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夫人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贺煜璋也没能够说服得了母亲。
双方之间的成见,就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让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这也让贺老夫人的心中十分不好受。
离开了儿子的房间,贺老夫人长吁短叹的返回贺老侯爷的房间。
大病初愈的贺老侯爷心情还算不错,此时面前正摆放着几个小菜,正在吃饭。
毕竟昏迷的这段时间,一直都饿着肚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胃口,自然要大快朵颐一番。
见到贺老夫人回来,贺老侯爷这才喝了口鱼汤,开口问道。
“和儿子谈的怎么样了?关于那门亲事,依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次可绝对不能够重蹈覆辙,要不然咱们整个侯府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贺老侯爷说完之后等待着贺老夫人的回应,却怎么也等不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难道煜璋现在连你这个当娘的话也不听了吗?不应该吧,一直以来煜璋不是最听你的话吗?”
贺老夫人苦涩一笑。
“以前是,但并不代表现如今也是。”
贺老夫人抬头看向贺老侯爷,犹豫了一下。
“老爷,要我说,实在不行的话,关于孩子和宋菀凝的那门亲事,咱们就……”
话还没说完,贺老侯爷立马开口打断。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件事情绝对不可能!”
贺老侯爷猛的站起身,来到了贺老夫人的身边。
“我让你去和孩子谈谈,是为了能够打开他的心结,让他重新考虑,我们再从中斡旋,就可以促成我们家和永安伯爵府千金的联姻之好!”
“你可倒好,怎么这次去了一趟之后,连你自己的观点都变了!到底是让你去劝儿子还是让儿子来劝你!”
贺老夫人面露为难之色,嘴角抽动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奈的叹气开口。
“我真的没有办法去劝他,毕竟儿大不由人,现在的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你总不能让他这一辈子都活在我们两个人的安排之下吧?”
“那又能怎么样!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好!我也是为了整个侯府未来的发展考虑!如果再任由事情继续这么乱来下去,以后的侯府相比那丞相府应该也好不了多少!”
贺老侯爷,来来回回的走动,显然对于这突然之间出现的变故,心里面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就在他们两个人还在房间当中争吵讨论的时候,已经有一名侯府的下人急匆匆的前去了贺煜璋的院子,并交给了贺煜璋一封书信。
“这封书信是谁托你送来的?”
看着面前的无字信封,贺煜璋皱眉询问。
面前的下人唯唯诺诺:“回少爷,这是宋姑娘在临走之前,托小的交给您的,说是等到她离开之后,就让小的把这封书信私底下交到您的手里。”
听到了宋姑娘三个字,原本还十分颓丧的贺煜璋,立马来了精神,连忙转身,迫不及待的从桌子上拿起了那个信封。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贺煜璋这才轻轻点头。
“好了,你下去吧。”
下人离开之后,贺煜璋这才突然感觉到手掌的剧烈疼痛,一边为自己涂着金疮药,开始包扎,一边迫不及待的将那无字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信件读了起来。
整个书信的内容不多,但是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确实不少。
原来宋菀凝此次离开,并不是打算永远的离开侯府,而是要带着垚垚陪同着弟弟,一起出去暂住一段时间,大概一个月左右。
在信件之中,宋菀凝也三令五申的,告诉贺煜璋自己和垚垚肯定会回来,并表示,他们到了地方之后,会在写信告知他们的落脚点。
贺煜璋如果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也可以过去找他们芸芸……
原本还无比失落的心情,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多少放松了一些,毕竟宋菀凝的这封信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他并不是不告而别,也并不是要带着垚垚永不回来。
就仅仅只是这句话,就给了贺煜璋无限的希望。
再往下面接着看。
在信件中宋菀凝也提到了关于自己父亲被调查的事情,无非就是希望贺煜璋能够在调查的过程当中酌情考虑,多少照顾一下?
虽然宋菀凝和宋丞相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但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情在那里摆着,如果对此事真的能够做到不闻不问,恐怕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读完了信件之后,贺煜璋小心地将信折叠起来,贴身放好。
“早让下人把这封信送过来,会怎么样?害得我现在手上还受了伤,你又不在身边,只能我自己来涂药,这又是何必呢……”
低声的抱怨了一句,但贺煜璋嘴角勾起来的笑容确实怎么也隐藏不住。
另外一边。
两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吏部大牢的门前。
经过了一番通柄和好处费,宋菀凝好不容易这才进入到了吏部大牢之中。
充斥在鼻尖的是一股淡淡的腥臊味道,连带着空气当中隐隐出现的潮湿发霉的气味,让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耳边喊叫冤屈的声音此起彼伏,再配合上此时里面明明灭灭的火光,甚至让人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来到了阴曹地府。
“姑娘跟我来,宋丞相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收到了好处费的老头对宋菀凝也特别客气,一边对着她点头哈腰,一脸微笑的在前面带路。
对于周围的喊叫之声丝毫不介意,仿佛这些人就像是空气一样,根本不值得被注意。
顺着狭长的走廊继续往前走,总算是走到了头。
而老头此时也用手指了指里面蜷缩在一堆枯草当中瑟瑟发抖的身影,对着宋菀凝说道。
“姑娘,您可得抓紧时间,不要把时间拖得太久,要不然如果被上面的人发现小的可吃罪不起!”
“辛苦牢头了。”
对着狱卒轻轻点头,等到对方离开之后,宋菀凝这才将目光看向了里面。
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蜷缩在茅草堆当中的身影突然动了一下,下一秒,两只带着惊恐表情的眼睛向宋菀凝的位置看了过来。
“是你?!”
第198章 色厉内荏的丞相
在宋丞相认出了宋菀凝之后,一双眼睛开始慌乱的四处张望。
可是宋菀凝的身边除了那名狱卒之外,再也没有别人,这让宋丞相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
“好你这个小贱人!跟你娘一样的德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你此次前来探视我,为什么不把宋晋之也带来!宋晋之如果来了,你来不来都行。”
宋丞相哪怕现在身在狱中,却依旧还是硬着头皮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此时身穿囚服,却对着宋菀凝颐指气使的样子看上去,让人感觉到有些好笑,又有些可悲。
宋菀凝并没有把宋丞相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对于他的死活,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在意。
“丞相大人,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正身在牢狱之中,你是有罪之身,怎么到现在还是改不掉你身为丞相那段时间积攒下来的臭毛病!”
眉头皱了皱,宋菀凝的语气当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对方的厌恶。
提起了早就为对方准备好的饭食,放到了牢房的门前。
“宋晋之是不可能来的,就算是我让他来,他也不一定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在胡说八道!”
宋菀凝话音刚落,宋丞相立马冲到了牢门前,就要伸手从缝隙中抓住宋菀凝。
就好像是宋菀凝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菀凝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展开了一段距离。
狱卒似乎对于这样的情况,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用手中刀柄敲了敲牢房的门。
“丞相大人,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生枝节,关于您的罪如何定罪,吏部还在审,具体是好是坏尚未可知。”
说到这里,那狱卒看了一眼旁边的宋菀凝。
“可是如若您在牢房之中出手伤人,这件事情如果被捅上去,那事情可就大了,数罪并罚,可是要比现在正常判罚的结果还要重上一分。”
如果是放在往常,身居高位的宋丞相,甚至连看都不愿意,正眼看面前这个狱卒一眼。
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份是阶下囚,就算是心中不爽,宋丞相也只能够强行将心中的不满咽了下去,冷哼一声,重新回到了牢房的角落里坐下。
“宋菀凝,你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能够让宋晋之过来见我?我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他!宋佳能不能够在未来再次腾飞,可就全靠他了!”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再次听到这种话,从宋丞相的口中说出来,宋菀凝甚至都有些怀疑宋丞相的精神状态是否稳定。
她又重新来到了牢房门前站定,深深的看了一眼宋丞相。
“你是不是春秋大梦做的太多了,所以有一些分不清楚现实和虚拟?你可曾知道自己以前曾经对我们姐弟二人做过什么,你的记忆到底对于我们二人成长的经历知道多少?”
“你但凡是在内心当中,对于我们姐弟二人所遭受的苦难,有哪怕一丁点的了解,也绝对不可能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年以来,你以及整个丞相府带给我和弟弟的梦魇和苦难已经够多了,我不希望他重新步入泥潭,而他自己自然也是不愿意的,所以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好的准备接受最终的制裁吧!”
刚才还是一副很是淡然模样的宋丞相听到这里,心中突然之间一阵慌乱。
又连忙来到了牢房前,两个人隔着牢房的木头柱子攀谈起来。
只不过相比于刚才宋丞相的高傲,现在宋丞相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应该是刚才宋菀凝的一句话,让他多多少少看清楚了一些目前的形势。
“女儿啊,不管父亲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姐弟两个的事,现在父亲在这里给你们两个道歉了!”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的内心当中一直都十分恨我这个父亲,你们认为我没有照顾好你们,也没有照顾好你们的母亲,这件事情我的确有失职之过。”
宋丞相叹了口气,眼底深处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住。
听到母亲两个字,宋菀凝的心中不由得狠狠一抽。
再一次看向宋丞相的时候,眼神当中除了淡然冷漠之外,又多了一丝恨意,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宋丞相的得过且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因为他内心当中对于自己母亲的轻视,包括自己的母亲以及自己的弟弟,又怎么可能会从小就遭受这些苦难?
说到底,这些苦难全部都是被宋丞相一个人所赐!
“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父亲,我们之间是有骨肉亲情相连,我相信以后的日子,我定能好好的弥补你们姐弟两个,绝对不会再让你们过以前那样的生活!”
“而至于宋晋之,作为我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上也必须要肩负起,重新振兴宋家的责任,如果连他都不愿意帮助宋家一臂之力恐怕宋佳以后真的要落幕了。”
再次抬起头时,宋丞相的眼神当中多了一丝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