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楹薇怔怔地看他,脸上滑下两道清泪。
“是您说五皇子会在的。”
她压根不喜欢五皇子,但为了父兄的大业,也不得不对五皇子强颜欢笑。
父亲说五皇子没了外戚扶持,会是他们手中最好的一把刀,一旦昨晚成事,他们会杀了皇子妃,让她入五皇子府,先假意助五皇子夺天下,最后再反水杀了他,届时她会是最尊贵的长公主。
“可昨晚五皇子不在,你没留住他,但你也必须入宫。”
萧相冷酷地看着她。
昨晚他们算好了一切,却没料到五皇子妃忽然带人去了落花殿,五皇子跟着她离开,屋内的迷情香却已有了效果。
萧相本要去想办法打昏了五皇子送回去,那会洐帝却突然至落花殿。
屋外全是守卫,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儿在那会功亏一篑地进去大闹,洐帝入了殿内,萧相只用片刻就做出了抉择。
做皇上的枕边人更好,他们省去了再与五皇子周旋的步骤,有琝儿在,直接将皇子们都除去,与薇儿里应外合,届时天下也如探囊取物。
琝儿终于开始有了那样的心,他筹谋十多年为等一日,绝不容许一个女儿在这时候坏了事。
他攥住了萧楹薇颤抖的肩膀。
“冷静点,薇儿,你会是父兄在宫中最好的一双眼与内应。”
第71章 71
第三日, 册封萧楹薇与封萧琝为御林军统领的圣旨就齐齐到了萧相府。
萧楹薇在屋内不吃不喝三日,看着手边的圣旨, 更是形如枯槁,全然不见往日的光鲜亮丽。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的大业,看着她在一个年将过半百的男人床上,甚至还冷漠地觉得她胡闹。
十多年的疼爱在一夕之间化为泡影,萧楹薇气血翻涌,忽然扶着床头, 呕出一口鲜血。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刺目的光线照进来, 萧琝一身玄衣,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萧楹薇瑟缩地往后躲了躲,一双眼惊疑不定地看他。
萧琝拿着帕子擦掉了她嘴角的血,缓了声音将粥喂到她嘴边。
“喝一点吧, 哥哥知道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落,萧楹薇猛地哭出声。
“大哥……”
热腾腾的粥喂到嘴边, 萧琝怜悯地看着她。
“薇儿,生在这个家中, 亲事与喜欢从来不由你我做主,这个道理哥哥比你早很长时间就明白了。”
萧楹薇怔怔地看着他。
“你以为父亲打了我三十大板,逼着我与阿瑶退亲,是为了什么?”
谢王府已没了倚仗, 但萧府必须有能足够帮他们的外戚。
萧楹薇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顿时遍体生寒。
“哥哥知道你委屈,如今时局如此, 我也不敢反抗父亲,但日后有机会,哥哥一定尽快将你带出来,好不好?
父亲不在意我们,母亲已半废了,整日疯疯癫癫的,这府中,只有你我最亲了。”
他轻轻给萧楹薇擦掉眼角的泪,温柔的话让萧楹薇顿时放声大哭。
萧琝极有耐心地抱着她拍了拍后背,语气叹息。
“但你知道,不能成事之前,哥哥是没办法带你出宫的。
皇帝并不是最大的外患,剩下的皇子也不算不足为惧,但东宫……
你会帮哥哥的,对吗?”
*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皇上册了贤妃,与封萧公子为御林军统领的圣旨一道送去的。”
已有两天,谢瑶还因那天的事有些缓不过神。
“怎么就这么突然?”
她皱着眉,总觉得这事有蹊跷。
萧楹薇是娇蛮任性的脾气,说喜欢五皇子倒还说得过去,这被洐帝临幸,却多半不是她自己的意思了。
洐帝是顾长泽的父亲,萧楹薇却和她差不多大,这突然就这样要入宫,谢瑶总有些唏嘘。
“这事你想了几天了,想不明白就算了,总归她入了宫也不会来东宫犯事,真来了,你也不怕她就是,怎么还头疼上了?”
顾长泽好笑地看着她。
出事的第二天,他就命人去落花殿仔细查了情况,虽说事后那已被人清理了干净,却还是被他的人在侧殿一角找到了一点迷情香的痕迹。
此事不算难猜,顾长泽只稍一想,就猜到是萧府坐不住了。
萧琝才封了御林军统领,手中有了实权,如今又有女儿入宫,这里应外合的事给萧府玩了个透彻,但顾长泽也没打算让他们如愿。
“不是头疼,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当然不怕萧楹薇找事,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别想了,孤瞧你这眉头都皱成一片了,瞧着不像个美人太子妃,更像个小苦瓜。”
顾长泽好笑地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谢瑶被转移了注意,顿时哼了一声。
“殿下怎么说话呢?”
谢瑶对着镜子瞧了一眼。
她这模样就算皱眉,那也得是个小甜瓜才是。
她气鼓鼓地盯着顾长泽,这人勾唇把她抱过去。
“孤说错了,太子妃就算皱眉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顾长泽在她唇角落下个吻,大掌拢着她的腰身,细细打量了一眼。
“近来总算多了二两肉。”
当时入东宫的时候,谢瑶因为谢王府的事心力交瘁,人瘦削的不成样子,在东宫的这几个月,他变着法让厨房就着她的喜好做膳食,总算吃多了些,也见丰腴。
谢瑶也发觉近来自己是胖了。
按理说前面慈宁宫的事,奔波又操劳,她得有一阵瘦下去才是,但回了东宫没几天,药膳之后又是美食,东宫的小厨房很会弄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糖蒸酥酪,桂花栗粉糕,三鲜鸭子,雪菜黄鱼,这东西其实不算多稀奇,但东宫的厨子做出来的总比外面好。
她吃着甚至觉得口味都和谢王府的差不了多少。
以至于她在东宫便日日风腴起来,原本尖尖的下巴都圆润了。
谢瑶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胖了很多吗?”
“没有,刚刚好。”
他抚着谢瑶腰间的曲线,跟着她一起看到了镜中的样子。
美人正风华,貌美姝丽,容色极盛,一身红色的衣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血极佳。
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谢瑶的脸。
“别闹。”
谢瑶侧开了身子,偏头问他。
“致使乾清宫走水的人抓着了吗?”
“没有。”
顾长泽语气遗憾。
“宫内已盘查了遍,宫外也没抓到人,不知是刺客早跑了,还是追查的人不尽心没本事。”
谢瑶瞥他一眼。
宫外排查追去的人是萧琝,他身上受了极重的伤回来的,怎么可能不尽心?
“说来子行哥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他大病未愈,就随在皇宫之中巡视,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孤也不知道呢,不过既然能走,想必是没大碍的吧。”
顾长泽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低头吮吸着她雪白的脖颈,腰间的手收紧。
“太子妃,孤瞧你每日都这么关心别人,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孤呢?”
谢瑶好笑地看着他。
“我何时不关心殿下了?”
顾长泽的身子她比谁都上心,外出办件事她也时时等着他回来,晚上若哪回他没陪她睡下,谢瑶夜里就得起三四回问青玉。
她觉得自己最关心的就是顾长泽了。
近来洐帝下了早朝就在乾清宫里修身养性,瞧着人是容光焕发了,但朝中事也懈怠了不少。
顾长泽比之前忙了很多,虽然从没在朝中正式上朝露面,但人也时常在书房里,早出晚归,以至于谢瑶每晚睡下时见不到人总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觉得青玉说的很对,她是越来越黏着顾长泽了。
这才没陪她说了几句话,江臻又阴魂不散地敲响了门。
“殿下。”
顾长泽皱眉瞥过去一眼,又亲了亲谢瑶,颇为不舍地放开她。
“等孤回来。”
谢瑶从他怀里站起身,只觉得心里都跟着人走而空了一块。
她心中烦,皱眉看了一眼还没走远的江臻,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