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琼楼大怒,特地叫了临水去回话。
临水也不敢说假话,当日的话,自然一字一句都告诉了陛下。
“混账东西,去,将那混账东西给朕叫来,叫贵妃来见朕。”英琼楼这回真的大怒。
不光是因为大公主对无眠的不敬,主要是太丢人,他亲生女儿这么做事,外头怎么看?
贵妃此时还在宫中养病呢,禁足都没解。
既然陛下要召见,这话也自然就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听了前因后果,厌恶的皱眉:“这种东西,真该打死了了事。”
不过气话是气话,毕竟是当今亲生女,打死是不能打死的。
但是这一次不管怎么说,都算把陛下彻底惹怒了,不会有好结果。
无眠也听到消息,她只是嘱咐金波去传一句话:“告诉大驸马,要想要个结果,就要对自己狠下心,错过今日日后机会就不多了。”
金波了然,就去传话。
他当然不亲自去,只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宫人去。
周兴长正在府里急得团团转,他一点都不知道大公主闯祸后他会怎么样。
要说提和离他当然想,可他敢吗?陛下的女儿再不好,那也是公主,哪有驸马敢主动提起和离?
今日皇后传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周兴长也不转圈了,他拿起一个茶碗递给小厮,指着自己的额头:“砸!”
小厮不敢,周兴长怒道:“想不想活?这日子没过够?”
小厮明白了,狠心砸过去。
可惜茶碗没能在周兴长头上碎了,而是落地才碎了。
周兴长摸摸头,没见血他狠心捡起一片碎瓷片,就在那被砸的地方戳了一下。
顿时血流如注。
“这……”小厮大惊。
“走,这就进行宫。”周兴长也豁出去了。
“等一下!”贴身伺侯的一个丫头忙拉住周兴长:“公子要先更衣,这样不行。”
这丫头是周家带来的,也因长得不好看,所以一直伺侯着。
“不这样怎么叫人看出来呢?”周兴长问。
“公子,过犹不及,衣裳上都是茶水,这样面君是不敬。也太刻意了,公子听奴婢的,衣裳要换,额头也要处理。”看得出来就行,血淋淋的太刻意,别人也不傻。
周兴长长长出口气,点头:“都听你的。”
既然是陛下急着召见,那贵妃就只能顺从,马车从宫中出发,以快为主,一路颠簸,贵妃到了的时侯也已经是午后。
而大公主和驸马,已经在九州殿外头跪了一上午。
贵妃脸色惨白的到了,看了几眼,叹口气:“妾请见陛下。”
门外的宫人倒是还客气:“娘娘请吧。”
说着就进去见陛下,又过了一阵子,无眠也过来了。
她经过大公主跪着的地方,一眼都没看她。
任由大公主一双眼冒火。
“叫那混账进来。”
大公主被叫进来,驸马自然也进来了。
“孽障,你做的好事。”英琼楼将几本折子丢到了大公主身边。
贵妃此时也跪着,闻言也没看过去。
“父皇!女儿冤枉,是母后宫中的奴婢太过盛气凌人,女儿只是气不过就说了她几句,谁料她就说要去告诉母后。您不能只听母后一面之词就给女儿定罪,父皇,女儿冤枉啊。”大公主委屈道。
“住嘴!”贵妃忽然扭身看她:“你忤逆不孝,还敢攀咬母后?你如今真是糊涂,你身为公主,不顾天家颜面,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驸马的额头是怎么一回事?”
“我本是你父皇的妾,不该问你这些话,可你这孩子怎么就如此油盐不进?连你母后的教导也不听,临水在公主府等了半日才见到你,你怎么解释?这也是你母后一面之词?”
第323章 处置
“我……我……”大公主没想到第一个这样斥责自己的是母妃,又去看驸马,他额头红肿一片,还有一道口子,口子不大,但是上头血痂还新鲜。
驸马真的想给大公主一个连招,不过想到家里丫头那句过犹不及,还是忍耐了。
“回贵妃娘娘,臣的额头是早起不小心磕了一下,并不与公主有关。”
“母妃你听见了吗?这跟我没关系,您怎么以来就这么说我?您是我的母妃啊!”
“不管是有多少脾气,也不能不顾身份和体面,如今外头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你是你父皇第一个孩子,你父皇一向宠爱你……”
“母后这话也不真,父皇最宠爱的不是四妹妹吗?”大公主如今就听不得一个宠字。
当众顶撞。
“朕看你是真的疯了。”英琼楼也不想再问了,当面都这么呛人,背后还用说?
“父皇,女儿没做什么……”大公主自己觉得无限委屈。
曾几何时,她也是父皇疼爱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父皇有了别的孩子就把她丢在天边,现在更是为了一些琐事对自己就这么苛刻。
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罢了,怎么就尊贵了?说不得了?
什么皇家体面,什么言官上书,这一切无非就是皇后做的。
想到了,她也就说了:“父皇,就算是女儿有些小错,女儿改了就是了。如今闹成这样,言官没事还要上折子,父皇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哦?怎么奇怪?”英琼楼声音冷冰冰。
贵妃想说话,大公主比她更快:“根本就是有人想要借着女儿的事打压母妃和六弟,有人怕母妃和六弟威胁她的地位!”
“玉奴儿,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只是个妃妾,你六弟是你父皇的儿子,你在说什么?”贵妃此时真的不想承认这蠢货是自己生的。
“你母妃和六弟,能威胁谁的地位?”英琼楼身体前倾,声音依旧稳。
大公主豁出去了:“自然是皇后和储君!皇后只是继后,储君才两岁,变故多的是!父皇的宠爱不是永远的,万一她失宠了呢?父皇,您不能被人蒙蔽,母妃从东宫就是良娣,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事!”
无眠……
无眠此时看贵妃的眼神,只有两个字:同情。
“ 你为朕考虑?”英琼楼笑了,气的。
“贵妃,你生的好女儿。”
贵妃此时膝行过去,对着大公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你真的疯魔了。”
“陛下,皇后娘娘,大公主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宜在人前了,妾请陛下旨意,叫她静养几年吧。”贵妃很快的开口。
大公主被打傻了:“你打我?”
她为了母妃和六弟豁出去了,结果母妃打她?
无眠站起来:“狼心狗肺,说的便是你。我打从进宫至今,不管对不起谁,至少也对得起你。如今换得你如此揣度,真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我是中宫一日,不管你父皇是不是宠爱于我,也没人能取代。你母妃便是出生就伺侯你父皇,也是一样。至于六皇子,摊上你这样的姐姐,真是一生不幸,难不成储君还要给他让位叫他来做这个储君不成?”
无眠看都没看英琼楼,只是走:“陛下,别的就罢了,周家何其无辜,驸马何其无辜,妾身的意思就叫他们和离吧。不看别的,也要看周家忠心不二,别伤了臣子心。”
无眠生气了。
英琼楼很确定,这些年来,第一次见无眠动这么大的气,她一向和善,何曾在人前说过这样激烈的话?
不过这也正常,他自己也是气得不轻。
“传旨。”英琼楼低头,看着跪着的母女:“孝宁公主行迹疯魔,废去封号爵位,即刻送入白云观静修,不得旨意,不许回宫。不许出道观一步,不许人轻易探望。与驸马即刻和离,公主府即刻摘取匾额,重归殿中省分配。”
“父皇!”大公主大惊,她没想到父皇这么狠。
“拉出去,朕不想再见她。”英琼楼摆手。
吕忠等人来拉大公主出去,不管她怎么哭喊,人还是被带走。
驸马磕头:“臣多谢陛下,臣告退。”
他也不敢表现出多高兴。
殿中,贵妃还在地上跪着:“妾无能,没把玉奴儿教好。”
“如她所说,你在东宫就陪伴朕。这一转眼就二十年了。”英琼楼看贵妃,贵妃如今老了许多,因为还在病中被拉来,一路颠簸不吃不喝,又动气,此时整个人又憔悴又虚弱。
看着很可怜。
英琼楼扶起她:“朕也愿意与你有始有终,多的话,朕不想说,朕希望你都明白。”
“是,妾都明白。”贵妃落泪:“从此后,妾也会修身养性,不会再犯错。皇后纯善,是玉奴儿糊涂,都是她的错,妾过后也会亲自跟皇后赔不是。”
“皇后或许并不是那么纯善,这并不稀奇。一个真正一点本事也没有的人,坐不稳后位。哪怕朕再去宠爱她,只凭着朕的宠爱,她也一样坐不稳这个位置。你是个聪明人,从年少时侯就在朕身边,沈氏你也见过。若是沈氏有如今赵皇后这样的心胸,就算沈家获罪,她依旧也会是皇后。而不是过刚易折,自己就断了生气。”英琼楼没有就她说的赔不是有什么指点。
“不管赵皇后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对你,对你们,都是善意的。至少她不屑于算计你们。”
贵妃不想问的,可是真的忍不住,于是就问了:“陛下真的这么信她吗?”
英琼楼叹口气:“你不懂她,她很好懂,她的心明明白白。”
贵妃也笑了:“妾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回宫吧。”英琼楼道。
“是,妾如今身子不适,六皇子,就有劳皇后娘娘照看了。”贵妃身子是真的虚弱,此时有些摇晃的行礼告退。
出了九州殿,夕阳正好,她驻足看了一会。
紫瑛扶着她,全程都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