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什么话,皇后只管说。”英琼楼道。
“这话陛下想必不爱听,但是却是一句实话。后宫姐妹众多,谁也不比谁差,都想着成为陛下的宠妃,陛下做不到雨露均沾,也要收着些喜好。否则真宠爱也成了假的。”
“皇后呢?”英琼楼反问。
都想成为宠妃,那你呢?
“我是陛下的皇后,我知道陛下并不喜爱我,但我也学着做个好皇后。贤良淑德做好本分,不给陛下添乱就是了。”所以我倒也不必跟你的妃子争。
这话说的英琼楼都有些尴尬:“梓潼这话说的过了,朕何时说了不喜爱梓潼?”
无眠看了皇帝几眼笑了:“要不陛下还是叫我皇后吧。”
这昵称叫皇帝叫的尴尬,她都想脚指头抠地。
英琼楼心想这称呼皇后是不喜欢?不过此时此刻,也不好细问了。
太后更衣出来,大皇子也过来了。
摆上膳食,大家一起落座。
大皇子好几年没见父皇,早已生疏了,虽然时常能收到父皇的赏赐,可可结结实实是四年没见。
五岁时侯的记忆再深,也只有一些片段罢了。
他还记得凤仪宫,别处就已经淡忘了。
这些年,不过是听伺侯的人说说宫内,大概他们觉得他这一辈子也回不来了,才敢说的肆无忌惮。
他每每听着,心里就与自己那一点点记忆对照,自己知道吗?去过吗?
如今回来了,却觉得满目都是陌生。
当然,九岁的孩子或许不能那么明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就只是陌生。
所以此时坐在这一张桌上,他反倒是对从未见过的赵皇后感觉还轻松一点。
就连这段时间相处过的祖母,他也并不亲近。
不管大人的恩怨如何,孩子心里是有恨的。
被丢在行宫好几年,他一度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没人要的人。
就算理智上知道沈家的事影响了自己和母后,但是……五岁的孩子被抛弃,这也是事实。
所以这一顿饭他吃的异常艰难,什么味道都没吃吃出来。
吃过饭,无眠和皇帝就先走了。
太后要询问太医也不必他们都在这里。
回到了凤仪宫,无眠嘱咐下面人给大皇子送东西:“不必送去太后那,就送去南苑。”
临水愣了一下后点头:“奴婢知道了。”
也是,越是要施恩,越是要做的巧妙。
送去太后眼跟前干什么呢,太后想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大皇子也是可怜,但凡沈家没出事,就算是沈皇后过世了,他也比我尊贵。”嫡出的皇长子,跟继后比,还真难说呢。
如今就不必说了,不说别的,就光是接回他这件事,朝中也得有人说几句。
毕竟当年那谋逆案子也牵连了很多人,沈家妇孺还在就已经被骂过很多次了。
太后这边,张太医坐在下首恭敬回话:“丽妃娘娘是自身体虚,早几年一直因为经期不调难以有孕。这一次胎相不稳,虽然臣也开了能叫娘娘静心的药方子,夜里的安神汤也换了几个方子了。可娘娘还是夜里不能安枕。此番受惊见了红,越发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
“你就跟我说,她这一胎保得住吗?”太后蹙眉。
“此时臣也不好说,要是丽妃娘娘能熬到五个月,这胎就保住了。这之前再不能有一丝折腾了。”张太医道。
“可见也不是个有福气的。”太后冷笑:“你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你看着她就是了。”
“是,臣一定尽力。”张太医道。
“你辛苦,回去吧,你们送送张太医。”
张太医起身告退。
“传话下去,丽妃生产之前,谁都不许去打搅,她自己没事也不许出来。”
“是,那这件事要不要查一查?不知这里可有什么蹊跷?”灵芝问。
“不必了。”有什么好查的。
灵芝也不再问。
等太后的命令传下去,众人幸灾乐祸的有,担心的也有。
太后都这么说了,那丽妃保不齐还真保住这一胎了呢?
这可真是……坏消息啊。
晚上的时侯皇帝来了凤仪宫,无眠正在用膳呢。
“陛下怎么这时侯来了?用过膳食了?”
“没有,来看看皇后今日吃的什么。”英琼楼道。
“那陛下坐,我就随便吃了点。陛下不嫌弃的话就一道吃?”她看着皇帝坐下才道:“就叫小厨房加几个炒菜如何?要是此时去御膳房劳师动众,陛下还要等。”
“皇后安排便是了。”
皇后就算是一个人吃饭,不需要摆排场,那东西也少不了。
其实加不加,皇帝也有的吃,但是皇帝嘛,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小厨房迅速做了几个菜来,今日的主汤又是鲫鱼汤,不过没有萝卜丝,只有鲫鱼,奶白的鱼汤看着就好喝。
第68章 思维不一致
英琼楼觉得皇后这里的汤都鲜美清淡,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无眠早就嘱咐厨子,炖汤的时侯别乱放东西。
时下人总怕太过清淡,习惯在汤里加东西,就导致很多汤好喝是好喝,味道驳杂也很味重。
总觉得更适合拿来泡饭。
毕竟大胤距离在煮茶的时侯加调料也就过去了两百年,实在不稀奇。
如今做炒菜也就普及了百来年,这要是不自己改善改善,还真是比较为难自己。
无眠没有要用饮食勾搭皇帝的意思,但是皇帝对于皇后这里的印象已经是会吃了。
吃过了晚膳,皇帝与皇后坐着谈心。
含凉殿里丽妃默默流泪。
其实丽妃的本性并不爱哭,她是个乐观精神的人。但是这接连的打击叫她很是惶恐。
哪怕是英琼楼再三劝她想开,但是地位不对等的两个人不可能思维一致。
丽妃不得太后喜欢,如果胎没保住,自己很可能失宠。
降位也可能,但是陛下还可以有下一个宠爱的嫔妃。
所以就算是皇帝给她再多的宠爱,她也很难真正的放心下来。
她也知道后宫女人都恨她,接连出事她自己岂能不怀疑?只是查也是查不出什么的。如果没有证据还非要闹大,查到了还好,查不到呢?
她是再也不敢得罪太后的。
这样想着,心里岂能不难过?
真正得宠到谁也不放在心里的宠妃能有几个呢?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流泪,伺侯的人只当她睡着了,谁不知道她正满脸泪的盯着帐子里头那模糊的花纹。
众人只知道恨她,可没人在意她其实从来就没有在太后身边伸展过。永远都害怕太后的厌恶。
可也不知为什么,后宫这么多人,太后就是厌恶自己。
她哭着入睡,甚至都没敢去想皇帝在哪里。
她此时很需要陛下在这里,甚至很多时侯,甚至无时无刻都需要。
可她今日连去请都不敢,如果陛下不来,她也只能这么等着。
英琼楼此时正在与皇后躺着:“为何不喜欢朕叫你梓潼?”
“不知道,听着很奇怪,陛下叫着不奇怪吗?”无眠的手在皇帝的腹部轻轻摸。
大概是摸的次数多了,皇帝也就习惯了。
没有一个女人敢对他的身体表示出觊觎,但是很明显,皇后她敢。
她甚至正大光明的说,也正大光明的做。
她用话语说,也用行动说,属于她夫君的身体,她有权这么做。
一个皇帝被皇后宣誓了这样的主权,他觉得很新奇。
一向是唯我独尊的皇帝,又好像确实可以任由皇后这样要求。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可以从此不再跟皇后亲热。但是没必要不是吗?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不好接受的事。只是实在太新鲜了,叫他每每生出怪异来。
“既然无眠不喜欢,那就不叫了。”
无眠轻笑:“陛下这是头回叫我的名字吧?哎呀,我的名字真好听。”
但是这话听在英琼楼的耳朵里就是:陛下叫我的名字的时侯真好听。
“也要与皇后多亲近,免得皇后总以为朕对皇后不喜欢。”英琼楼在无眠肩膀上弹了一下。
无眠仰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亲当做回答。
“你家里,倒是很会起名字。”英琼楼道。
“父亲是个爱读书的,常话讲就是书呆子一个,正经的经史文章不喜欢,风花雪月都很喜欢。我大哥生在正月里,又是一场雪后,景色也好,就叫元景。四弟生在冬日里,就叫冬时。五弟生在中秋后,正是秋收的时侯,便叫秋丰。至于我,因为姓赵,所以叫无眠。”
“那你父亲对你可就随意多了。”英琼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