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闻言点头, 眼看要到了东宫门口,一道曼妙绝美的身影款款从一侧的小路走来,瞧着方向竟是也要去落花殿。
“是萧二小……”
青玉一句惊呼没说罢,萧楹薇也注意到了她们。
迎面撞见, 她姿态轻蔑地瞥了谢瑶一眼, 款款走到她面前,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太子妃安。
太子妃怎的如此深夜外出赏月?可别是嫁入了东宫过得也不痛快, 只能晚上独自一人顾影自怜。”
两人见面就没几回好好说话的,谢瑶也不惯着她。
“深更夜半,萧二小姐逗留宫中作何?这么不懂规矩就罢了,还平白挡了本宫的路。”
萧楹薇笑了一声,细细的长眉挑起,打量她一眼。
“乾清宫失火,臣女受惊,皇上特意准许臣女落榻在宫中,臣女才缓了心情,便急着去看看情况如何,总不如太子妃清闲,大晚上还一人站在外面赏月。”
“萧二小姐得圣恩落榻宫中,便该守着宫中的规矩,乾清宫的火已灭了,父皇在侧殿歇息,只怕也没时间见你,御林军正到处抓刺客,萧二小姐可别到处晃悠,被当成刺客抓走了,还得让萧相亲自入天牢接你。”
谢瑶轻笑一声,搭着青玉的手越了她往前走。
萧楹薇美眸瞪着谢瑶入了东宫。
“我自不劳太子妃担心,臣女懂规矩,父亲更明是非,便是真有人不长眼抓走了我,父亲与兄长也会即刻入宫救我,总好过别人,连父……唔。”
身边的婢女胆战心惊地捂住了她的嘴。
“小姐!”
这位如今可不是宫外的谢王府郡主,可是太子妃娘娘了。
“捂什么?”
萧楹薇不耐烦地推开了婢女。
不过是她哥哥不要的人,晦气地克死了全家,如今在宫中碰见她也没好事,平白影响了自个儿的心情。
眼瞧着东宫外没了谢瑶的身影,萧楹薇更大声了。
“她算什么东西?若不是有个好死的爹,能进东宫做太子妃?”
等这天下换了主易了人,她就跟那东宫的病秧子一起混块灵位埋罢得了。
“好了,小姐,落花殿还有事呢。”
婢女低声低气地提醒她,萧楹薇总算熄了火,撩了撩凌乱的发丝和衣裳,又哼了一声款款往前走。
乾清宫的大火到了半夜才灭罢,宫人累得气喘吁吁,侍卫们更是奔走着排查皇宫,百般查遍无果后,御林军副统领硬着头皮上前。
“太子殿下……”
才死了首领,没人敢在这会入内触洐帝的霉头,只能求助地看向这位温和的储君。
顾长泽有条不紊地吩咐。
“宫内所有出宫的关卡,都再盘查一遍。
今夜起加派人手守卫父皇落榻宫殿,再不准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
乾清宫内所有守夜下人,杖毙。
今晚在乾清宫外奔走灭火的,每人赏三十两银子。
你先带人去排查,孤亲自入内向父皇回禀。”
他温润地吐口,落下的话虽轻,却赏罚分明,无人敢不信服。
顿时宫女太监与御林军齐齐松了口气,连声跪下山呼千岁。
“诸位大臣也随在殿外受惊了,你着人送去厚礼去各位大人府上,便说是父皇赏下的。”
言罢,顾长泽起身往侧殿走。
乾清宫出了这么突然的事,谢瑶入了东宫也没歇下,一直坐在主院等顾长泽。
已至夜半子时,她困得厉害,坐在桌边支着脑袋打哈欠,屋内晃着的烛火被风带起,谢瑶从书本里抬起头。
“青……”
“怎么还没睡?”
衣角翻飞,是顾长泽从殿外踏着一路的风尘走进来,抬手抽了她手中的书。
谢瑶迷迷糊糊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腰腹上。
“事情处理好了?”
顾长泽弯下腰,看着她迷糊又红扑扑的小脸,心一寸寸软下来。
他拢了手将谢瑶拦腰抱起往床榻上去。
“差不多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乾清宫纵火?凶手可找到了吗?”
挨着他染了凉意的衣袍,谢瑶睡意消散。
“没。”
顾长泽随口答了一句,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早些睡吧,不必担心,多的事孤会处理好。”
他起身要抽离身子,谢瑶抬手拽住了他。
“您不歇吗?”
“还有些事,孤处理了再睡。”
谢瑶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
“子行哥可有消息了?”
“还没,等有了消息孤早些告诉你,睡吧。”
他温声落下一句,谢瑶终于沉沉睡过去。
顾长泽起身走出殿外,此时距萧琝带人出宫已过了三个时辰。
“失手了。”
江臻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廊下。
“三百精卫追杀,京城东侧他必经之路还有五十支淬了毒的箭羽,便是这样还能失手让他活着回来,孤是该夸他本事好,还是该骂自己养了一群废物,嗯?”
夜色下,顾长泽的神色凉如水。
“殿下……啊!”
江臻一句尖声没叫出来,顾长泽抬脚踹了过去。
“你若把太子妃惊醒,孤要你的命。”
江臻把到了嘴边的惊喊咽回去。
“如今情况如何?”
“萧公子已入了皇宫,虽说没抓到刺客,但他却在回程路上斩杀了两名鬼鬼祟祟在乾清宫外的侍卫,还抓到了刑部的何大人因为疏忽又差点将侧殿引火的事,此时皇上大怒已处斩了何大人,加上萧公子为追杀刺客上心,皇上……已命他暂代御林军统领一职。”
江臻的声音响在殿外,远处黑雾翻涌,紧绷压抑的气氛绕在整个皇宫之上,于夜色里撕开几分硝烟的味道。
翌日辰时,谢瑶早起与顾长泽正用着早膳,青玉从外面奔进来,一脸惊疑不定。
“小姐,殿下,出事了。”
谢瑶与顾长泽齐齐抬起头。
青玉干涩地咽了口唾液,有些难以启齿。
“昨晚……萧二小姐落榻宫中……被发现与人……与人……那样……”
“和五皇子?”
谢瑶心中一沉。
“不是……不是五皇子……”
青玉垂下头,小声地道。
“是皇上!”
“什么?”
谢瑶惊呼出声,连顾长泽也怔愣了一下。
“你仔细说。”
“昨晚太医为皇上诊脉后,所幸龙体康健,皇上从侧殿出来,便问几位皇子都去哪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当时正守在殿外,太子殿下也才忙罢跪安,六皇子在宫外也遣人入宫问候,但五皇子……说是喝醉了酒,在落花殿睡着。
皇上大怒顿时去了落花殿兴师问罪,却没想到在那没看到五皇子,反倒见着一蒙面美人……皇上寿宴之上喝多了酒,一时酒后乱性……临幸了萧二小姐。
虽皇上醒来已命人压下了这事,但大半个皇宫……都已经知道了。”
谢瑶与顾长泽相对错愕。
她昨晚见到萧楹薇的时候,知道她去落花殿,就猜到和五皇子有关,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人变成了皇上?
洐帝怎么会……
东宫之内正惊讶着这事,而宫外,萧楹薇被悄悄送回了相府,正披头散发地砸了满屋的瓷瓶。
“父亲,父亲,您得救我,不是说五皇子会在落花殿吗,是您告诉我五皇子在落花殿,我才会去的啊。”
她死死地拽着萧相的胳膊,满脸泪痕又神情疯癫。
萧楹薇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求着萧相。
“我不能入宫,皇上都快老死了,我怎么能入宫做他的嫔妃,父亲,您救救我,我不要入宫!”
她尖利的声音撕扯着耳廓,萧相一脸漠然地瞥着她疯癫的样子。
“事已至此,你还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