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嫌他的大腿邦邦硬,坐着不舒服,她下意识往前又蹭了蹭,都快要坐到了他腰腹的位置。
陆绥的指尖骤然用了力,掐着她的腰。
少女撩起眼皮,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觉得奇怪,带着浓郁的鼻音问:“你怎么抱着我?”
陆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这样你睡得舒服一些。”
她实在困极了,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多了几分软乎乎的感觉:“这样是不是不好?”
很奇怪啊。
在梦里也很奇怪。
在梦里她也不应该趴在陆绥的怀里睡觉。
陆绥看着她:“无妨,是正常的。”
某些方面,这个很会审视适度的小骗子是不太懂的。
没有人教她,她还是一张白纸。
她很会说好听的话来骗人。
也很容易被骗。
怀里的人很快就又睡着了。
陆绥听着她的呼吸声,感觉自己都平静了下来。
*
第二天。
竺玉和陆绥又是一同去的国子监。
她对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记得没那么清楚。
她对自己的酒品很自信,应该没发生什么。
李裴今日来得更晚一些,好在他来得晚,不然瞧见她和陆绥一同进屋,肯定又有话要说,兴许还扯不清楚。
李裴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有些白。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劲?生病了?”
“没有。”
李裴坐下来的时候,嘶了一声。
浑身都还疼着,前天晚上挨了一顿家法,被揍的一天都起不来床。
李裴昨天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还是她。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像鬼迷了心窍似的,越来越喜欢她了。
李裴不想让她知道这么丢脸的事情,闷着声强撑着不想让她知道,也不想她继续追问下去,不然他肯定要憋不住告诉她的。
于是,男人生硬的提起了别的事情,他望向秦衡:“听说你要定亲了?恭喜。”
秦衡脸色冷淡:“没有的事。”
这下不仅李裴奇怪,竺玉也很奇怪。
秦衡要定亲的事情这些天传得沸沸扬扬,怎么都不像是假的,秦衡先前也听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压根没有否认。
“你不是找到你一见钟情的命定之人了吗?难不成她不喜欢你,不愿意嫁给你吗?”
竺玉措辞小心地问。
秦衡盯着她,像猎犬盯上了猎物似的,他冷笑了声:“不是,我找错人了。”
这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好似有那滔天的恨意。
秦衡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当他看见小姑娘的那张脸的时候,下意识的感觉就是失望。
总觉得面纱下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张脸。
第65章
一开始秦衡只是有些失望,但既然大张旗鼓找到了人,未免伤了她在十里八乡的名声,他是想娶她进门来着。
此事同母亲提了一次,秦衡当即就被母亲训斥的一通。
母亲被他气得脸色发白,说他是在胡闹,把自己的婚事当成了儿戏。
打小他要做什么就没有做不成的。
犟着不松口,就是要娶。
让母亲去寻了媒婆上门提亲,母子两个僵持了好些天。
秦衡原本觉得自己若是找到了她,一定急不可待要把人给娶回家,可事实上他却变得没有那么焦急。
母亲不同意,父亲也不同意。
家中的长辈都觉得他这是要翻天了。
“你的妻子不说得是个高门贵女,但也绝不能是个连话都说不了的村女!婚姻岂是儿戏!别的事情我同你父亲都能纵着你,唯独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便是同我们耗死,我也不会松口。”
母亲将话说的不留余地,言辞锋利,态度坚决。
秦衡执意要做的事情,便是旁人说破了天,他也不会改,可他那天也没同母亲吵架,只是听着母亲嫌她是个哑巴的时候,觉着刺耳。
“她说不了话也不是情愿的。”
总之,这样又那样。
婚事就僵在了这儿。
秦衡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冷静,难不成他也是太子那般喜欢流连花丛、见一个爱一个的浪子?
他对小村女,还真就是不喜欢了。
秦衡这边还没想明白自己是不是那滥情的负心人。
那名女子的家里人反而开始到处宣扬高门显贵要来自己家里求亲,眼巴巴要把他们家的姑娘给嫁过去呢。
那名女子好像也是个拎不清的,安静了两天也得意了起来,待她瞧不上的人横眉竖眼了起来。
秦衡在村子里放了眼线,听到这些话,心里不悦。
他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这件事,透着不对劲的地方。
那日在积善寺,少女身上的衣裙看起来就不差,一般人家也不是买不起,但是舍不得买那么好的。
况且,即便她掩面示人,也看得出气度极好。
绝不是无知村民能养得出来的。
秦衡后知后觉自己这是被人给骗了。
这名村女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人。
秦衡偏就不信他找不到人,京城虽然大,但积善寺来来往往就这么些人,还真能有人凭空消失了不成?
秦衡越想越恨得咬牙切齿。
就像那民间神话俗本里写的故事似的,他是那被压在不见天光之处的恶人。
起先只会默默地想,若是有谁来救了他,必当以丰厚的金银财宝相赠回报他。
再后来,若是有人能来救他,他更加不会吝啬,只会给出更丰厚的条件。
等啊等。
等了不知多久,就会生出叫人触目惊心的恨意来。
谁来救他,就杀了谁。
来得太迟了。
这会儿,秦衡目光冰冷看着太子,他感觉她方才那句话就在嘲讽他一样,像是故意的落井下石。
秦衡好似被她羞辱了一番。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眸色顿了顿,似乎在她身上嗅到了陆绥才有的冷香。
竺玉感觉秦衡眼底露着冷冰冰的凶光,她谨慎往后退了两步,就怕秦衡将情场上的失意迁怒到她身上,她挤出干巴巴地笑来:“人总不会凭空消失,秦兄,你耐着性子再慢慢的找找,兴许哪天缘分来了,你也就找到了她。”
站在她身旁的李裴,闻言轻轻挑了下眉头。
秦衡这辈子都找不到,他可能到死都想不到他掘地三尺要找的人,整日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李裴还没得意多久,秦衡的一句话就叫他暴跳如雷起来:“殿下说得对,我不着急,慢慢找就是了。只不过我找人这些天,殿下和陆绥情谊真好,听说陆绥昨晚夜宿太子别院?难怪我在殿下身上闻到了他的香。”
李裴对此事毫不知情,他立刻转过头,看向了她,话到他嘴里又不是那么回事,怎么听都奇怪:“你同陆绥一起睡了?”
竺玉眼神发懵,看着是呆头呆脑的傻样。
但她经常用装傻糊弄她不想解释的事情。
“昨晚我们俩都喝多了,时辰太晚,我就…就…”她也忘了昨晚是不是她主动邀请陆绥在别院里过夜,顿了顿,她继续说:“我就留了他一晚,免得来来回回的还要多折腾。别院那么多间房,往后你们若是要来借宿,也多的是收拾干净的屋子给你们住。”
她说话,很少有人不爱听。
秦衡不为所动,看透了眼前的人。
只有李裴会傻乎乎信她随口应付的话,说什么将屋子给他们住,不还是怕李裴这阴晴不定的小霸王发作脾气,不得已安抚了几分吗?
秦衡火上浇油:“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殿下盛情邀请,不妨就今晚。”
竺玉感觉秦衡故意在给她使绊子,她方才说的话就是权宜之计,李裴过不了几天就会忘,不会真的要抱着被子上门入住。
她只需要再等几天,这事也就翻篇了。
竺玉硬着头皮装样子:“我都成,你们呢?家里人知道不会觉得不好吧?”
秦衡看她都快为难死了,还得装作没关系,怕是苦水都往肚子里咽下了。
他原本不快的心情,和缓了一些。
秦衡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少年的小脸圆润透白,整个人散发着干净香软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