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作镇,想必对于宋菀凝接下来的治疗应该会大有裨益。
贺煜璋刚刚想在旁边找个位置坐下,耐心地等待着太医们最后的诊治结果,却在此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哭声。
刚刚落下的心瞬间皱紧,因为发出哭泣声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垚垚。
下一秒,垚垚就双眼通红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他身后的白雪也紧跟着来到了大厅,好几次想要伸手将垚垚拉走,结果却被垚垚执拗地甩开。
“你们都不要阻止我见娘亲!我就要和娘亲在一起!”
“娘亲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也不愿意告诉我,难道还不允许我自己看吗!”
狠狠的将白雪的手甩开,垚垚转头就看到了神色疲惫的贺煜璋,以及正在被几位太医联合诊治的宋菀凝。
虽然垚垚年纪尚浅,但此时却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立刻就想要冲上前去呼叫娘亲。
贺煜璋伸手拉过,眼神当中闪过了一抹心痛和无奈。
“垚垚乖,你娘亲现在身体羸弱,必须要尽快接受太医们的诊治,等到后面身体恢复,到时候你再和你娘亲见面,一定要听话。”
如果是放在往常,贺煜璋的话,垚垚自然不会不听。
可是这一次,垚垚却表现出了一反常态的决绝。
他一把将贺煜璋推开,含满眼泪的眼睛当中,射出了一抹极其浓重的不信任和哀怨的深情。
“都怪你!你为什么连娘亲都照顾不好!你之前答应垚垚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那都是骗小孩的吗!”
“你知不知道娘亲为了照顾我吃了多少苦!那么多的苦,娘亲都带着我走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却在这里躺着?娘亲到底怎么样了!”
贺煜璋听到了垚垚的控诉,心中自然也是悲伤不已。
这件事情说到底自己的确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识疏忽大意,又怎么可能能够让孙长韦轻易的把宋菀凝带走,并严加审讯,那这后面也就不会出现这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把毒酒的样本带到监牢,宋菀凝自然就不会发现这毒酒当中的秘密。
自然而然也就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殃及池鱼,莫名其妙的被审讯了一番。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整理了一下思绪,贺煜璋两只手轻轻放在了垚垚的肩膀上,稍微用力强迫他安静下来。
垚垚挣扎了许久,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挣脱对方的控制,也只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头偏向一边。
可是脸蛋上的泪水依旧是不住的往下流,由此可见,垚垚的内心当中是有多么的担心母亲。
“垚垚,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没有保护好你娘亲,后面我一定会彻底更改,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
“但是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你娘亲的身上有伤,必须要抓紧时间让太医进行诊治,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太医的治疗,你能不能答应我?”
贺煜璋的一番话,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威严。
垚垚看了看贺煜璋那诚挚的眼神,又看了看此时已经昏死过去,正在接受太医诊治的娘亲,犹豫之后,这才默默点头。
“娘亲会没事吧?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那是自然,你娘亲福大命大,自然是不可能因为这点小小的伤势就有性命之忧,我可以向你保证,这种情况以后绝对不会出现!”
贺煜璋的一番安慰,总算是让情绪即将完全爆发的垚垚稍微平静了一些。
没有了垚垚的打扰,几名太医对于宋菀凝病情的诊断速度也开始变得快了起来。
就在等待期间,外面突然走进来了几个人。
他们进入县主府如入无人之境,快走几步就已经来到了惠科大厅之前。
众人看向来人,立马就看到了此人的身份。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总管福公公!
“贺将军,传圣上口谕,责令你即刻立刻入宫,有要事找你相商!不得有误!”
看到福公公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贺煜璋也立马反应过来,这件事情似乎还没完。
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在昏迷当中的宋菀凝,贺煜璋嘴角荡漾出一丝苦涩。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你放心,不管后面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陪你一直走下去的,算是弥补我对你的亏欠。”
贺煜璋重重点头,服公公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三名太医正在治疗的人正是宋菀凝。
看到面前的情况,福公公也只是无奈叹气,慢慢的走到贺煜璋的身边。
“贺将军,还请您尽快入宫,皇上这次的口谕十分凝重,想必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安排。”
面对福公公的自述,贺煜璋也不敢犹豫,直接转身进入了侧房。
半个时辰后。
御书房之中,贺煜璋和福公公先后进入,两人刚刚进来,贺煜璋的目光立马就落到了皇上身后的地面上。
那里此时正趴着一个人,浑身上下布满灰尘,身体瑟瑟发抖,尤其是在看到贺煜璋的时候,那双眼睛当中所闪出来的恐惧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
这个人不是孙长韦又是谁!
贺煜璋看到孙长韦就想到了宋菀凝身受重伤的模样,内心当中的怒火不由得噌的一声又窜出来。
“好你个孙长韦!我现在还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反倒恶人先告状,把御状都告到皇上这里来了?!”
贺煜璋说出来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仿佛都带着万军重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还不等孙长韦开口,背对着几人的皇上这才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贺将军,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当着朕的面,你想拿他怎么样?”
第161章 糟了……
见到了皇上在为自己说话,原本还恐惧万分的孙长韦,突然直起腰来,仿佛瞬间就有了底气!
“皇上,就是贺将军闯进了监狱之中,抢走了我们正在关押的犯人嘉陵县主,同时还将我打成重伤!”
“我被打一顿倒是无所谓,可是我们廷尉司毕竟是依附于大理寺的执法机构,如此这般,被人如入无人之境,并加以漠视,朝廷的颜面何在!”
“贺将军此举,分明就是藐视王法,完全没有把万岁爷宁放在眼里!”
贺煜璋万万没想到孙长韦居然到现在还敢颠倒黑白,罔顾事实,硬生生将自己说成了一个公正的执法者和受害者。
“孙长韦,你在没有得到大理寺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对关押的犯人动用私刑,这就是你口中的职责?”
“现如今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敢在皇上的面前大放厥词,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两个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如若不是因为此时,正是在皇宫的御书房,估计贺煜璋早就已经在愤怒之下,直接对孙长韦出手了。
对付这样的人,仅仅只是靠巧舌善变,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他去见阎王!
眼见两个人争执的越来越激烈,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停下。
两个人万般无奈,只能住嘴,纷纷将目光看向了皇上。
“贺将军,关于韦首领刚才所说,你闯进监狱,未经许可,擅自带走正在关押的嫌犯,并且出手将他打伤,这件事情可否真实?”
贺煜璋狠狠的瞪了一眼孙长韦,却也并未推脱。
胸膛挺的笔直,贺煜璋语气清冷。
“此事属实。”
皇上原本微微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眼神当中一抹怒光闪过。
“贺将军,你可真是好胆魄,为了救人,甚至弃王法与不顾,你此举就算是救人心切,也照样是犯了僭越司法之罪!这个罪责可不小啊!”
眼看着皇上话里话外,似乎都已经将自己的立场站到了孙长韦的那边,这反而让贺煜璋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贺煜璋连忙上前一步。
“皇上,关于此事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可曾知道这件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明了的案子,其实背地里却拥有着极其错综复杂的关系?”
说到此处,贺煜璋用手指了指旁边还跪着的孙长韦。
“这个孙长韦在未经大理寺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对尚未定罪之人动用私刑。这难道就是公正之举?”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为了能够弄清楚公主殿下死亡的真相,我也一直都在努力的寻找线索,最后在顺藤摸瓜之下找到了廷尉司之内,结果却发现七公主的尸体居然被秘密地安排在其中的密室之内!这件事情不知孙长韦又该作何解释!”
皇上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孙长韦,感受到了皇上目光的注视,孙长韦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够主动的承担起任何罪责。
毕竟生死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并洗脱罪责,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忧。
关于这一点,孙长韦早就已经吃透。
“贺将军!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现在都被您打成了这个样子,您但凡下手再重一点,估计我现在都已经一命呜呼了!我用哪里还有时间去私设刑堂?”
“再说了,您口口声声说七公主的遗体此时正在廷尉司之内,为何这个消息我却不知?难不成您比我这个首领还要知道的清楚?”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调查,贺煜璋对于孙长韦和七公主之间的关系也早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听到了对方如此狡辩,贺煜璋不由冷笑。
“你其实内心当中一直都仰慕七公主,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寻找和七公主接触的机会,但七公主生性桀骜不驯,不拘小节,所以你努力良久,却一直没有机会,为此一直很苦恼。”
“而此次七公主中毒身亡,对于你也影响颇深,打击颇大,所以为了能够缓解你内心当中的愤恨,你便不分青红皂白,私设刑堂,这才将嘉陵县主打成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现在连性命都不保了!”
“你胡说什么!”
孙长韦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度,再也没有了刚才和皇上交谈时的低声下气和底气不足。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孙长韦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从哪里得到的这种小道消息也能作为证据?再说七公主生性活泼开朗,文雅知书,他的爱慕者没有一万也有几千,就算是其中多了一个我,又有何妨?”
“我看你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故意将这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为的就是转移办案的进度和视线!好为你解救牢房当中的嫌犯提供时间!”
说到这里,他连忙跪着向前爬了几步,直接来到距离皇上最近的阶梯前,恭恭敬敬的对着皇上磕了个头。
“皇上,您英明!可千万不要被贺将军这番没有任何证据的话给骗了!其实这次对于宋菀凝的审讯,我们也已经有了一定的收获,只不过刚刚问到关键时刻就被对方杀出,这才眼睁睁的从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皇上眉头微挑。
刚才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已经让皇上感觉到了有些聒噪,却不曾想,这次无意之间居然探查到了此次案件的审讯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