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幼眠看着马车走掉,她叫都叫不住。
“今夜没有雨,我在外面也好些,定然不会有事的,眠眠进去罢。”
他苦肉计用上瘾了啊。
方幼眠仰头看着男人俊朗的神色无言一瞬,她打定主意,这一次说什么都不会再心软了。
“你既然喜欢在外面,那就站在外面罢。”反正身子是他的。
方幼眠说完就进去了,让婆子给关上了门。
她不能总是心软,否则真要被喻凛给吃定了。
等过些时日,他必然就会走了。
只是方幼眠没有想到,喻凛居然真的在外面站了一夜,翌日她醒过来,外面的婆子说喻凛就在外面守了一夜。
方闻洲看向方幼眠没说话,即便是隐瞒得再好,方时缇已经发觉了异常,她忍不住问,“阿姐,你与姐夫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方幼眠还没有想好借口搪塞,方闻洲已经帮她接了话过去,“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你怎么还问。”
方闻洲的眼神带有警告,方时缇哦了一声。
本以为喻凛坚持一两日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坚持了小半个月。
方幼眠不想见到他,有小半个月没出门了,一直在家窝着。
吕沁宜来信问她近况,方幼眠给她回了话,并在信里跟吕沁宜说,她想去做生意,只是没有想好去做什么。
方幼眠什么活都会一些,但要说起很擅长的,也没有特别擅长的,所以她没有头绪,若是再做以前的营生,又觉得太零散琐碎,未免繁累。
此外,她还跟吕沁宜提了一嘴,她想要与喻凛和离的事。
信寄出去的第二日,终于放榜了,方幼眠起了一个赶早,姐弟妹三人一道出去。
谁知刚出门就遇到了喻凛。
小半月没见,他消瘦了不少,湛蓝色的锦袍穿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宽松飘逸。
方时缇和方闻洲就跟往常一样上前问喻凛安好,见喻凛的视线一直落在后面的方幼眠身上,两人十分识趣先上了马车。
方幼眠还没想好说什么,喻凛上前一步,“眠...”话没有说尽,他居然往下倒去!
方幼眠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许多,伸手将人给接住,喻凛顺势搭抱着她。
“你...你怎么样了?”
方闻洲和方时缇都听到了声响,连忙出来帮忙。
喻凛的亲卫不在,他又不喜欢女人近身,倒下之后便抱着方幼眠不撒手,只能方闻洲搭把手,帮喻凛给搀扶进去。
婆子去请了郎中过来。
怕耽误了时辰,方幼眠让方闻洲和方时缇先去看榜,家里有她看顾着。
“姐夫这...要怎么办?”
她估摸着喻凛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碍,多半还是装的,只是当着人前不好戳破,方幼眠浅笑,“没事,一会郎中就来了。”
“你们先过去看榜,若有事我让人传信。”
方闻洲犹豫了一会,方幼眠朝他示意没事,点头叫他快去。
“...那我快去快回。”
方时缇本想留下,也被方幼眠支走了。
人差不离都走后,方幼眠看着床榻上的俊美男人。
“别装了。”
第一声没有反应,她又喊了一声,谁知道还是没有反应,方幼眠俯身凑近,真的晕了吗?
居然那么巧,她出去的第一天,喻凛就晕了。
很快,婆子带着郎中折返,把了脉,说喻凛这是操劳过度,亏空疲倦,又忽而欣喜上头,这才导致的晕厥。
方幼眠整个听下来的意思就是,喻凛见到她高兴过头,所以气血翻涌...激动晕了么?
听着怎么还有些荒谬……
郎中先开了方子让婆子抓方开药,随后又给喻凛扎了针,帮助回稳他的气血。
方幼眠站在旁边看着,他果真是消瘦了不少,冷白色腕骨上面的青筋比之前还要凸出明显。
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庞更看出眉高眼深,他的长睫垂落出一片睑影,盖住了眼底淡淡的青色。
他这段时日都没有好好休憩么,跟在他身边的随从亲卫都去什么地方了?
方幼眠蹙眉,视线一直凝在喻凛的身上,等郎中将针给拔了出去看药,他还是没有醒。
她坐在塌边等着,给喻凛掩了掩被褥的边角。
好一会,在婆子把药给端上来之前,喻凛可算是醒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动了一下,随后睫羽颤动,方幼眠喊了他一声,男人眉心微动,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眠眠......”他虚弱喊她。
大掌顺着床沿伸过去,碰到她的手,顺着指缝就钻了进去,与她十指相扣。
方幼眠垂眸,看到男人不断收紧的大掌。
他不仅捏着她的手,还蹭上来,额头挨着她的手,就像是大狗狗那样蹭着她的手背,因为挨蹭到了她,所以薄唇微勾,“......”
在此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婆子端着熬好的药上来了,只因为还烫,所以暂时搁到了旁边等着晾凉下来。
婆子不好待在这里,悄然退了出去。
方幼眠问他,“你用膳了没有?”
男人摇头,示意没有。
方幼眠蹙眉,却没有过问细则,她起身要去给他拿些小食过来,但喻凛拉着她不松手,没有办法,方幼眠只能喊婆子去厨房。
很快婆子就拿了一些清淡的小粥,配着各类精致小菜,全用小碟子装着的。
又把搁在小几上给放到榻的边沿,随后再次退出去了。
方幼眠把喻凛给扶起来,她事无巨细,温柔有余,一度让喻凛以为回到了在玉棠阁,他受伤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照顾他。
抱着他的腰助力他起身,又在他背后塞了一个软枕,给他喂饭喂菜。
等用了一些饭菜,缓了一会,药都凉了,方幼眠说拿下去再煨一下,喻凛却端过去了,仰头一口闷到了底。
方幼眠皱眉看着他豪爽的动作,不知道这个郎中开的什么药方。
熬出来颜色不怎么深,但味道十分难闻,喻凛却喝得面不改色。
方幼眠给他倒了一盏茶净口,缓解口中的药味。
等做好一切,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是喻凛先开的口,他告诉方幼眠,“阿洲中了,第三名。”
方幼眠震惊,“是探花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第三名就是探花。
“是。”喻凛看着她笑。
见她展颜,他也跟着笑了。
“你怎么会知道?”
“今日吏部尚书去张贴榜单,我率先看了。”
“这才一早过来给你报喜。”
后面就是话没说两句,就晕倒了。
“你最近没有好好休息么?”方幼眠问。
“你不见我,我没心思用膳歇息。”他倒是直言,脸色略带委屈看着她,说话的语调也虚弱无力。
“少说鬼话,我才不信。”喻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为情.爱要死要活的人。
“我如今说什么都是鬼话,眠眠再也不会信我了。”
虽然他的确是故意这样折腾自己,想要博取她的同情,让她怜惜,但也实打实没时辰用膳,没怎么歇息。
他根本就不得空处,白日里要进宫去忙碌事宜,人手分散了出去,盯着宁王,盯着朝廷,还要看着方幼眠这边。
陛下的病稳住没有两日,又开始恶化了,如今是越来越重了,龙床都下不来。
太医说陛下已经不宜再操劳,陛下命了太子暂代理政,喻凛要辅佐帮忙太子,帮他看顾着。
此次科举选拔人才,也忙得不可开交,宁王真是迫不及待了,科举的名次还没有出来,他便让人去调查科举的考生,提前做拉拢收买。
幸而被喻凛发觉,全都暗中阻拦搅黄他的局。
方幼眠看他神色寥落,“......”
她叹出一口气,“何必这样闹呢。”
“就和离罢...”她又说了。
油盐不进的喻大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还把脸转了过去,好似生气了。
见状,方幼眠越发无言。
方闻洲很快便带着消息回来了,方时缇跟在他的身侧,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去打架了,跑得气喘吁吁。
方时缇叽叽喳喳跟方幼眠说,有人在榜下捉女婿,方闻洲差点就被人给抢走了,幸好她拉着他跑得够快。
“还能这样?”方幼眠觉得新奇。
“是啊,可惜姐姐没见到!”
“不过..姐夫当年中状元,有没有人打姐夫的主意?”喻凛这样出众,肯定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喻凛看向方幼眠,“有。”
她怎么神色毫无变化,听了就跟没听一样,他预备好的腹稿都不能脱口而出,不好卖弄了。
方幼眠不说话,其余的人更不好说话,气氛有些许尴尬。
方闻洲清咳一声打破僵局,又郑重其事谢了喻凛一次,若是没有他的指导,他或许就得进士,不可能会考到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