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二房婶婶污蔑她贪拿公中银钱往娘家送时,喻凛并不相信。
家里给女眷的月钱虽够用,到底也没多少,她为他的妻,手中短缺,他既然有,她便拿去用了就是,不过一些金银利禄,何至于分得这样清楚?
他见过方氏行事,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不至于胡乱花销做账,因而放心给了她,这也算信任,可她却一再推诿,千岭出发去蜀地之前就跟他说过,方氏似乎不想接印信。
莫名其妙的,再回想到那剩下的糕点,喻凛心头不快越发浓了些。
“......”
方幼眠久久等不到喻凛的回答,还以为他没听清,正要开口再说一遍,他却抢前答了话,语气似有若无泛着淡淡的不愉。
“既给了你便好生收着,若是弄丢了,我再找人雕刻一块便是了。”
她不信喻凛听不出来她交还的意思就是不想拨用,可他既然这样说了,也表明了态度,方幼眠更不好说什么了,收就收着吧。
反正她不动,将来和离,牵扯起来,算账麻烦。
“...是。”
再然后,谁都没有说话了。
次日,方幼眠醒来之时,喻凛还在家,他罕见要留下来用早膳,她快速梳洗过后,上前询问他想用些什么菜色着下人安排。
喻凛还在擦拭着脸,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伫立身后的妻子。
观着她恬静娇美的面庞,堵了一晚上的不快在她轻言细语体贴入微的询问中缓缓消散。
搁下帕子时,男人脸色好了不少,回道,“都可。”
不去静谷庭,早膳便摆在玉棠阁内的小花厅,仅仅有两人吃,用饭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沉默,除了必要张口的交际,没有多余一句话。
喻凛看她用膳时也垂着睫,小口小口吃得十分斯文,一桌菜基本没怎么动过,只扒着饭,原本快要用好即将搁下碗筷的男人不自觉降下了用膳的速度。
前几次一起用膳,他就发觉了,方氏吃得慢饭量很小。
他要起身离开,她必然也会跟着搁下碗筷,忙碌前后,索性便等等。
等用过了早膳,他才跟方幼眠简略道,“我有事要离京几日,家里就劳烦你多多照看了。”
刑部大牢出了内应,顺着刘应那条藤捉来的帮凶越狱了,贪污案子才捋清楚,又出这样的事,朝廷内里腐朽动荡啊,喻凛的人发觉了蛛丝马迹,此人逃向了靖州,他要亲自去捉回来,顺便平靖州山头嚣张已久,靖州太守久攻不下的匪患。
怕她听了害怕,没有讲得太清楚。
方幼眠点头,“夫君放心,我必然照看好家中一切。”
“嗯。”
临走时,喻凛想起她还来葵水的事,又补了一句。
“你身子既....不适,也不要太过劳累,凡事叫下面人去做,好生静养着。”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关心,方幼眠受宠若惊,仰头朝他抿出一个感激的笑,“谢夫君关切,我都记下了。”
难得瞧她展颜,巴掌大的小脸显出久违不见的梨涡。
喻凛也跟着小幅度牵了牵唇,“......”
方幼眠给喻凛备办了一应需要的行装细软,又亲自送了他到府门口。
男人翻身上马从小厮手中拿过马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妻子柔顺乌亮的发顶,她今日簪的是初见那支海棠步摇。
静默片刻,喻凛启唇,“过些时日便是上神节,不出意外,我应能赶回,到时带你上街出游。”
方氏整日在家中闷着,也不见她有什么朋友,跟妯娌更没什么密切的联系,他带她出去转转也好,多见见热闹,心境开朗了,应当也不会这样惜字如金,沉默寡言了罢?
方幼眠一听,心里咯噔不大想去,准确来说她是想去,瀛京的上神节别的地方没有,自然想去见识见识。
可她不想和喻凛一道出去,又不好在这关头拒绝,免得牵扯。
她含糊道,“那待夫君归来。”届时再找借口推诿他的邀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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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眼如丝》妙玉子
生的眼梢含情不是倾丝的过错。
走起路来气喘连连是因她天生体弱。
可舅父舅母都说她是个狐媚子。
平日里明褒暗贬就罢了,如今还起了歹心要污了她的清白。
毒计得逞,倾丝不仅失了清白。
更是珠胎暗结。
为了活命,也为了给腹中胎儿寻个出身。
她便将目光放在了府里的贵人之上。
贵人乃是声名显赫的傅国公世子,学识过人,端方有德。
倾丝使了些心机手段皆不得贵人另眼相待。
她只得就此作罢,决意接受后街秀才的心意。
翌日午时。
倾丝在河畔边赏鱼撒食,冷不丁被人从后方推入水中。
潮水涌入她的鼻腔。
正当她万念俱灰之时,腰肢被人紧紧攥住,不过须臾工夫便被人救出了水面。
她眨着朦胧的杏眼,依稀瞧见那贵人含着笑意的嘴角。
以及他俯在自己耳边的那一句:
“听说你和那秀才换了庚帖?”
“这下你只能嫁我了。”
成婚后的倾丝以为她与贵人的这场婚事只是个意外。
直到有一日,她不小心撞倒了博古架上的雕纹红木盒子。
盒子里的信笺、银钗、胭脂、锦帕散落一地。
信笺是她从前向贵人示好时亲手所书。
银钗胭脂都曾是她闺阁妆盒里的私物。
绣着“丝”字的锦帕赫然是她两年前丢失清白时弄丢的那一块。感谢在2024-05-16 19:54:57~2024-05-17 20:3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4章 第24章
◎“若能顺畅和离,我必然会选如安哥哥…”◎
看着喻凛骑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方幼眠适才转身折返。
回到玉棠阁,整个人即刻舒缓了下来。
有喻凛这尊大佛在, 总觉得压抑不自在,不知为何,她总有意无意感觉到喻凛的目光老是跟随着自己,可留神细看,又捕捉不到他的视线。
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喻凛没有看她。
是因为他出众挺拔的身量以及高不可攀的地位,给人的压迫感和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一些, 叫你根本没有办法忽视他的存在,即便他话少得不似崔氏或者其他喻家人那样唠叨不休。
在喻凛跟前,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 就怕落到他眼里出一点错。
雯歌抱怨,“大人公事好忙,才跟姑娘圆房一日便要离京,您怎么也不问问大人确切几时归来, 好去接大人呐?”
她很希望方幼眠和喻凛亲密一些,早点得个一儿半女, 方幼眠后半生有倚靠,她跟在方幼眠身边, 日子也能好过,免得久久没有动静,崔氏叫喻凛纳姨娘, 她被人排挤下去。
方幼眠淡淡道, “他办完事就会回来了。”
何必问?接什么呐, 她对于喻凛避之不及, 并不想往他的跟前凑。
喻凛身居高位, 事情自然是多的,多些好啊,不归家更是好,她巴不得喻凛一直不在家。
后几日,府上岁月安静,有宁妈妈在,方幼眠也不怎么事无巨细管事了,只偶尔看看账。
多事的婆母、小姑、婶婶们被罚禁足,没人时不时前来搅扰亦或叫她来回跑了折腾,站在廊下立规矩,真真是难得过了一阵少见的舒坦日子,也算是她嫁进喻家这么多年最舒服的一段时日了,除却第一日来葵水有些不适之外,其余几日都还好。
她应下的货做好送了出去,酬金也拿回来。
期间还收到了千岭送回来的家书和捎带的物件,第一封来自嫡母,方幼眠只匆匆看了一眼,除却字里行间惯有的驱使敲打,还有罕见的关怀奉承,甚至给她回送了一些礼。
想来是喻凛送的那些东西叫她长了面子,嫡母也稍微对她客气了一些,往常可从来不给她带什么,也没有过关怀,嫡母不问她要什么,方幼眠都感恩戴德了。
其中方家备办回来的礼中,最珍贵的是给喻凛的芙蓉石琉璃玉,成色好不说,还很大,足见下了血本,这样也好,喻凛给的物件,她们自己还了礼,也不用她操心。
另外一封家书来自弟弟妹妹,妹妹说她体力越来越好了,不单能下地行走,甚至可以跑动了且不怎么大喘气,弟弟功课也越发上手,就等巩固稳定,只待科考。
他还帮着书院的夫子们一道誊抄整理昔年的卷宗书籍,夫子夸他字写得又快又好,除却能得到一笔酬金,更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他用赚来的第一笔酬金买了两支珠花,一支给了小妹,一支寄给了方幼眠这个长姐。
摩挲着珠花圆润光滑的表面,方幼眠心中淌过一阵欣慰,忍不住把家书和珠花拥贴至心口,缓缓闭上眼,她的日子终于越来越有盼头了。
只是好景不长,上神节越近,也昭示着喻凛快要归家。
方幼眠盼着他手头事情没有解决,拖延些许时日,谁知上苍没有听到她内心的祈祷。
喻凛不仅回来了,时日甚至提前了。
方幼眠听到消息小厮来传话,甚至以为自己听错。
他先进宫复命,而后才归家。
此次靖州之行,抓到了逃离的刑犯不说,更挑干净了凶悍的匪患,还把靖州贪污官员的佐证给抓到了,喻凛梁夏战神,大都督的威名,经此,更是响彻南北。
雯歌告知她,宫里赏赐先一步下来,外面都听到了风声,短短时日,把他传得神乎其神,喻家的下人出去采买时,回来走路都神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