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点,阿瑶,离他远一点。”
男人低沉的喘息伴随着一句话落下,他扣紧谢瑶的手腕,龙凤红烛随风而晃,半宿方灭。
丑时过半,屋内响起顾长泽沙哑的声音。
谢瑶早已累得眼皮都抬不起,由他抱着去了水房。
蒸腾的水将她身上的疲惫舒缓,温热的大手撩了水,轻轻擦洗着身子。
“殿下,快些歇吧。”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几分事后的慵懒,顾长泽眸光温柔地看着在自己怀里的人儿,轻轻拢了她的发丝。
“很困么?”
“嗯……”
谢瑶刚要点头,忽然眼前一暗,她身子被顾长泽抱着翻了个面。
熟悉的吻落在她光洁的脊背上,谢瑶下意识扣紧了浴桶的边,意识清醒了许多,颤着声喊。
“殿下?”
“很快就好。”
模糊不清的话在她身后响起,月色垂落照进窗棂,映着交颈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一个时辰后,顾长泽再次叫了水。
*
谢瑶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春日的暖阳顺着照在她脸上,漂亮的小脸窝在那一头青丝里,她努力睁开眼皮看了一眼,触目是鲜红的床帐和门帘,大红锦被堆在身上,一只手臂搭在她腰间,轻轻地抱着她。
谢瑶还没反应过来是哪,只抬了一下眼皮,就又要睡过去。
她稍一动作,旁边的人便睁开眼。
“醒了?”
低哑的嗓音让谢瑶还昏沉的意识顿时清醒,她抬起头,便对上顾长泽深邃的眸子。
“殿……殿下?”
她喊了一声,才呆呆地反应过来这是东宫。
她昨日已是顾长泽的妻。
甫一意识到这件事,昨晚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如今搭在她腰间的这双手是如何引得她快意,那在暗夜里熟悉的声音柔和地哄着她,缓解她的疼痛与紧张,又骗着她一回又一回,直到天将亮,才算堪堪偃旗息鼓。
后来他们去沐浴,他竟然还……
谢瑶脸色骤然红透,再不敢对上顾长泽的眸子,轻轻咬唇在心中腹诽。
不是说病秧子吗?不是才从上林苑回来养伤吗?
怎的她看昨晚……可一点也不像久病的样子。
“本就有些肿,你再咬,今日去请安皇祖母该怪我了。”
正是谢瑶怔愣之际,一根温热的手指抵在她唇边,将她的红唇从贝齿下解救出来,顾长泽凑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脸色。
“阿瑶脸怎么这么红?可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吗?”
他轻笑一声,清透的眸子似乎早看穿了她的内心。
谢瑶瞥他一眼,想着她若是去请安被太后看出来什么端倪,还不都是拜这人所赐。
“请安……对了,这会几时了?”
谢瑶看向他道。
“辰时二刻。”
顾长泽看了一眼沙漏。
新妇入宫请安的时间都是辰时一刻,作为储君与太子妃更是不可耽搁,谢瑶闻言,顿时急了。
“你怎的不叫我?”
她说着就要掀开被子起身,可手臂刚伸出来,那上面的痕迹便晃入眼帘。
红痕交错,暧昧横生。
谢瑶这才想起自己锦被下的身子不着寸缕。
她脸色通红地看着顾长泽含笑的眸子。
“殿下!”她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婉转的抱怨。
他怎么连件衣裳也不给她穿?
“昨晚闹得太久,你回来时睡熟了,我怕惊动你。”
顾长泽手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压住眼底的笑意。
话说得冠冕堂皇,可谢瑶没忘了昨晚上的闹腾,心知他这话可信度不高,咬唇道。
“您先出去,我……臣妾要换衣裳。”
顾长泽听罢扬眉看她,眼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昨一晚上他们彼此什么样子没见过?倒在这会儿知道遮掩了。
接触到他的目光,谢瑶面皮更燥,只无声地看着他。
虽说昨晚他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但她到底害羞,面皮薄,还做不到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换衣裳。
四目相对,顾长泽缓缓笑道。
“真要孤出去?”
“殿下!您再耽误下去,可不能去请安了,到时候父皇与皇祖母该怪我了。”
谢瑶咬唇嗔他。
虽说着抱怨的话,那双眸子里透出的不满却没几分威慑力,反倒因为她的动作将锦被扯开了些,露出了些昨晚上他才见过的风景。
顾长泽眸子略暗了一下,手臂才缓缓从她腰间收走。
虽然她身上不着寸缕,这人倒是好端端地穿着中衣,起身去了屏风后。
“您出……”
“真确定要我出去?”
顾长泽轻轻打断她的话,目光落在地上。
昨晚的狼藉还没来得及着人收拾,那地上全是他们散落的衣裳,谢瑶一瞧顿时说不出口。
顾长泽去了屏风后,谢瑶才掀开被子,拿起一旁的小衣往身上穿。
她光洁的肌肤上遍布红痕,尤其锁骨处还留了两个不轻不重的牙印,谢瑶小心地穿好了中衣,才缓慢地下了床榻。
半宿过去,身上的酸软比睡前已好了许多,但仍是有些无力,她瞧着这满地的狼藉,总也撇不下面子让宫女来收拾,便弯下腰打算自己整理。
才低下头,腰间一紧,那方才还在屏风后的人已到了她跟前,顾长泽将她抱起放回了床边。
“你先歇着,孤来吧。”
年轻的储君弯下身,将散落的喜服收拾好,又到了床榻边,将凌乱的锦被和床单也收拾了起来。
这才朝外喊了下人进来。
青玉跟着东宫的宫女鱼贯而入,一眼瞧见坐在床榻边的谢瑶。
“伺候太子妃收拾吧。”
青玉赶忙上前,扶着谢瑶坐在了铜镜前。
一番梳洗后,宫女取来了今日要穿的吉服,不过一刻钟时间,谢瑶换好了衣裳,朝着桌边走去。
桌上摆好了早膳,顾长泽瞧见她过去,眼中闪过几分波澜。
新喜第二日仍以正红为主,谢瑶其实少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一身红色宫装将她衬得越发明艳照人,云鬓高挽,金簪玉钗别在青丝间,一颦一笑都最让人侧目。
两人一同吃过早膳,已是辰时三刻,顾长泽这才不紧不慢地吩咐人往乾清宫去。
新喜的第二天,帝后早早地坐在正殿前,底下几个位份高的嫔妃也赶早来了,只是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门外还不见人。
贵妃急着去照看自家儿子,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早等得不耐烦,洐帝更是着人往外催了好几回,等辰时三刻,他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来人,去东宫……”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
一声唱和罢,顾长泽牵着谢瑶从殿外走来。
新喜第二日两人都是一身红衣,女子眉目温婉,男子剑眉星目,相携着走来宛如一对璧人,到了早准备好的蒲团上,谢瑶与顾长泽齐齐跪下。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自有下人递来了茶,谢瑶端庄地接过,先递给了洐帝。
洐帝自然不会为难她,和颜悦色地接了茶,又递上了一份厚礼,温声嘱咐了几句,便轮到了皇后。
前面洐帝没拿着他们晚来的事说什么,皇后就更不会开口,宽和地喝了茶,也递了一份中规中矩的礼。
谢瑶依着规矩谢了恩。
敬完了帝后的茶,两人要去慈宁宫拜见太后,顾长泽刚要拉着谢瑶退下,便听见贵妃娇笑道。
“皇上,您瞧这倒好,臣妾和惠妃妹妹在这等了半晌,咱们太子妃可没有请安敬茶的意思呢。”
谢瑶顿时看了过去。
贵妃轻蔑地瞥了她一眼。
她一直不大看得惯谢瑶。
昔年谢王还在的时候,六皇子上门提亲被婉拒,贵妃就对她怀恨在心,认为她勾引了自家儿子,后来又有上林苑的事,虽然最后查明是三皇子所为,贵妃也难免记恨她。
毕竟她是清楚那天晚上自家儿子做了什么荒唐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