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恨不能躲着他走。
不渣已经渣了,她渣得明明白白,踏踏实实。
记不清楚那天晚上的细节,但短时间内,她不想再沾他。裴狗太贪了,没把她弄死,算是他善心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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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议馆封顶上梁,丛文田找人看了吉时,定在卯时正。
为此,冯蕴天不亮就出发去鸣泉镇。
许是起得太早,她打哈欠上车,摇摇晃晃到半路,便有点犯困,撑着额头思维飘远,半梦半醒间。
“吃到了……”
“吃到什么了?”
“大将军……”
“腰腰该吃些教训才是。”
“嗯裴郎……”
莫名的几句话浮现脑海,把冯蕴吓醒了。
这……
不是她吧?
她的脸颊从白转红,突地燥热起来。
不可能是她,臆想罢了……
她虽然渣,但分寸还是有的。
她怀疑自己起得太早产生了幻觉,
咚!
一声重重的碰响,马车不知撞到了什么,突然发出剧烈的颤抖,把她的遐想震得粉碎。
马车是裴獗从营里调派过来的。上次她乘的那辆马车坠崖,车毁马亡,再回信州便没有自己的车可以使用,每天来回鸣泉镇不方便,这才从裴阎王那里弄来一辆。
冯蕴吃惊一下,就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驾车的葛广没有回应。
冯蕴撩开帘子,看到一个小乞丐飞快地从马车边跑开了。
葛广心跳如雷,看到女郎,这才吐出那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撞上他。”
冯蕴也松了口气,放下帘子:“走吧。”
葛广回头,小声道:“女郎,小乞丐塞了张纸条给我。”
冯蕴微微眯眼,示意他递进来。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就像有人左手提笔一般,显然是为了掩饰笔迹。
而信上的内容才是触目惊心,吓得冯蕴一身冷汗。
“快,速度赶去鸣泉镇。”
葛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应一声。
“驾!”
到达鸣泉镇,恰在卯时前一刻,丛文田已经准备妥当,工料和工匠都等在那里了,议馆大厅前面的空地上还备了一个供桌,上面摆着十来个馒头,两三样果品,还有一刀猪头肉。
丛文田看到冯蕴过来,拱手上前,喜盈盈地道:
“夫人来得正好,我们准备祭梁了,夫人来上香吧。”
修房的时候,上梁和开工动土一样,都是很紧要的一环,需得“祭梁”,以接神祈福。
工匠们累了这么多天,中途又碰上两天大雨,可以说是用足了力气,才得以夜以继日的熬到现在,好不容易上梁了,在场的工匠都神采奕奕。
冯蕴看一眼供桌,走向那边堆放的木料,问丛文田。
“都检查过了吗?”
修房看梁,梁承托着建筑构架中的屋面重量,极其关键。
丛文田修了一辈子的房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见冯蕴目光有异,他跟上来,小声道:“我都看过了,木材都是好料,松木、榉木,还有榆木,结实着呢。府库司的官员说,他们从涪州走水路运出来很费了些工夫……”
冯蕴扭头:“带我去看看。”
丛文田愣了一下。
平常议馆的事情都由他做主,细节上也全由他来把控,冯蕴只了解一下大致方向。因为修房造屋,丛文田自信比冯蕴更为精通。
他年长许多,倒也没有心生不悦,旁边的小徒弟不高兴起来。
“夫人这是信不过我师父吗?吉时就要到了,错过了是要耽误工期的。”
丛文田沉下眉,“放肆。”
小徒弟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他道:“夫人不用听他胡说八道,尽管查验。”
冯蕴作揖道:“还请文田叔见谅,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两国和议关系重大,我这两日睡不好,心神不宁,昨夜又恰好做了一个噩梦,菩萨在梦里告诉我,梁木有问题,这才心神不定……”
丛文田一听也紧张起来,“走,看看去。”
有菩萨托梦,果然引来了工匠们的重视,丛文田带着冯蕴去木料堆里再查,几个匠人也跑过来帮忙抬举。
外面堆放的木料都没有发现问题,冯蕴手心都是冷汗,正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跟她恶作剧,突然听到丛文田倒吸一口气。
“果然有问题……”
他又叹,“这可真是不易察觉啊。”
丛文田从中扒出一根松木,“女郎你看。”
为防止梁木受潮、发霉、虫蛀,这些木材上都刷着一层桐油,丛文田用刀子仔细将油面刮开,隐约可见木料上细微的裂痕。
乍一看,裂痕不明显,放到哪里都可以使用,但用着房梁,是会影响承重的,如果主梁也有问题,这种有裂痕的梁木多了,势必要出大事的。
丛文田吓出一身冷汗。
“苍天,差点坏了大事。”
又脸色苍白地看着冯蕴,不停地告饶。
“是小人老眼昏花,还请夫人责罚……”
冯蕴信得过丛文田。
一辈子的老匠人了,声誉重于性命,不可能在梁上做文章。
她道:“当务之急,先检查木料,好的用上去,有问题的速度补上。”
丛文田应道:“小人明白,可是木料的事,只怕要劳烦大将军了……”
材料供应是由府库司负责的,无论砖瓦还是木料,一应如此,并非丛文田采购。
冯蕴点头,“先上香吧,感谢菩萨。”
有惊无险。
这天的祭梁仪式,丛文田格外虔诚,感谢菩萨让他避过一劫。
冯蕴却格外的沉默,看着巍峨耸立的议馆,许久没有说话。
他们从木料堆里,挑出一根上好的木料,完成了上梁仪式,接着就开始挑拣。
事后清查,有问题的木料共有十八根。
木材上的标记显示,如果不被发现,它们会被用到议事厅的正厅。
冯蕴让丛文田下去安排,回信州城的时候特地在刚才碰到小乞丐的地方寻找了一通。
没有人,小乞丐也不见踪影。
是谁给她传信示警呢?
第211章 尴尬病情
冯蕴去营里找裴獗的时候,在外面就碰上了敖七。
那天回来,鳌崽已经在屋里等她了,她听说敖七出去找过她,那两天又替她照料了鳌崽,原想找个机会道谢,可事情一多,拖着拖着就忘了。
乍样看到人,冯蕴笑吟吟招呼。
“小七。”
敖七应声抬头,目光下意识亮开。
今日冯蕴要去祭梁,打扮得格外端庄,比平常看着更为干练,少了点慵懒妩媚的味道,可她肌肤好似变得更好了,午后正是日上中天,阳光落在她的娇容玉面上,白皙得好像泛着光。
明明触手可及,又遥远无涯。
敖七清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他默默退至一侧,低头拱手,“舅母。”
这样的恭敬很是少见。
都不像那个憨头莽撞的小敖七了。
冯蕴看到有士兵走过,猜他是为了避嫌,也笑着还礼。
“多谢小敖将军。”
几個字不多,足以让敖七明白她谢的是什么。
但没有一个字是他爱听的。
敖七看着她,“舅母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