
小石头给了程聿,程聿递给了林飞鱼,林飞鱼又给了十四。
十四喝了半杯热茶,哈出一口暖气,说道:“茶是好东西,王爷可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她又问道,“师爷,这案子就非查不可吗?王爷作恶多端,明显死有余辜啊。”
程聿说道:“法只讲理,不讲情。杀人偿命,没有让凶手逍遥自在的说法。若人人都能动用私刑,那国之根本将要大乱。这就是律法存在的意义了。既是约束恶人不再作恶,也是约束好人不敢作恶。”
十四叹气:“不好玩,不近人情,要是我我就不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