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喻凛是来接喻家子弟的吗?
喻凛说不是,“妻弟也在贡院考试,我随她过来迎接。”
“原来是夫人的亲眷,失礼失礼。”
方幼眠淡笑,跟着喻凛打官腔,客套回话。
幸而贡院的大门很快就开了,人群往前挤。
方幼眠也在踮着脚看,喻凛弯身问她要不要抱起来,方便查找妻弟。
她不理他。
方闻洲很快便出来了,他想着方幼眠会在幽静处等他,看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方幼眠,最后还是喻凛牵着方幼眠上前喊住四处张望的他。
听到一声阿洲,少年扬起薄唇笑,可下一息见到自家长姐身侧的男人,他的笑意顿在了脸上。
方幼眠上前与他介绍,方闻洲还没有回过神,前些时日阿姐没有说过会带着喻凛过来接他,怎么这样突然?
喻凛上前,温声笑道,“闻洲,我是喻凛,初次见面,日后便相识了。”
方闻洲看着喻凛的俊脸,一时之间不知叫姐夫还是什么,“......”
他的个头在少年子弟当中已经算是高的了,可眼前的男人的身量,明显比他还要高。
即便面上温润和熙,可周身萦绕着上位者的气息,看着威势逼人,叫人下意识就心生畏惧,不敢轻易忽视和怠慢。
“阿洲。”方幼眠见他还在怔愣,忍不住出声提醒。
方闻洲很快回过神,“...姐夫。”
他还是喊了出来。
“嗯。”喻凛颔首应他,给足了重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罢?”
“好。”
三人同乘马车,方幼眠坐在中间,她询问方闻洲这几日在贡院待得如何?
怕给他压力,即便是考完了,方幼眠也不敢轻易询问考绩。
方闻洲说一些都好,知道方幼眠好奇,虽然没有问,但他主动说了,“策论的题目还好,不算太难。”
偶尔有几题超出他之前在百川书院看的策论,尤其是最后一题,难倒了不少人,出来的时候许多人都唉声叹气。
方闻洲却看过相关的试题范围,这说到底还是多亏喻凛给他找的书,批阅的策论,幸而有了他的指点,否则他即便博览群书,也写了不少夫子称赞的文章,也没有把握。
科举的题目如此刁钻,难怪那么多人考了很多年还是考不上。
说到这里,方闻洲偷看了一眼喻凛,他出考场之后,听到有人议论试题,期间提起喻凛,说他厉害,一次便高中榜首,还有人说,这次的题目不会是他出的罢?
方闻洲当时默默听着,没有吭声,若在之前他听便过了,甚至会觉得别人太过于夸耀喻凛,可真的自己考过了,才知道他这位姐夫有多厉害,还有那些经过他批阅的策论试题,比百川书院的夫子还要一针见血。
有一些,方闻洲体感,便是书院的夫子都未必能想得到,难怪他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做了太子老师。
有了那么一句话,方幼眠心下稳了稳。
方幼眠留意到自家弟弟瞥向旁侧男人身上的目光,不仅他留意到了,就连喻凛也留意到了。
方闻洲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这要多亏姐夫的指点,才让我心有成算。”
“闻洲多谢姐夫。”他起身弯腰给喻凛坐了一个揖礼。
喻凛也站了起来,按住他的手腕让他坐下,“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虽说乘四架的马车宽大,可也宽高不够两人的身量,他们站起来之时,也是弯腰。
方幼眠,“......”
“我可以随眠眠叫你阿洲吗?”
方闻洲先看了一眼方幼眠,得了长姐点头,他应声,“姐夫言重了,可以。”
喻凛忍不住勾唇,妻弟看起来还是有些怕他的夫人。
可转念一想,他不也怕她么……
怕她生气不愉悦不理人。
到宅子的时候,婆子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方时缇起来了,显然是听说了方幼眠来过,整个人端着唯唯诺诺的态度,软软喊长姐,一副乖乖等着挨训的样子。
方幼眠没有过分训斥她,只告知她日后不许这样了,若是不遵守约法三章,定然再也不管她,一听到方幼眠生气不搭理自己,方时缇连忙起誓再也不敢胡来。
乍然见到喻凛,她也是跟方闻洲一样愣在了原地,直到方闻洲提醒,她才回过神,忙不迭喊了一声姐夫。
喻凛对她也是温润有礼,许是喻凛俊逸,方时缇脸都红透了。
背过人的时候,她凑到方幼眠的耳边夸喻凛俊美,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别的人都比不上,京城人夸他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没有骗人。
还说若是家中嫡长姐姐见到姐夫,必然会后悔当初早早结了姻缘,错过这门好亲事。
羡慕的同时,她的心头还有些许落寞,阿姐真是命好,嫁得这样优异的郎君,放眼整个梁夏,最好的王孙公子都在京城了,而喻凛是京城世家王孙的序首,能不出众么?
喻凛不仅处处都好,对阿姐也很是疼惜,时时刻刻看着她,阿姐但凡要去做什么,他都让阿姐放着,说是他来就好了。
她将来要是也能说得那么出色的一位郎君就好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人夸喻凛,可方幼眠还是觉得好笑,她只是摸摸方时缇的脑袋,没有跟她说太多,免得她烦心扰神,何况这场婚事,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若是缇儿想嫁人了,过段时日阿姐帮你相看人户?”
方时缇面有奚落,这世上能够几个男儿如姐夫那样举世无双。
“阿姐真幸运。”方时缇感叹。
方闻洲过来找方幼眠听到了这句话,他不赞同,“姐夫纵然出色,阿姐不比他差,能娶到阿姐才是他的福气,是他幸运。”
方闻洲屈指弹了弹方时缇的额头。
“阿姐,哥哥又欺负我!”她瘪嘴捂着额头跟方幼眠告状。
“阿洲!”方幼眠不得不板起脸训斥。
方闻洲,“......”
喻凛从打开的窗桕窥见姐弟妹三人嬉闹,见到他的小夫人端起长姐的架子。
身量不低她的少年在她面前被训得低下了头颅,一口一个长姐。
喻凛忍不住勾起唇。
在宅子里用了午膳,喻凛带着姐弟妹三人外出游玩,路上清幽,所去之处皆由喻凛的亲卫给打点好了。
方时缇第一次跟着方幼眠还有喻凛出游,兴奋得四处跑来跑去,方闻洲本来不想去,但不放心,还是去了。
在外面的醉江月用过了晚膳,送两人回了宅子,方时缇吃饱了就犯困,抱着方幼眠倚靠着她的腿睡着了。
本来喻凛另外备办了马车给两人,因此,四人便坐到一处。
方幼眠抚着自家妹妹的脑袋,下车之时原本想要叫醒她,方闻洲怕她起来闹腾,把她给背了回去。
回程的路上,喻凛问她今日高不高兴?
方幼眠颔首,“高兴。”
她顿了一下,看着喻凛道,“尽管夫君不想听,我还是要说一句,多谢夫君对闻洲的教导。”
听着今日的方闻洲的口吻,想来结果不会太差强人意。
“是妻弟天资过人,否则我就算费尽心思,也做不了什么。”
“何况都说了举手之劳,眠眠与我这样客套,是把我当成外人吗?”
方幼眠顿了顿,“...没有,夫君怎么会是外人。”
他勾唇,将她给揽到怀里,“不是就好。”
“我想做眠眠心上人。”心上最重要的人。
他结实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方幼眠感受到男人壁垒分明的肌里纹路,以及强有力的心跳。
这句话同样也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方幼眠听得十分清楚,她咬唇垂睫,听懂了喻凛的暗示却没有说话。
他越发将她给拢紧,方幼眠整个人都被他给揽到了怀抱当中,拢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张小脸,还有悬空的裙摆,绣花小靴。
他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回了喻府。
喻凛今夜很是急切,方才亲了一会,他便直入主题,方幼眠一时不防,眼尾溢出备受挤压的泪珠。
她也忍不住张唇,看着软烟罗的幔帐。
感受到狂风急雨的节奏。
她感觉因为巨浪,她都要被卷成巨浪了。
晃荡不堪,就像是海中的草,随着浪的袭来而不受控制。
浪潮打得好急好快。
才勉强结束第一回 合,方幼眠的体力便折去大半。
休息了一会,喻凛给她翻一个身。
很快又闯入了落雨之处。
姑娘家细嫩纤长的手指抓捏着被褥,后面被扯动得尤其厉害,拽得往后跑。
这么些日子过去,方幼眠已经忘记了她在褥子下面放了什么东西。
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给呈现在喻凛的眼皮子底下。
等男人伸手,方幼眠眼里的泪珠滑落,她耳畔响起翻阅书册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当时宁妈妈给她的房中要领书册被她塞到了下面。
明明藏得很深,但因为骤雨下得太过于猛然,所以书册露出来。
她伸手去抢夺,完全忘记了眼下在坐什么事,这样一来,更往前了一些,两人皆是发出了声音。
方幼眠不好过,喻凛更是不好过。
书册在他的手上,她要想去拿,还得再近一些距离,可这样一来,岂不是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