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一步是必要越过的了。
截今为止,距离弟弟科举还有几月呢,妹妹身子携带的病痛还没有断根,她积攒的银钱也不够多,因而不能失去喻家的助力。
方幼眠适才躺下之时,脑中思绪翻飞,想了又想。
只要越过了这一步,纵然喻凛不想与她亲近,日后东窗事发,那她也有了辩驳之语言,即便人微言轻,甚少或许不会有人相信,但她也算有话说,能辩一辩。
她看着男人在幽微昏黄烛火下,更显得清冷俊逸的面庞。
他居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虽说没有动静,但他没有推开她。
男人阖上的眉目俊美到了极点,也不知怎么生的,他的睫羽比女子的都要浓密纤长,却不显得羸弱,反而有种不可言喻的美感。
方幼眠看了一会,都已经越过了一关,走到了这里,她抿了抿唇,低下头,靠近男人。
少女清浅的呼吸以及身上的甜香卷到了他的鼻端之下。
方氏越发靠近他了。
“……”
原本她是俯身的姿势,两只细腕隔绝在两人的之间。
她的腕子也软,虽说与她的雪软不能比,却也柔若无骨一般,并不叫人觉得膈得难受。
她是要撑身起来,又要借着力道,喻凛的胸膛宽阔,她又不能分开了手,撑在两边越到他的上方。
只能手掌屈到了他壁垒分明的胸膛上,而后往上攀了一些,她靠得很近,可方幼眠也不敢触碰男人的薄唇,她俯身下去,生涩而缓慢的用她的鼻尖,试探性的触碰了男人的鼻尖。
虽说只有点点触碰,摩挲的力度也很小,但还是不免叫人起了莫名的颤粟,男人身上清冽的沉香十分清晰。
方幼眠心下慌涩,她半垂着眼,因为彼此的距离过近,又在安静的夜晚,即便光亮幽暗,她还是看见男人的长睫在她触碰上来的一瞬间颤动了动。
不等她定神再看,原本“沉睡”的男人终于掀开了他的眼帘。
他的眸色深沉,胜过以往任何一次。
睨视着正趴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扰人清梦的少女身上。
她的长发拢了下来,漫在她的臂腕周边,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小脸不知是不是因为羞赧靠近的缘故,渗出一层粉嫩嫩的红润,是今日晨起时他所见到的那样。
视线相对之时,又见了她眼瞳当中盈润的水意。
她的眼睛里好似真的盛了春水,会漾一般,看得人心热,很快她便垂下了眼睫,避开了对视。
虽说有避开的举动,却没有退缩。
许是这样撑着累了一些,没有立稳,整个人往下滑,她又往前蹭来了一些。
她的手往前,碰到了男人锦色中衣,把他的中衣弄敞开了一些,露出男人凹凸深陷的肩胛锁骨,以及肌理纹路。
方幼眠的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虚虚扶落着。
她的细腰蹭到了男人窄劲的腰腹。
亵衣的领口往前掉了一些,后领挤上了她的后颈,前面的也就宽泛了,露出大片的雪白细腻,也不知她自己发觉了没有。
方氏虽然身骨单薄,却不瘦弱。
“......”
只垂着睫毛,方才还黏上来蹭着他鼻梁尖的一个人,眼下害羞得看都不敢看他了。
她的乌发也落了过来,有一些逶迤到了他的身上。
喻凛看着她,大掌拂开了被褥往后穿过,落到了她的后腰上。
薄薄的亵衣根本没有办法隔绝,男人掌心传过来的烫人的温度。
方幼眠不住凝起神来,身子也僵了一些,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凝到了男人搁放手掌的后腰窝处。
喻凛看着她风声鹤唳的样子,就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他攥住怀中人的细腰,轻启薄唇,低声询问。
“紧张?”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视线一直凝在她的小脸山,看着她的耳尖也渐渐染上和脸颊一般的粉色。
方幼眠的确是紧张,可她不想回喻凛。
他都已经看出来了,还非要问她。
心里是这样想的,可若是不答,又怕搅了场合,毕竟他算是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
她捣蒜一样的,慢吞吞点了点脑袋,小脸也往下埋了一些,似乎因为更害羞了。
长发遮掩,她又低头,垂着眸都有些看不见她的全貌了。
喻凛抬手,修长匀净的指骨穿过她浓密顺滑的长发,将她的头发给拨到后面去,拨弄出她粉面桃花红润的脸蛋。
大掌没有离开,落到她的后脑勺上,掌着她。
常年握剑有些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头发。
“你…想好了?”
实则在今日祖母与她说话时,感觉到她的迟钝应声,喻凛心里便隐隐察觉到了变化。
果不其然,躺下来没有多久。
她便挪过来了。
这件事情,喻凛本来不想那样急切的。
一因他不喜欢勉强,二来方氏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她的百般推诿也好,家中不断催促也罢,也不是不能应付过去。
今日她忽而想通了,要与他亲近,红着小脸靠着他,又用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昨日归家窥见那一幕,觉得她像一只小猫儿,果真没有察觉错,猫儿便喜欢这样蹭着人玩,就跟之前祖母养在膝下散闷的那只一样。
“嗯?”
久久等不到她回答,男人轻哼出一声低沉的鼻音催促询问。
方幼眠跟之前一样并不想回答,可是又不能不回答,她也如前一般换了个方式,低下头,这次没有蹭着他的鼻尖,而是蜻蜓点水,闭上眼睫,碰上了他的薄唇。
一触即离的亲密,便是她的回答。
男人眸色越发幽沉。
他掌着她后脑勺的大掌往下移,落到了她的后颈上,攥着她细腰的手也横了过去,将她的腰肢全都带去臂弯之中。
随后天旋地转,两人之间的位置对调了。
方幼眠陷入了适才喻凛所躺的枕褥当中,长发蔓延散开,她有些慌张。
她的手下意识又要来中间隔绝了。
喻凛表面不动声色,瞧着冷情十足,实则已经被她挑了热意,他只用了一只大掌就攥住了身下少女的两只细嫩的手腕。
用了十分巧妙的力度,在确保不束缚疼了她的力道上,将她的手腕反剪到了头顶。
他看着她,视线在空中交汇。
不知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了,温热蔓延在周遭,方幼眠有些口干舌燥。
在男人犹如黑潭幽邃不知深浅的眸底感应到了危险,方幼眠下意识侧眼避开,她的手被捏住无法帮助自己,便下意识咬住了粉唇。
这个动作羞涩内敛,同时也表示抵抗。
到了这个份上,喻凛自然没有停止,他捏上她精巧的下巴,拇指指腹往下带,就把她被贝齿咬抿住的唇瓣给解救了出来。
但下一息,他低头覆了上去。
因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不经意之间的靠近,偶尔会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刚归家之时,因为过于陌生,喻凛十分的抗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若有似无的,竟然也慢慢习惯了,直到现在,竟然竟然有些喜欢上了,偶尔她靠近,他甚至会先一步想到方氏身上的香味。
她的唇往常看起来饱满红润,亲起来好软,软到不可思议。
她身上那种芬芳香甜的味道似乎化成了实物。
喻凛不知道如何形容与她亲吻的感觉,只知道胸腔浮现出喜悦,忍不住往里探寻更多,想要知道里面是不是更甜,更叫人兴奋。
因而他撬开了城池,往里探寻。
怀中人生涩受不住这样快速的长驱直入,她往后缩躲。
蓬松绵软的枕褥越发被她后压得低了。
觉察到方幼眠的后退,喻凛顿了下来,他只在外面辗转亲她,好一会终于松开了她的唇瓣。
清冽和香甜的气息混杂,再分不出彼此。
额头抵着额头。
“......”
昨日亥时下的雨,今夜倒是没有起风,本以为不会再下了,谁知刚打了更点,又开始落雨了。
雯歌等守夜的小丫鬟连忙关了窗桕,以免待会雨势过大,飘打到了室内去。
才把窗桕合上大半,雨势果然大了起来,比昨日的雨还要大,来得又快又急,猛烈无比,卷着风声,发出呼啸的声音。
被驱入而低低啜泣的方幼眠也听到了外面的雨声。
她的神思本就分散,听着夜风卷雨吹动的声音,心神更是不定。
两只绵软的手腕虚虚揽着男人。
腕骨绵软无力,手指也蜷缩了起来。
她的小脸埋在男人起了热意的肩胛骨处,小巧的鼻尖会时不时随着起伏的弧度碰到他的肩骨。
察觉到她的羞赧,揽着他却不敢看他。
喻凛想起适才听到的啼咛,柔软婉转,不同任何一次他从方氏口中听到的声音。
寻常她讲话总是寥寥短促,话少就算了,语调轻柔却没有什么起伏,喻凛总觉得她就跟他的那些下属一般,公事公办的语调,不掺和私人情绪。
因为方幼眠不喜欢那样绵软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口中脱出,索性咬着唇隐忍。
喻凛便是想听,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