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急匆匆地上前,低声回禀。
“太后娘娘身上的毒已有两日。”
皇后心中一慌。
“皇祖母身上的毒如此严重,为何诸位太医日日在殿内伺候,却从没发觉?”
谢瑶登时反问道。
那当前的太医连忙跪地。
“皇上明鉴,这几日都是副院首奉皇后娘娘的命在殿内侍奉,臣等已有几天不曾为太后看诊了。”
若非今晚跟着洐帝来,他们此时也对太后的近况不得而知。
“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
眼看几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皇后登时一慌。
“想必是那太医玩忽职守,臣妾回去便砍了他们的脑袋……”
本身是要算计谢瑶,他们才提前给太后灌了药,这一朝事发突然,皇后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医如此玩忽职守,娘娘竟无片刻察觉吗?
皇祖母病情严重,娘娘素来孝顺,又为何如今这样不上心?
父皇,儿臣以为,还是请太医令与诸位太医再为皇祖母看诊,也许皇祖母多日未醒,也是因为这两位太医的缘故。”
“皇上!”
皇后当即腿一软。
“准。”
洐帝沉声道。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连夜被传来了这,挨个给太后请了脉之后,俱是觉得奇怪。
“太后娘娘屋内不该点着这么重的安神香,娘娘养病昏迷,这香可不益于太后娘娘醒来啊。”
“撤走。”
洐帝脸色越发阴沉。
皇后孝顺,他这几日前朝事忙,便把慈宁宫一众事情都堆给了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皇后,到底是太医玩忽职守,还是你压根不上心?”
“臣妾……臣妾不敢,皇上……”
“父皇?”
皇后刚跪下去要辩解,就见谢瑶奇怪地看了一眼秋菊。
洐帝皱眉。
“又怎么了?”
“儿臣惶恐,太医们说皇祖母屋内点了熏香,儿臣便想起,秋菊身上……也有和皇祖母屋内一样的熏香。”
秋菊顿时面如土色。
她身上的香虽淡,但这会经谢瑶一提,人人都闻到了她身上的熏香。
这样名贵的熏香,便是沾染,也不该沾到一个洒扫宫女的身上。
“你到底来太后宫内几回?贱人。”
“奴婢……”
秋菊才要说话,对上谢瑶沉静如水的神色,顿时绝望地又闭上口。
手中的毒药,身上的熏香,只有她一个人在内殿,这不本是他们要陷害谢瑶的招数吗?
秋菊惊惶地看了皇后一眼,对上她威胁的眼。
“父皇,她身为洒扫宫女,却能够畅通无阻地出入主殿陷害皇祖母,到底是背后有人,还是说……她真这样胆大包天?
儿臣以为,她这样骗过了众人视线,又这般恨皇祖母,之前未必没有暗中下手过。”
她话中意思很是明显,皇后顿时冷笑。
“一码归一码,太子妃,你疏忽导致母后摔倒昏迷的事可不能抵赖,秋菊那天并不在主殿,怎么会和她有关?”
“是啊,太子妃,奴婢那天可不在主殿……”
“你那日在哪?”
“自然是在外面洒扫。”
“撒谎,那天皇祖母昏迷的时候,所有的宫女都在殿外侯着,那会正下雨,你怎么会在外面洒扫?”
秋菊脸色一白。
“奴婢说错了,奴婢的确在殿外候着。”
“那可有人看到你?”
“看到……奴婢……”
秋菊哆嗦了一下唇说不出话。
那天她本就奉命躲在屋子里,在太后要坐回软榻上的时候,从身后推了她一把,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宫女们那会都奉命守在殿外。
她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让众人疑心,眼看秋菊惊慌失措,皇后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顿时开口。
“便是不管屋内有无人,母后如何昏倒,太子妃熬的汤药有问题也是事实,这么快便不认了吗……”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熬错了药的,可一直不是太子妃,而是您!”
一句话落,太医令从门外走了进来,与谢瑶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躬身朝洐帝行礼。
一言在屋内掀起万重浪,顿时太医面面相觑。
“你倒是说说,如何是皇后熬错了药?”
“回皇上,臣那天晚上在宫内尝了药便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太子妃的药是臣看着煎出来的,方子也并无问题,如何熬出来便少了一味?
于是臣回去便着人找到了娘娘的方子,与之对比之后,发现了不对劲。”
太医令将手中的两个盒子打开,一份是谢瑶熬出的药渣,一份是皇后的。
“你说是本宫熬错便是本宫熬错了?你从哪找来的这药,想污蔑到本宫头上?”
“自然是您的药方。”
太医令看了她一眼,抖出来一张方子。
“这是娘娘亲笔所写,不会不认吧?”
皇后脸色一白。
那天为了让谢瑶确信,她是亲自誊写了一张方子递过去的,此时两张药方放在一起,都是她亲笔所书,自然不能不认。
“您的药方上,还有您亲信太医的笔墨,这笔墨写的是为太后娘娘增精神气那味药的剂量。
您在药中多放了足足两倍的剂量为太后娘娘增精神气,太后娘娘久病体虚,一朝吃了这药,自然觉得身上躁意难安,起了意想下地走走,所以太子妃所言并不假,她的确是应太后娘娘的意思办事。”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娘娘敢让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看过吗?而不是只让你的亲信太医看这药渣,污蔑太子妃。”
洐帝一言不发地摆手,几位太医一同上前看了那药。
“娘娘体虚不敢过度增精神气,太子妃熬的药,是按着正常的剂量,那药熬成便几近于无,所以当时几位太医都觉得是少了一味。
又加之皇后娘娘和她的亲信太医先入为主,引着诸位太医都觉得是太子妃少放了药,自然也忽略了这剂量,压根不是太后娘娘应当用的。”
太医令一段话没说完,皇后眼前一黑。
她明明故意松了手,让太后把药碗打翻,一切都消失匿迹了,怎么会!怎么会!
几位太医一同看过,俱是认可了太医令的话。
“把那两个太医给朕提上来,审!”
洐帝一声令下,立马有御林军往太医院去了。
“少熬了一味药是无稽之谈,太子妃尽心尽力,反倒是一直孝顺恭谨的皇后娘娘熬错了药,是不小心熬错了剂量,还是说……”
太医令欲言又止。
人人目光落在皇后苍白的脸色上,对此事已信了八分。
“煎药的事水落石出,且不说皇后娘娘居心何安,儿臣当日的确是被人叫出去回禀事情,父皇说太庙前的事传回来尚且需要半个时辰,那又是谁敢假传圣意呢?”
谢瑶俯身跪了下去。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一句,但请父皇明查,皇祖母若真因为吃多了药而精神劲好,为何又会自己摔在地上?还是说屋内的确有人等着推了皇祖母栽赃儿臣?”
洐帝眼神晦暗不明。
“将这宫女带下去……”
“杖毙!
皇上,这样的人,必须杖毙!”
皇后尖声抢在前面开口。
秋菊刚要开口,便被皇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心中一凉,死死地闭上眼想要咬舌自尽。
“皇上!”
太医令正巧在她身边,反应极快地扣住了她的下颌。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给朕带下去,用重刑!”
一声令下,皇后眼前阵阵发昏。
“你们,给朕留在这,好好给太后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