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琼楼听着,他第一感觉不会是心疼儿子没了孩子,他只会觉得烦。
本来一个侍妾生的孩子,就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如今出生没几天还没了。
没福气。
大皇子要是后院都管不好,还能做什么?
这也是大皇子一步步走的,弄得英琼楼对他有了意见。
本来嘛,暂时不给他封王,就是怕他心里有别的想法闹出事端来。
其实英琼楼就没想过永远不给他封王,就是想着等他大几岁,沉稳一些,自己也有几个孩子了再封。
总归皇帝的亲儿子,还能叫他一辈子没爵位?
可大皇子着急,还急着叫侍妾先生出个庶子,其实庶子也没什么皇家先生庶子并不稀奇,那你就悄悄地生。
结果闹得大张旗鼓的,陛下心里当然就有点烦。
这回好了,还没怎么样,孩子没了。
皇帝能同情你吗?
皇帝的心就那么大,他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委实挤不出多少儿女情长了。
所以帝王和儿子们的父子亲情,多半是要孩子来主动维持的。
因为皇帝是不是宠爱你,那真的是不一定。
别说大皇子这个瘪谷子,就是眼跟前这些岁数小的皇子公主们,能不能得父皇宠爱,不也没准?
这方面,倒不全是帝王无情。归根结底帝王也是个人,是个人精力就有限,国家大事都忙不完呢,挤出一点时间来,他要看的是妻贤妾美,儿女懂事乖巧,而不是断不完的儿女官司。
大皇子是不懂还是不甘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糊涂东西。”英琼楼果然有点生气。
“叫他自己查清楚怎么回事。”
吕忠哎了一声,出去派人传话。
今天不早了,就叫小的们明早去传话吧。
要是以前,无眠高低替大皇子说几句,比如说他还年轻,刚建府府里的事儿一时办的不利索也是有的云云。
现在,无眠觉得自己还是歇了吧,有这个闲工夫,磕几颗瓜子儿它不香吗?
所以她直接叫人拿来了水果,跟英琼楼吃着,说起自家一双儿女来了。
“那两个姑娘挺好,我都见了,性子都不错,也大方,跟咱们玉珠儿能玩到一起。”学问好不好的,不重要了。
品性好就行,难不成还真要跟着读出个什么?
当然了,既然说是伴读,那肯定也是偏向喜欢读书的,毕竟玉珠儿就很认真,要是真来了不爱看书的,那也不对。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差不了。”英琼楼对无眠看人还是很信任的。
“一两日,容妃那个外甥女也就进来了,听她说孩子不错。”
英琼楼点头,他对这个没兴趣。
就是嫔妃照顾照顾娘家的女孩子,他不管。
最好皇后觉得好,要是皇后不喜欢,那就送走好了。
这都是小事。
宫里陛下夫妇有说有笑的,此时的大皇子府上可乱了阵。
孙氏丧子,自然哭的死去活来,这孩子也不是一下就死了,他是前两日就开始病了,太医就说是着凉了。
结果这十来天的孩子,经不起磋磨,药又不能吃,奶娘喝了药喂给他也没见效,所以这就没了。
孙氏哭的什么一样,大皇子也心痛,不管是为什么,这都是他第一个孩子,没了他都舍不得。
结果孙氏哭着喊着,非要说就是因为一个叫萍儿的丫头没关窗户,导致孩子病了,死活要处置。
一个丫头,那自然不会好,只是这丫头却是大皇子妃那边分过来的。
本来嘛,孙氏只是侍妾,能贴身伺侯她的大丫头就一个,其余的都是小丫头和粗使的丫头之类的。
因她生了孩子,大皇子妃特地安排了四个二等的丫头来伺侯,这就伺侯出事儿来了。
这丫头自然是要被拉出去打死了,结果就有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着急忙慌的把这事告诉了樊氏。
本来今日孩子没了,樊氏就吓了一跳,她就怕大皇子糊涂要怪她没照顾好。
结果这一下好了,她送去的人不分青红就被打死了。
小丫头这一说,惊的她一下子就动了胎气。
本来也即将临盆了,可顺利生和被惊吓的生能一样吗?
果然她难产了。
大皇子一听也着急了,他急着赶来正院,樊氏一听大皇子过来了,也不知道是急还是气,结果就导致身体更紧张,更生不出来。
可谁敢劝大皇子不要在这里呢?
结果就是生了一夜,天将明的时侯终于生出来了,可惜大人力竭晕过去了,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
憋太久,憋死的。
这一来,大皇子又要问罪那个报信的丫头,大皇子妃越发受惊,直接就倒了。
早请安后,消息传进宫里,无眠都无语了。
“这叫什么事!”临水都叹气。
“……去看看樊氏吧。”这回不能不管了。
大皇子接连丧子,他整个人都低气压。可面对宫里来的人,还要客气的接待。
这是一开始,等下午的时侯,他就忽然变了。
“说是也不肯用膳,见了人还哭,将两个孩子葬在了一处。”金波也很一言难尽。
无眠摇摇头,哭?装的吧?忽然想通想叫英琼楼心疼他?
第349章 谁愿意做狗
这算盘怕是打歪了,英琼楼那脾气,只会觉得你不争气。
你要是个公主,那还可以。你是皇子,这种路数……
果然,英琼楼不仅没问一句,甚至还骂了一句愚蠢。
临水亲自去看的樊氏,樊氏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几岁,虽然规规矩矩说着感谢皇后娘娘的话,可眼里都没了神采。
临水叹气安慰她:“这都是意外,您还年轻,养好身子,一二年就再有孩子了。娘娘念着您呢。”
樊氏眼泪掉下来:“多谢母后关心我,是我不争气。”
“这就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出意外谁都不想,不能怪自己自苦。我娘娘一向是说女人不容易,尤其是生孩子,这是多大的难关?孩子可怜,已经去了。您不能不珍惜身子,您好歹挺过来了呀。”临水小声道:“奴婢说句大胆的话,您要是这么想不来,日后谁念着那可怜的孩子呢?”
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除了亲娘,谁能惦记着他?
这话一说,樊氏再也憋不住,嚎啕起来。
丫头要劝,奶娘拦着没叫劝,叫她哭出来也好,就这么不吃不说话不哭的,可怎么好啊?
这什么地方,怎么就这么熬人?好好的姑娘嫁过来才多久,就成这样了。
临水走后,大皇子来了。
樊氏天性是个善良的姑娘,虽说临水的安慰见效,可她就是觉得孩子没了就是她的错。要是能早一点把他生出来,孩子就没事。
所以此时见了大皇子,也是愧疚得很。
结果,大皇子却不是来说这个的。
“报信的那个丫头已经审问过了,虽说都是殿中省来的,可她是……宫里特地送来的。还有昨日打死那个也是,都是宫里关照过的。”大皇子脸色也很不好看。
接连两个孩子没了,他脸色也是好看不了。
“你性子软,好相信人,日后还是要注意些。”大皇子声音低落得很:“我处境艰难,你跟着我也势必受委屈。宫里……总是有人不想我好。”
他艰难了半晌还是道:“以前我的罪过宫里,那时侯我身边伺侯的都没了。”
樊氏的眼神震惊。
大皇子理解她是怕了,于是握住她的一只手:“日后你小心就是,别太轻信旁人的话。该远着点就远着点。”
樊氏没说话,全程都没说一句话。
等大皇子嘱咐了屋里人伺侯好她之后就走了。
奶娘直接送出去,看着大皇子出了正院的大门,才嘱咐:“皇子妃身子不适,没事就先把院门关上,别叫人打搅。”
下面人应了一声就去关了。
等奶娘再回来,就把屋里几个丫头赶出去,只留下了娘家带来的两个亲信。
奶娘直接坐在榻上,拉住了樊氏的手:“我的姑娘,您不能糊涂!”
樊氏苦笑:“我知道。”
“他这话,口口声声说宫里,指的就是中宫!”奶娘手重了一点:“您可不要信这话,这怎么会呢?殿中省安排的人,本来就该是皇后娘娘安排,哪有越过去的?”
“他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都是中宫给害了?这话可不通,皇后娘娘做这种事做什么呢?宫里多少嫔妃生小皇子,皇后娘娘都没阻拦过啊。大皇子这样的出身,皇后娘娘容得下他,怎么会容不下他的孩子啊?”奶娘真的怕樊氏信了,一旦信了,日后做出什么事,那就完了!
“奶娘,我知道,我都知道。”樊氏回握住奶娘的手。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姑娘啊,你们虽然是夫妻,可你们不一样。他是陛下亲生的儿子,就是做的再错,最后顶多就是送去别处住着。可你不一样,你要真的听他的,从此跟中宫过不去,我的姑娘,说不得一场病,你就没了。”奶娘眼圈红着道,皇后多厉害的人,她真要针对大皇子,早治了他。如果自家姑娘得罪皇后,那以后日子都没法过,一个不孝就能把人压死。
“奶娘,我都知道,我只是不明白。”樊氏眼泪又落下来:“你说,他是真的想不通这些,还是……就想看着我日后不听中宫的话呢?”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吧。”一旁的大丫头擦了一把眼泪:“如今两个孩子没了,这事是说不清的,可谁家不死孩子呢?可要是您没了,到时侯能说的就多了。”
病死一个孩子,再容易不过,病死一个大人就不是一下子的事。
樊氏沉默了下来,奶娘也震惊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