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抬起头,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我倒是想叫你子行哥,可萧琝,你所作所为,哪一件对得住我这一句子行哥?”
萧琝心中顿时浮起几分不安。
“你说什么呢,阿瑶……”
“你我认识多年,我从来没想过,表面上对我温柔关怀的人,是在背地里会让下人引流言拆散我夫妻感情的人,更是蓄意在危月楼,要杀害我夫君的人!”
流言?危月楼?
萧琝瞳孔猛地一缩。
“你……你怎么知道?”
“那宫女是曾经你住在东宫的时候贴身伺候你的,又是萧楹薇亲自跟我说的画像,萧楹薇厌恶极了我,怎么会突然示好关心我?
你在宫道上遇见我,过问宫女的事,又打探我和顾长泽,你不知道吧,那天我带着花碰到你,你说你去过危月楼却撒了谎,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萧琝身子一僵。
“可画像一事本不是空穴来风,骗了你半年的人是顾长泽!”
“是!骗我的人是他,可我也同样不耻用下作手段挑拨离间,搬弄是非,更甚亲自利用我的感情住在东宫,却在背地里对我夫君痛下杀手!”
“我痛下杀手?”
这一句话点燃了萧琝的怒火,他看着谢瑶倔强的模样冷笑一声。
“我不能对他痛下杀手吗?我从他把你夺走的那一刻就恨不能杀了他,你入了东宫,对我再没有一分关怀,却在别人身侧欢笑嬉戏,我若不用些手段,如何能让你再看我一眼?”
气到心头,他口不择言怒极反笑,丝毫没注意谢瑶的眼神猛地震惊。
“危月楼没杀了他,谢王府那晚也没要了他的命,可这回他必死无疑了!
我下的毒比三年前皇帝下的更猛,我要让他毒入肺腑求生不得,唯一的药引却在手中,我要让他看着我们恩爱白头,他却只能跪在我脚下求解药……”
“你说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让萧琝声音消弭,谢瑶猛地站起身。
“什么药引在你手中?他的药引不是被钟萃园挟持我的刺客拿走了吗?”
嗡的一声,谢瑶心跳越来越快,她喉咙发紧地看着萧琝。
“是你?”
她的语气满是难以置信,仿佛骤然一道惊雷砸了下来,脑中一幕幕闪过那天的场景。
焦急和顾长泽一起去救她的萧琝,拦在她面前替她挡剑的萧琝。
“不是……那药引是……”
萧琝脸色一白急着解释。
可谢瑶也在脑中想起了那天种种的不对劲。
黑衣人说给她下的药是必死的药,可她从头到尾也没觉得有哪不舒服,顾长泽为她独身进去交涉,萧琝恰到好处地晕在了要回府的时候。
在东宫的多天,他为何身子好的比顾长泽快,又为何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和顾长泽在危月楼交手。
“如果不是那一天你挡剑,我未必心软,你也未必能以此挟持顾长泽,从他手中拿到药引,对不对?”
萧琝本要继续撒谎,可看着谢瑶眼中的震惊,想起如今在病榻上几乎要死了的顾长泽,他心中涌出几分痛快。
“是!
我不拿到他的药引,他病真好了怎么办?我真看着他和你长长久久吗?”
一阵翻涌的厌恶涌上心头,谢瑶死死瞪着他。
“你真让我恶心。”
萧琝脸色一僵。
“你不过是对顾长泽心软了几分,怎么能为了他这样对我?
我所为难道不是为了你吗?阿瑶,你若早是我的妻,我如今又为何会这样?”
谢瑶已偏过头不再理他,浑身抗拒着再和他说话。
萧琝正要扣住她的肩膀让她看自己,目光落在谢瑶脸上的厌恶,也只能勉强克制住了这冲动。
阿瑶喜欢之前的他,他如今不能这样总强迫她。
顾长泽就要死了,他们之间有很多个日久天长,他会让谢瑶对他改观的。
马车安静下来,余下三日两人再无话,直到马车进了萧家如今驻扎的地方府邸。
那是郾城以北的一座城。
萧琝给她松了绑,却又怕她出去了乱喊,便在谢瑶的茶水中下了软筋散,一路抱着她入了府。
谢瑶浑身没一点力气,却连头发丝都在抗拒着萧琝的亲近。
跨过门槛,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
“大人既然要回来了,那就提前备着饭菜。
大人?”
谢瑶忽然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足和她长了七分像的脸。
乔雁的话说到一半便没了音,浑身僵住。
萧琝更是神色极不自然。
“还不滚下去?”
乔雁脸色一白,到了嘴边的话再不敢说一句,连忙行礼往后面退了。
走出没几步,身后响起一阵嘲笑讥讽声。
“陈遇繁公子送来的玩意罢了,不过是好命像了几分公子的心上人,还真把自己当个姨娘了,天天在府中使唤人。”
“就是,也不知道本来是个什么皮囊,为了讨好大人妆扮成了这幅模样,如今在这位面前可是丢了面,以后看她还有脸出来?”
萧琝往前一扫,眼中含了威胁,下人顿时偃旗息鼓不敢多言一句。
萧琝强笑着和她解释。
“旁人送来的玩物……”
谢瑶已闭上眼不再理会他。
萧琝将她安置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院子。
他抱着谢瑶爱不释手,看着她闭目假寐的模样温柔道。
“我知道你醒着,可也不至于为了那一件事连见我都不愿见。”
“只是一件吗?”
谢瑶身上没力气推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
“钟萃园,东宫,画像,萧楹薇下的毒,你萧家反叛又要装作一副忠臣的模样,每一件事都让我作呕。”
萧琝面色一僵。
“阿瑶,我知道你对顾长泽心软,半年的夫妻总也不会没什么感情,但你善良,这些都只是心软而已,你不能为对他的心软,而对我如此苛刻,毕竟我们才是十多年的感情。”
“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为护我,而是为利用我,你竟也好意思提?”
谢瑶厌恶地看着他,此时眼中全没了之前的和善与温柔。
“没关系的,你只是暂时接受不了罢了,可你若知道顾长泽面目有多可憎,他蓄意拆散我们的时候又有多让人厌恶,你便再也不会对他心软了……再大不了,只要他死了,你也会回到我身边的。”
萧琝勉强挤出个笑,上前想要去抱她,谢瑶闪身避开了。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问那些做什么,好好待在院子里歇一歇吧,你身上的药得有一天才能全解了,颠簸一路本就受苦。”
颠簸一路的辛苦都是因为谁?
谢瑶咬着牙正要骂他,却听见萧琝温声喃喃道。
“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将我们的亲事定在了三日后,你就好好养好病,等着做我的夫人就好。”
谢瑶登时浑身发冷。
“你疯了?我如今是太子妃!怎么可能做你的妻子!”
“只要太子死了就行了。”
萧琝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要低头去亲她,被谢瑶撑着全身的力气躲开了。
她这一躲,萧琝脸色顿时沉了。
“阿瑶,不管你心中如何想,顾长泽拆散了我们是事实,我只是将迟了半年的大婚补回来而已。”
他冰凉的手扣住了谢瑶的下颌,目光痴迷地看着她。
“就三两天而已,我一定攻下郾城,你就等着我,等顾长泽死的那一天,我们就大婚。”
言罢,他在谢瑶抬手打他之前松开了手,大步往外去。
“看顾好谢小姐,若有闪失,我让你们九族陪葬。”
屋内的门狠狠关上,谢瑶心惊于他说的话。
三天后成亲?
且不说萧琝是不是真疯了,他为何这么笃定三日内把郾城拿下?
难道顾长泽……
谢瑶心中怦怦直跳。
她见过顾长泽病将要好的时候发病的样子,尚且受尽折磨百般疼痛,那如今呢?
萧琝说下了比之前还猛的毒。
谢瑶猛地鼻尖一酸,到了此刻,她竟有些后悔在宫变那天那么早出现在乾清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