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感觉他们今年可能都很不耐烦。
往年只有李裴想快些结束比赛,今年陆绥和秦衡看上去也没什么耐心,似乎想提早结束场上无聊的比试。
竺玉骑的马,是她自己喂养长大的一只小马。
她踩上马镫,刚刚爬上马背,李裴骑着马到了她身边来,少年一身黑色骑装,身形劲瘦有力。
春光之下,风华绰绰。
他同她齐头并进,怕她等会儿又犯傻,多叮嘱了几句:“你一会儿不用猛冲,只要防着他们就成,免得他们不小心伤着你。”
马背上争抢起来,上了兴头,六亲不认。
万一不小心伤了她的马,害她从马上摔下来可就严重了。
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竺玉见识过对方在马背上的凶态,如凛凛的烈风,一不小心就被刮伤了。
她攥着缰绳,认真点点头:“我知道,你也小心些。”
李裴看着她乌溜溜的圆眼睛,认认真真的目光,都让他觉着心起意动。
他真是没救了。
李裴得了她这句关心,浑身顿时提起了仿佛使不完的牛劲儿。
场上都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个个都样貌英俊,长相不俗,家世门第亦是不差的。
场下正值妙龄的小娘子们,一扫平日的矜持,正大光明的欣赏起了猎场上的赛事。
“我瞧着还是太子长得最好。”
“我也觉得,他人也好,有几回我同哥哥出门,碰见了他,他还会对我笑呢。”小娘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有些害羞,脸红红的:“笑起来也好看的不得了。”
“陆家的小郎君,长得也不太子差吧。我喜欢陆小郎君这样的,像话本里禁欲古板的仙人。”
“陆绥样貌出色,可这人却十分不近人情,若嫁给了他,婚后必然也是那冷冰冰的日子。嫁人还是得嫁会疼人的丈夫,那样日子才有盼头。”
竺玉在场上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小娘子们眼中的佳婿,她骑马跑得快,总能出奇轻巧的出现在对方的身边,挡住他们的去路。
陆绥下手果断,冷冷的一击,就进了球。
几番配合下来,他们这边接连得了好几分,胜局已定,对方被压下了气势,就再难振作。
竺玉的额头已经出了汗,细细密密的汗珠,沁着雪白的皮肤,她只能先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一张小脸也是跑得泛红。
气色看着犹如那染了露水的花瓣,柔嫩生香,令人垂涎欲滴。
比赛很快结束。
竺玉的气息有些喘,李裴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刚准备递给她,又及时止住了这个动作,用手帕帮她擦了擦脸。
竺玉是被娇惯养大的小太子。
对于旁人的照顾,若是没有人刻意提醒,又或者是十分的越界,她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反而习以为常。
李裴替她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珠,默默将这方帕子收回袖子里,也不嫌脏,也没打算扔掉。
她方才无意识往他这边偏过了脸,微微仰着脖,仿佛将最柔软的地方都放在了他这里。
李裴感觉自己有了欲念。
望着她湿润潮红的唇瓣,很想亲一下。
这样想着,他也没有多排斥,但是要他做的更多,他也做不下去了。
李裴从小就觉得太子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生了一张乖乖软软的脸,性子习惯都有点像女孩儿。
温吞、娇气、很会使唤人。
长得也比寻常的男子要秀气,轮廓都要柔软几分。
李裴夜深人静想着她穿女裙的时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想着那张脸,想着那天在积善寺袅袅娉婷的少女身姿,才提得起劲儿。
李裴觉着,他可能从始至终都把她当成了小姑娘。
直到现在,也没真的将她当成个同自己一样的男人来看。
先前心里百般受折磨的时候。
李裴还去了一趟花楼,鸨母送来了几个模样清秀、身材细瘦的少年,人刚还没靠近他,就被他一脚给踢开。
他觉得恶心,还被恶心的不轻。
思来想去,他喜欢的莫约就是太子这个人,更喜欢的是穿着裙子打扮成小姑娘的太子。
李裴想着这些就失了神,竺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
李裴回过神来:“那边有净房,你要不要过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
竺玉很爱干净,出了汗是一定要换衣裳的,不然就觉得自己浑身臭臭的。
她以前都只能忍耐着,春日宴上人多眼杂,净室门口也不会有人特意把守,万一叫什么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不过她今年总算不必忍耐。
可以让陆绥在门口帮她看着点。
“我要去洗澡换衣裳的。”
“我陪你一起去。”
“不要。”
“我在外边等你。”
“那我也不要,你难道不用洗澡吗?”
“等你洗完,我再进去洗洗就成。”
李裴平时也是个讲究人。
这会儿倒是不嫌弃用她用过的洗澡水。
竺玉也知道他固执,过了会儿就想出了个两全之策:“你帮我守着门,不要让别人闯进来。”
李裴没怎么想就点头同意了。
竺玉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就起了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
她推开门。
李裴看着她新换了套常服,宽松方便,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慵懒。
他怕她嫌弃他脏,也火速进屋去沐浴更衣。
当然,木桶里的水都没来得及换。
李裴没觉得脏,反而感觉氤氲的水雾弥漫着浅浅的香。
两人换好衣裳重新回到围猎场。
竺玉迎面就被掷了许多捧花,砸懵了她,少女抱着落在怀中的盈盈花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在她身旁的李裴,脸色沉如锅底。
少女掷花,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看上她了?
李裴怀里空空荡荡,没有哪家小娘子敢往他这张冷脸面前掷花的。
竺玉一路上抱着这些花,没想好要怎么办。
李裴的声音凉飕飕的:“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竺玉听出来他的不悦,估摸着是方才的对比有些惨烈,李裴身为男儿,兴许这方面的自尊心就是比较强,觉得丢脸难堪,才如此不悦。
竺玉停下来,侧过身安慰他:“你别太难受了。可能是你平日太凶了。”
她抱着花,小脸仿佛染上了清艳花瓣上的香甜,眉眼精致,轻柔的风贴着她身上薄薄的轻衫,细瘦又丰润的身姿若隐若现。
很漂亮。
好喜欢。
李裴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脸,他沉默着,目光很沉,眼珠乌黑,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安安静静的抚摸着她的脸。
这个拐角,没什么人。
李裴知道自己是她听话的狗,她也心知肚明。
旁的地方都很笨,利用旁人对她的喜欢,她一向很得心应手,从善如流。
可她吝啬给他狗骨头吃。
总是饿着他的肚子。
这样,即便是再听话的狗,也会反咬主人一口。
可惜她没吃过亏,不懂这些。
李裴看见了她想躲闪的动作,他更加用力的扣住了她的下颌,他想她本来就是他的。
从小就被他护着,被他盯上。
躲也没用。
微风卷起,少女乌墨般的眼瞳后知后觉带着几分慌乱,睫毛颤颤的,神色敏感。
可惜已经晚了。
李裴感觉自己被她怀里的花香给迷醉了,他俯身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还**了下少女如白雪细腻的皮肤。
竺玉当场僵在原地。
事发突然,偏又那么不巧。
秦衡同陆绥刚在长元帝面前谢了恩,他们方才也出了一身的汗,正准备去更衣。
经过这道拐角,恰好撞上李裴亲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