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样她自己都没多少,也许诺不了他很多。
竺玉仰着脸,月光尽情洒在她柔白的面庞,她很认真:“我有的,但凡不是特别过分,都能给你。”
只要陆绥今晚没有过多为难她,她都承了这份情。
甚至隐隐对这个人改观不少,可能就是话少,没那么冷酷,生来就孤傲,性子冷也是天生的。
陆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很少有像现在这般放松了姿态、没那么拘谨的、柔软展现在他面前的模样。
微微仰起的脸,脖颈勾勒的弧度,清澈的眼神,还有似春醉樱桃的唇瓣。
每一处很好看。
让他想要更加靠近她,却又靠着耐性忍住了。
他是喜欢她对自己露出放松柔软的神态,好像被她妥帖放在了心里面,占据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位置。
这种感觉很怪异。
陆绥既忍不住要喜欢,又冷冷的排斥。
他渐渐回神,他的耐性从小就好,他说:“殿下不要记恨从前的那些事就好。”
陆绥之前没有点破她的女儿身,便是没有打算利用这个来威胁她。现在亦然。
这么多年她都是吃软不吃硬,不然李裴也不能在她身边如鱼得水。
竺玉显然没想到会这么简单,陆绥比她以为的要…宽容许多,没有步步紧逼。
她长舒一口气,也学会说好听的话了:“以前的事,我一直都没有放在心上。”
顿了顿,她看着陆绥也没有从前那么害怕,甚至这会儿在他身边比在别人身边多出一种如释重负。
就感觉他们两人像是绑在了同一条贼船上,谁也不能背叛谁的怪异同盟。
她发自内心感激陆绥,甚至拍起了他的马屁:“陆兄,我以前就发现你是面冷心热、嘴硬心软的人。”
她一高兴,就有些飘飘然。
少女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她对他笑了笑:“我这辈子都记着你这份情,若我得了势,往后也不会亏待你。”
陆绥看了眼被她攥在掌心,糟蹋的不成样子的袖口,他放任着没有管,过了会儿,男人垂下眼睫遮掩了眸底的情绪,不动声色道:“秦衡心细,李裴多疑,周淮安也不笨,你多防着点。”
竺玉没想到陆绥竟然还这么好心。
说实话,她还真的有些感动。
她重重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
陆绥看着她沉默了会儿,然后说:“我们该回去了。”
不然一会儿就会有人找过来。
两人一同回了金銮殿。
殿内依旧热热闹闹的,竺玉一进去就被人团团围住,不断有人上前来说贺词,又敬酒。
她避无可避,硬着头皮喝了几杯。
竺玉感觉自己快要吐了,陆绥替她解了围,挡了不少的酒,借口她不胜酒力,将她带去一旁的小殿休憩。
她眼前模糊不清,晕头转向,已然不知东南西北。
平宣被陆绥打发去了小厨房:“区给你的主子端一碗解酒汤来。”
平宣想着这是在宫里。
陆家这位小郎君也不敢让小太子伤了碰了。
殿门一关。
也将那些闹哄哄的声音隔绝在外。
她安静枕在被子里,方才进屋时已经解开了斗篷,薄薄的布料贴着她纤细的骨架,曲线玲珑。
殿内静得能听得清呼吸声。
过了会儿,男人抬手帮她整理好身上松散的衣裳,手指落在她的脸庞,从眉眼渐渐往下,落在她的唇边。
男人抬手慢慢将她扶了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他低头,吻的有些深,也心满意足尝到了她的味道。
怀里在睡梦中的人中似乎抖了一下。
他顿了顿,耐心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背。
陆绥不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性子。
既然察觉到了心动,便是知道日后情难自抑的下场,也没什么所谓。
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父亲是父亲。
他是他。
父亲会为母亲不爱他而伤心难过。
他不会。
他只要把人抓在手里,就够了。
多余的,他从不奢求。
第54章
平宣端着热乎乎的解酒汤回来,怕路上凉了,喝下去伤了小主子的肠胃,他特意找了个厚厚的食盒装着,又一路疾步快走过来,汤药也没洒。
平宣轻手轻脚推开殿门,丝丝缕缕的月光顺着门窗缝隙争先恐后的往里头钻。
他的脚堪堪迈过门槛,又生生停住。
平宣睁大了眼,往里望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只见小主子被人从床上扶了起来,面色薄红,浑然无意识的伏在男人的怀中。
男人的指腹轻轻掐着她的下巴,把人吻得透不过气来,手指无意识蜷缩,攥着他的衣袖。
平宣看得惊心动魄,感觉喉咙都被人给扼住了,头皮一阵发麻,怔怔地,呆滞了下来。
他没想到陆家的这位小郎君竟然敢如此的胆大包天!做出这种事来!
平宣气得手都在发抖。
他忽然察觉到了一道锋利的目光,不知何时,男人已经妥善安置好怀中的人,把人轻轻的放回床上,掖好了被角。
平宣被这道眼神看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垂下了眼眸,浑身发抖。
陆家这位小郎君倒是一点儿都没有被撞破后的心慌,他对他们说话都是很冷淡的,并未放在眼里的那种:“把醒酒汤放下。”
平宣对这位小郎君,是有些害怕的。
反而是小主子平易近人的多,没有这种让他畏惧的压迫感。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食盒,弓着腰低着头,既不甘心就这么退出去,又不敢作声。
到最后只能装成什么都没瞧见的样子。
颤颤巍巍的退了出去,咬咬牙还将殿门给关上了,怕被除了他之外的人给瞧见。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平宣提着宫灯,守在殿外,丝毫不敢分神,小心翼翼的候在殿外,这事今晚得瞒得死死。
他也得看着点陆家这位,不能任他胡作非为。
若是他还要得寸进尺,便是死,平宣也得护着小主子。
平宣心里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陆家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守正威严、清冷似月,私底下却是这种嘴脸!
殿内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平宣盯着自己的脚尖,精神都紧绷着,脚底站的都僵硬了。
等了不知多久,里头终于有了声响。
殿门吱的一声,缓缓推开。
平宣小心翼翼抬起了眼,陆家的小郎君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点儿都没有被他撞破后的惊慌,尤为沉得住气。
沉稳的让人恼火。
怕是吃定了他什么都不敢说。
平宣的确不敢作声,这种事情传出去他就是个死字。
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好男风的王公显贵,可这种丑事若是放在还未登基的储君身上,太子之位怕是摇摇欲坠。
平宣伺候了小主子多年,这样好的人,可不能被人平白无故就给害了。
陆绥扫了眼偷偷打量他的小太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他说:“她等会儿兴许要吐,你注意着些。”
平宣心里梗着一口气,也不知该不该夸陆家小郎君体贴上心,他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挑明方才的事情,只能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说个是字。
竺玉睡得很死,还做了个梦。
梦里尝到了她最喜欢的甜米糕,松软清甜的口感,吃着甜而不腻,只是这甜米糕好像成精了似的,还会反过来咬她。
一口接着一口。
她被咬的嘴巴都感觉已经肿了,还有点痛。
酥酥麻麻,又痛又怕。
蜷缩起来想要躲开,好似又被困住,怎么都透不过气来。
像是要断气了似的,呼吸被吞没,也没了反抗的力气,昏昏沉沉被拿捏。
*
另一边。
宫宴过后,湖心亭旁,微风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