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的嘴边血肉斑驳,一路极尽啃掠撕扯,手臂上的刀锋青筋与大片血迹狰狞错叠,不知以手为枪,贯通了多少敌人胸腔,此时此刻,掌中还捏握着一颗不知是哪位刺客的勃勃跳动的心脏和半截肠子,因没能一爪将多罗撕碎,他提起手,在他面前捏烂了心脏,松爪丢掉,血丝攀通眼球,虞斯流着眼泪,睥睨着他,森悍阎罗一怒哑然,仿若蓄势,“你怎么……敢的?”
焦侃云心神俱震。她还是想少了,原来虞斯在北阖是这个疯法。可他居然当真是一个人来的?!
危险蓄发,不等虞斯再度朝他猛扑,多罗毫无迟疑地飞身逃遁,与焦侃云此刻的想法完全一致:虞斯什么时候又精益如此了?!一个人从陷阱里杀出来了??不,不至于,焦侃云说得没错,有叛徒提前泄密,他们早有防备,可他又是如何召集军众悄无声息地来到此处?!自己又该如何杀出重围?他心中震撼惊惶,脚下运步如飞,片刻不敢停顿。
两军交战时,他见过虞斯这般面貌,这是虞斯完全失去理智,只剩下狂怒和兴奋的面貌。焦侃云口中他“畏惧”的,正是这个面貌。方才那一瞬间,自己竟然怕到不敢将焦侃云挟持到手中,几乎是直觉驱策的本能,让他不敢碰焦侃云一下,只想着扯脱手指逃走!
多罗想不清楚,他在落雪院外设伏恭候,料他心系焦侃云方寸大乱,必然落了下乘,怎么会……焦侃云说得没错,他完全不懂情爱。
虞斯并未去追,立在焦侃云身前,陡然一对上她错愕的视线,如被狼毛拂过,幡然醒悟一般,浑身都惊惧颤抖起来,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她面前牵拽着肠子,还捏碎了心脏,血液迸溅,残暴而肮脏,见她蹙眉,似在忍痛,他慌乱地靠近,想紧紧抱住她安抚,可自己浑身是脏血,一时只能手足无措地流泪,“我…你…很痛吗?”
解药尚未完全起效,焦侃云仍然痛得拧紧眉心,她安静地打量着虞斯,可以想象,眼前的男人是以如何狂妄的姿态遁入魔道,幻化为凶魅姹妖,疯狂地对敌人进行撕咬、贯穿、掏拽,才一路杀到她面前。
湖岸火光乍现,传来滔天的厮杀声。
焦侃云很快想通了,虞斯确实集结了军马,但不足以包围此处,又害怕她出事,所以在对垒交锋之前,先一步潜进来了,掠杀出一条血道,如今正给了军众和杀手交锋的楔口。
焦侃云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进来的,见他低着头貌若心虚,“侯爷受伤了吗?”
虞斯一怔,摇头,又点头,“小伤。”话落时吐出一口血,他用手背迅速抹掉。
焦侃云又问,“抱不动我吗?”
虞斯揪紧眉头,急忙回答:“抱得动,只是……”
焦侃云张开双臂。
虞斯浑身一滞,下一刻便抱她入怀,紧紧扣在双臂之中,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我身上都是血,脏得很…”他抄起焦侃云的膝弯,任她脱力在他的怀中,勾挂着他的脖颈。
趴在桌边的阮祁方睁开眼看见的,正是这一幕。他以为自己没睡醒,两人转过头看向他,几目相对,鸦雀无声,阮祁方抬起一根手指虚弱地唤了一句,“忠勇侯…放开我家小妹……”而后就被满目的血色吓晕了过去。
“送他回国公府吗?”虞斯赧然问焦侃云。
焦侃云低声道:“那我就得一起回家了。侯爷,这里离私宅很近。”
两人心有灵犀,不再多言,虞斯抱着她飞身往司家宅院而去。湖边厮杀声落停,绝杀道的杀手以撤为主,掩护多罗遁走,双方并不纠缠。阿离带着人赶到亭中,说好亭中碰头,却只见到晕厥的男子,他纳闷着,正要叫手下送人回府,章丘却笑道:“找间客栈,扣下来安顿一晚。差人去焦府和国公府报平安,就说焦姑娘受伤晕倒,不宜挪动,侯爷已就近安顿,叫了大夫,明日送回。”
幸而私宅的热泉汤池是活水,否则虞斯这一身血水便要硬生生地把汤泉染成红颜料池。焦侃云虽离开此处许久,虞斯却时常遣人来收拾打扫,还放置了不少便衣供她来时随用。他自己则趁着焦侃云沐浴时,就近买了一身素衣。
他怕焦侃云嫌恶自己浴血满身,一心只想着赶紧扎进浴池,洗了许久,漱了多遍,才将满身、满口的血水全部洗净,然后把血衣丢到院外一把火烧了。
解药虽起了效,但后劲十足,焦侃云无甚力气,又不想直接睡觉,她还有事要和他说,便在院中倚着栏杆,吃着糕饼赏明月。
虞斯磨蹭到她面前,只穿了一身素衣,湿发滴答,浸透衣衫透了大片,才显现出他身体上嶙峋的伤痕,五花八门的武器留下的血痕,被他胡乱用膏药封住血口,他浑不在意,只低着头,犹豫地轻声问她,“我…有吓到你吗?”
焦侃云诚实地道:“有。”
虞斯把眉头蹙得更紧,眼尾深艳,“你怕我了吗?”
焦侃云抬起手指,戳在他的胸膛,在他不解的眼神下,一路滑到他的小腹,然后将他的上衣解开,挑了下眉,观察他草率处理的伤势,想象这些伤都是些什么武器所致,再想象他是如何屡屡避开要害,只让这些致命武器伤入寸许。
虞斯低头看了一眼,急忙解释,“不深,不会留疤。”他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姿色评价,不能因此再度失陷。他绝不能让焦侃云嫌弃他的姿色。
焦侃云被他这话逗得勾起一抹浅笑,就着他半赤的上身,贴过去,抬手抱住他,仿佛抱住了他满身的伤痕,在他耳边笑道:“怕一个连亲我都不敢用力的男人?”
虞斯一愣,只是少了一层衣衫的隔阂,却能直接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柔软,对……他怎么忘了,她嫌弃他亲得不够深,一时心绪沸腾,他捧起焦侃云的脸,刚要吻下去,焦侃云笑说:“我不怕你,一点也不。亲重点,不然我笑话你一辈子。”他眉目潋滟,勾唇一笑,一把将她抱上栏杆坐稳,低头吻了下去。
烽火骤起,焦侃云再度抬腿缠错他的腰,想挂在他的怀里亲。
两腰相贴,她猝然睁眼,诧惶一瞬,似乎明白过来虞斯上次在为什么而退。
秋季,庭树正是结起累累硕果之时,虞斯为她挪值的樱桃树比邻杏树而居,两树茂盛,枝叶缠错,硕大的杏果就霸道地挤贴着樱桃生长。杏果如悍匪一般傲然,樱桃却软烂,两相抢竞下,紧密挤触,彼此倾轧。
明月映照,焦侃云的脸色亦如樱桃血红。她生出怯意,虞斯却握着她的腰肢,强制按住。
庭中,成熟的硕果陷落于薄薄的莲叶之上,与浸漫莲衣的池水静触,惹得池波荡漾。
焦侃云的呼吸断断续续,虞斯抬起一只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她不得不张嘴大口汲气。方便了他亲吻勾卷,推搡翻覆。一阵攻掠后,彼此喘息声皆破碎。
两片落叶被秋风吹起,痴痴卷缠,难舍难分,混乱中将树上晶莹的蛛网搅坏,钩挂起一缕缕的蛛丝。
焦侃云快要窒息,他果然体热,像块炭一样,抱得她面红耳赤,汗流浃背,不知何时,领口都扯开了。
她抬手推了推,触碰到虞斯的伤口,他便松开她的鼻子,却搂住她的腿抱得更紧,焦侃云已经软烂在他怀里,任由他按着腰肢亲昵相贴,他的唇退开些许,耳梢轻轻一动,视线偏倚,穿过庭树,锁住了门口的不速之客——焦侃云从华鬘楼被带走,自然还有另一人心系于她。虞斯勾起唇角,毫不迟疑地再度吻住焦侃云,哑声说了两个字:
“再来。”
第76章 我喜欢,琅哥。
唇齿一撞,焦侃云可以说是略有匆忙地接住这急切的一吻,刚从秋风中汲取到的稀薄空气又被虞斯极具侵略性的浓郁香气填满,他吮吻得更深,大掌抚住她的后脑,五指插在她的发间不断摩挲揉弄,隔着发与骨,搅乱了她的思绪与神魂,而身体两相里怦怦又灼灼的贴触,活活要把她给蒸发了,焦侃云蹙着眉气喘吁吁,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甜美的吟哦。
虞斯睁开一眼罅隙,一边同样发出低喘附和,与焦侃云辗转深入,将她安抚,一边得意地乜向不远处的楼庭柘,眸色幽深,嚣张至极。
楼庭柘扶门欲入,却因刺耳的交吟猛然驻足,此刻懵在原地,望着两人交缠亲昵,瞳孔剧颤。
他看见虞斯嘴角浅淡的笑意,颊边晕开的红云和兴奋的眼泪,看见他目中对焦侃云缱绻的柔情,对他狂妄的蔑视,这些楼庭柘都可以不管顾,唯独忽视不了焦侃云纤薄的背尽数沉在虞斯的怀里,她主动勾挂着男人的脖颈,缠在他的腰上,发出了温柔婉转的轻吟,频频回应。
庭院里,斑驳交错的枝叶裁剪出了疏影,楼庭柘震惊而溃乱的神色从疏影的每个孔洞中难以掩藏地流泻而出,枝叶仿佛荆棘,残忍且凶狠地划烂了他的高贵骄傲,一瞬摧心剖肝到极致,目色通红,毫无察觉之际,一行热泪与漫天枯萎的叶一齐滚滚而下。
可虞斯犹觉不够,他要将一切都摆出来谈扯干净,唇边依依不舍地退开一狭,温柔地问道:
“这次有让你满意吗?”
这次。捕捉到的关键词令楼庭柘剧痛的心狂坠沉渊,他唇齿俱颤,眸光闪烁着,同样等待焦侃云的回答,不知在等着什么。或许呢?或许还有什么令他期曙的转折。
便见她低着头不语。
“不生气了吧?”虞斯垂眸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追问,“喜欢吗?”
都快把她亲化了,抬起的腿也一阵阵发酸酥软,焦侃云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闷声点点头。
虞斯笑着逗她,“说出来…行吗?”
焦侃云面红耳赤却故作淡定,“喜欢,行了吧。”
虞斯微抬眸睨着楼庭柘,目光逐渐深邃,缓缓摇着头,不行,不够,他再垂眸看向焦侃云,微挑眉,“喜欢被我亲?”
焦侃云失笑,咬牙切齿地道:“侯爷,我看你受伤才迁就你一再追问的,别打听太多。”
“我都伤成这样了,不能多问两个问题?”不等焦侃云反驳他曾说是小伤的纰漏,虞斯继续发问,“我就要问……我想问,绰绰喜欢谁?”
他认真地看着她,鲜艳的眉目蛊惑动人,盈盈泪水,脉脉柔情,散发着魅力。
焦侃云凝望着他,不再逃避,“喜欢你。”
虞斯的眸中露出笑意,愈发得寸进尺:“我是谁?”
“是侯爷。是虞斯。”焦侃云对他这幅狂妄又得意的模样恨得牙痒痒,低头在他心口咬出一圈牙印,收获他愈发蓬勃滚烫的生命力后,她惊诧羞怯地别开眼,轻声回道:“是朝琅。”
他轻轻地亲吻她的唇瓣,似祈求似撒娇,“唤得再亲密些...好吗?”
焦侃云垂眸,想了一圈,实在肉麻,顾念他伤痕惨重,半推半就地开口:“琅哥。”
不等虞斯露出震惊和调侃的神色,焦侃云率先仰头吻住他,将他的喜悦都封在口中。虞斯随着这份意外喜悦而催发的灼情热意顺势攻掠着她,吮卷舔裹,彼此发出动情的啧声。
那种催.情发欲的声音穿透时隙,带楼庭柘回溯到焦侃云病倒在他怀中那日,彼时她还蹙着眉懵懂地问他:“为何有情人总是钟情于相濡以沫,口舌之交当真比得过千言万语?话本里的男欢女爱固然教人一看便通,可真有人这般缠绵悱恻吗?”
楼庭柘想起在天水镇和焦侃云看过的风筝,此刻绘着朱墨蝶的筝从他的心口挣脱了线,将他的心脏绞杀得鲜血淋漓,支离破碎,而朱墨蝶义无反顾地飞向缥缈无边的天际,毫不管顾身后的落寞悲怆。她只是从头到尾,连追寻的一丝引线都不给他罢了。
眼前的欢情浓稠似夜,他既悲又怒,一点也不想看到,只想破坏。尤其在焦侃云喊出“琅哥”的那一刹,竟说不清悲痛和怒火哪个来得更凶猛,更说不清是十三年前的他发出的怒火烧到了现在的他,还是现在的怒火燎烧到了十三年前的他,烫得他屡屡不敢触碰的陈年心疤都灼痛起来。
“这是我的弟弟庭柘,你可以随唤我‘玉哥’一般唤他。”
“柘哥,柘哥…”
太久远,太幼弱,所有人都以为一向高贵得目中无人的他不记得这些琐事。可楼庭柘偏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间低喃自罪,他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叱了她一声“放肆”啊?
针锋相对,厌恶倦烦。是不是这声放肆,才让他们注定分道扬镳?
他在无数个绮梦中辗转,每个绮梦中都有一句“柘哥”,又在无数个噩梦中惊醒,每个噩梦中都有一句“放肆”。他睡不着,他告诉焦侃云,是七岁那年发生的事让他幽闭难捱,可他不敢告诉焦侃云,三岁那年发生的事亦使他魂牵梦萦,无可救药。
他睡不着,惊出一身冷汗,神质到每天夜半爬起来泡澡,因为他已经神质到每天晚上都梦见她。
他叱责阖宫的人放肆时,心头也会一震,继而盯紧他们的脸,仿佛是想找回三岁那年叱出这句话的原因,想透过他们看到当初并未放在心上甚至没有瞟去一眼的她听后的神情,每次看到的都是他们惊惧颤抖,惶恐不安,他心碎欲死。
“焦侃云,我睡不着,我睡不着。”
我睡不着啊。
“大小姐,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假如我没有叱过你“放肆”,结局会不会不同。
“绰绰,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我已经疯了,我不争位了,求你来垂怜我。或者,我当皇帝,然后当你的狗,上位者的低头,会不会让你回心转意,愿意施舍。
一入梦魇噩夜,我便千方百计地靠近你,沉沦你,可又畏惧你,失去你。
他喝着似毒似药的迷魂汤,只安寝了寥寥几晚,她走了,他还是睡不着。他当然一早就知道她来澈园做什么,可她才是迷魂汤,让他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焦侃云是被身后传来的巨响惊回神的,怒悲交织下难以克制的一拳,把她的门砸穿了,她回过头时只剩夜色冰凉一片,不知何时宅门洞开,仿佛是有人路过,见到男女忘情亲昵有伤风化,故意打断,她一时羞极,放下腿:“没关门吗?”
虞斯舔着嘴角,羞涩地回味方才她的主动,半晌才哑声道:“关了的。”他一笑,别有深意地盯着她,她顷刻领会,那一拳便似砸在她的心头,使她略微怔忡。
虞斯立即捧起她的脸,强硬地将她的视线拉回到他,“你可还有什么不适?刚服完药时你的身体很冷…方才我运气焐了焐你。”
难怪她觉得那么热,还以为是……她的视线下移,又慌张地抬起,“没有不舒服了。另一间厢房有收拾吗?今晚你别守着我了,既然受了伤,那我们各自休养。”
虞斯的眼神难以言喻,他用指尖摩挲她的唇,又想亲了,克制一番才道:“我就想守着…”
焦侃云别过脸,促狭道:“侯爷之前还说自己最恨纵情滥欲之事了,现在像个流氓一样。”
她啧啧称奇,戏谑之色满溢,虞斯红着脸拽她入怀,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们不是还没有开始纵情滥欲吗?你这就知道了?”说完他自己先难为情地笑了出来,难堪地喘息。
焦侃云顿时不敢再笑话他,方才她已感受过那种悍然蓬勃的生命力所带来的震撼,一时遐思无限,赶忙打住。他的伤势还须重新处理,焦侃云便携他回房坐下,重新给他上过一遍药,左右嘴上没话,就将自己和多罗的交易始末告诉他,末了道:
“我考虑过了,我得去。若是不去,一来,他先行回北阖,留下绝杀道不要命地追杀我,骚扰我或是我的家人,你不可能随时随地在我身侧护我周全,也很难将他们全部铲除,二来,他缺少所谓的阻止圣上挞伐的助力,既然他提出了我是一道出其不意的助力,不管真假,我都不能置若罔闻,这也是我们阻止圣上的一线机遇。
“而且你说过,多罗是极具狼子野心之人,他若不能从我这里得逞,便视为没有十分的把握劝和,或许他就要逆反使者来意,为非作歹,大肆兴战。我只有去了,才能知道他究竟在用我谋求什么,知道他要从我这拿走什么。”
“他说不让你受皮肉之苦,万一是狡言呢?”虞斯担忧她受陷,但她既已决定,便要尊重她的想法,“近来我已按照你给的切入口促成了些许结势。还有,陈徽默猜出来了,不过也正常,毕竟那封刺杀信是他译的。他来找过我,说愿意为这些尚不算牢靠的结势拴紧一根绳,促进他们在朝堂上踊跃谏言,劝阻圣上开战。若祭天时,陛下还未回心转意,甚至还要行暴虐之事,他就会豁出性命阻止,算是弥补犯下的过错。”
“如此决绝?”焦侃云蹙眉,没由来地升起一股担忧,“他要做什么?”
虞斯与她对视,焦侃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个猜测,顿时惊骇,他别开眼抿下了,只道:“我倒也不会让他当真如此行事,不过在祭天之前,他能成为我们在朝堂上的助力,是再好不过了。”
焦侃云点点头,她已经爬上了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如果使者宴上能完全阻止陛下,祭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现在最担忧的是自己去不了宴会,除非有御令,否则我一个书吏,怎么可能参加宫宴呢。”
她一醒,阿爹虽然将她在詹事府的官身撤下,但她在澈园的辅官身份,却是圣上亲口御言,倘若楼庭柘授她以官……但一想到宅门还在漏风,罢了,还是别去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可以请陛下让你跟着我去。”虞斯坐到床畔,微倾身,将手撑在枕边,凝视着她,“就怕你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