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霎时间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方幼眠和方闻洲要跟她断绝关系。
她完全就是一个拖累。
“你居然都是在骗我...”她是彻底傻了,呆坐在地上,好似天塌了,她也放弃了挣扎,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
“是,都是在骗你。”柯君昀到另外一边坐下,翘起腿,“不过是为了通过你拿捏方幼眠,再攥住喻凛罢了。”
“若是你与我结亲,那王府和喻家便有些沾亲带故的,指望着喻凛能够为我父王所用。”
“只可惜啊,关系撇得如此清楚,那你还有什么用?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只见的初遇都是巧合罢?那不过是我的计谋而已,若非如此,你以为,就凭借着你一个小门户庶次女的身份,能够怀上我的孩子?能够让我大费周章去提亲?”
“别做梦了,你这也堪坐我的世子夫人?”柯君昀用言语残忍撕碎了方时缇心里最后一点幻想。
她甚至都不用再问了,他之前衣襟上的胭脂,沾染的香气,真的是倒酒婢女身上带的吗?
这是要离得多近,才能沾染上胭脂和香气?分明就是有染,她那个时候怎么就相信了。
如今心下已经了然,回想起来,处处讽刺,可恨她居然蒙在鼓里,一直相信他。
方时缇不知所措,眼下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肚子甚至有些疼。
在府上和方家受到的那些气,总算是在此刻勉强出了一些。
他看着方时缇瘫坐在地上哭。
她泪如雨下,一直捂着肚子,面色很是痛苦。
说到肚子...
事已至此,这个孩子是不能留下了。
“来人。”柯君昀往外面大喊一声,“去,准备落子汤来。”
“你...你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当初他说得多好听啊?
方时缇哭都哭不出来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柯君昀觉得她蠢笨如猪,已经不想和她说了。
端坐平复了心绪让人来收拾正厅,又把方时缇给看起来。
他去沐浴净身换衣,期间又不由想到此次的事情,虽说是父王让他去办的,他不明里面的内情,可说到底罪名担在他的头上,如今都已经这个样子了。
若是让父王对他心生厌弃,把那个私生子给接了回来,将来他还能够荣登大宝么?
况且,那个私生子一直在外为父王做事,听人说,做得相当不错,父王对他十分的满意。
柯君昀的脸上划过阴郁转而想到方幼眠。
不如利用方时缇的性命将她给捉来?
但...不知道此计是否可行?
她瞧着是个心软能忍的,否则也不会抚养这两人至今,昨日方闻洲一直做主,她就没有开过口。
柯君昀在心里不住盘算着...
正巧也可以试探一下喻凛,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作戏,是不是真的不在乎方幼眠?
喻凛手上的人众多,方幼眠此刻身在宫中,必要动用一些人脉了。
......
方幼眠一整日都在尚衣局忙碌,甚至都没有出去。
京城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宫内的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这一日尚衣局的人都忍不住浮躁起来,投向她的目光是越发频繁了。
方幼眠始终淡然自若。
不过今日喻凛没有来找过她,翌日也没有来过。
鉴于此,尚衣局的流言四起,不仅仅是尚衣局,就连宫内四处都议论纷纷,有些话甚至传进了方幼眠的耳朵里。
说是皇后娘娘找了喻凛过去问话,似乎想要将长公主的爱女许配给他。
闻此,她顿了一下,许久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翌日的傍晚,方幼眠用膳的时候在糕点里面吃到了一个东西,她起初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后面又觉得奇怪,御膳房怎么可能会出这样的差错。
后面定睛一看,是信笺。
展开一看,心都提了起来。
她往后看了一眼,又往四周扫去,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方才送饭菜的小宫女已经走掉了,此刻就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不仅如此,似乎是害怕绿绮和红霞看到这信笺,两人方才也出去给她拿东西了。
到底是谁,竟然算计得如此准确。
信笺上面给了她一个地点,写明了时日,让她孤身前去,告知她若是走漏风声,毕竟会撕了方时缇,绝无戏言。
方幼眠心中转着主意,想来是宁王的人狗急跳墙了。
可...她此番前去,必然是狼入虎口。
但小妹又要怎么办?
方幼眠暂且默不作声,入睡之前又在软枕下旁边看到了一个小盒子。
小小的,黑乎乎的,方幼眠拿过来打开一看,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冷汗直下,是被活剥下来的指甲片!
上面还沾着血肉,血淋淋的。
是方时缇的。
前些时日方幼眠才见到她做的新丹寇,用的牡丹和芙蓉花调和的花色。
想到那个信笺上的地点时日,又看着眼前血淋淋的东西。方幼眠用了很久才勉强定了定神。
外面的绿绮似乎发觉了她还没有歇息,略微低声问了一句,“姑娘,您有事吗?”
“没....”
方幼眠攥着黑色的小盒子,身上的冷汗不减。
这个人能悄无声息把东西给送进来,说明他一直在暗处盯着,若是去找阿弟...不行。
阿弟不能够再出事了。
找喻凛?现在她有什么立场去找喻凛,何况人就在对方的手上,如今只是指甲片,明日又会是什么?
那些人背后的目的,本就是喻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怎么再去找喻凛呢?
她是可以放任方时缇跟着男人跑掉,由着她的性子不闻不问,可事关她的性命,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她没有办法明哲保身,不顾她的死活。
这一晚,她彻夜未眠。
熬到晨起的时候,方幼眠在想,要怎么把绿绮和红霞给支走?
怕引起两人怀疑,她说今日要出宫去祝府,让绿绮留在尚衣局帮她看着这边,只带了红霞出去。
等出了宫门,方幼眠又佯装忽然想起来有急事的样子,让云霞去祝府送绸缎,她要回私宅一趟。
红霞踌躇,“大人派奴婢过来的时候交代了,要寸步不离跟在姑娘的身边,保护姑娘的安危。”
如今的局势可是危急了,方幼眠的安危至关重要。
“没什么事,何况还有跟着的人呢,你去吧,一会直接过去。”方
红霞还是不动,方幼眠板下一张脸,“我知道你是喻凛送来的人,但既然到了我的身边,好歹要听我的话,若非如此,你就回去吧。”
看着方幼眠神色很差,红霞也不敢再犹豫了,连忙道歉,“是奴婢逾越失言了,姑娘不要生气。”
这两日大人和姑娘的关系变得微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且不说增益,可别横在两人中间添了堵。
方姑娘可是都督大人的心头宝,开罪谁都不能开罪了她。
“是...”想到还有暗中保护方幼眠的人,红霞最后还是松了口。
送走了云霞,方幼眠还真去私宅绕了一圈,她托付吕沁宜卖宅子,婆子说,这两人已经陆续买主过来相看了,多数都比较满意,只不过还没有准信。
方幼眠语气淡淡应嗯,“劳烦你多留意着。”她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说的哪里话,您给的月钱高,这边做事又清闲,我若是不尽心,都对不起姑娘了。”
方幼眠听了只是笑笑。
她绕了一圈,说是要自己休息,然后回房了。
跟在后面的人都在庭院当中守着。
方幼眠小心翼翼绕到后角门离开。
只是她不清楚,她一出去,暗中守着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见方幼眠行踪诡异,把多数人都留下支开了,即刻兵分两路,一人回宫给喻凛报信,另外的人暗中跟着她。
方幼眠绕了几条巷子,走得她已经有些累了,终于到了一座宅子的前面。
这座宅子没有匾额,四处都很安静,只是在这个安静当中,透着莫名的危险。
方幼眠深呼吸一口气,她方才扣响门扉,门打开了,只是没想到只开了很小的缝隙,伸出一只手要将她给抓进去。
那只手还没有得手,中间横空出现了一柄利刃!
那只手火速伸了回去。
方幼眠吓到后退。
不等她站定,门已经打开了,里面冲出来很多很多手拿兵器的人。
但她也不是孤立无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她的身侧也出现了很多黑衣人,他们的人数虽然没有对面多,但个个手拿兵刃,神色无比冷然,将她给包围起来,保护在中间。
方幼眠怔愣,是喻凛的人吗?
什么时候跟着她过来的?为什么她一点察觉都没有?
双方剑拔弩张。
方幼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饶是平时再冷静淡定,此刻也忍不住害怕,她的心高高提起,甚至噎了一口沫。
不多时,宅子便走出来一个人,她没有猜错,果然是宁王世子。
他高兴拍着手,“方姑娘,你还是来了啊。”
“看来,你还是很看重这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