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今儿晚上裴曜会给面子去她那里吧,明儿定然也是要去坐坐的。
但现在就不同了,就她嘴贱那么两句,裴曜原本心里就不喜她那张乱叨人的嘴,现在只会更烦心。
出来庄子上本就是为着散心来的,又怎么会想多沾染呢。
裴曜刚才说话还算客气,就已经是压着脾气了。
何良娣走后,两人才继续上山。
虽说是被搅合了一下心情,但方玧嘴甜又会揣摩裴曜的心思,几句话便也就又哄得人宽心了。
洪正在后头不近不远的跟着,心里就忍不住叹一句。
这人与人的嘴啊,还真就是不一样。
何良娣刚入东宫的时候,也因为泼辣直爽被喜爱过的,但慢慢的,说话失了分寸规矩了,就不行了,毕竟说到底,太子喜欢的还是懂规矩且守规矩的人。
偶尔逾越那么几次是叫真性情,但多了,就叫人厌烦了。
他心里琢磨着呢,前头两位主子却是没多想这些。
很快到了山顶,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座黄墙红柱的寺庙。
庙宇的确是不大,这时候就见一位身躯略佝偻着的,身形圆润的老僧,正带着几个年轻的和尚,在修补墙面和寺庙的大门。
听到身后动静,老僧转过身来,瞧见裴曜后,便立即笑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女施主。”
显然老僧不知方玧的身份,所就选了这么个不出错的称呼。
“住持免礼。”裴曜摆了摆手,顺势为二人介绍,“她是孤的妾室,良娣方氏,这位是一念大师,小隐寺的住持”
闻言,方玧便略略颔首,以表示礼节,“妾身见过一念大师。”
“不敢当不敢当,殿下和良娣唤老衲一念即可。”一念和尚笑着又回礼。
方玧瞧着他,便觉得此人慈眉善目的,身形又偏胖,竟有些像佛经里头画的弥勒佛。
她心里比对着呢,旁边裴曜就和一念闲话起来了。
“住持怎么亲自修整起墙面了。”
“前几日下雨刮风,这寺里的墙面有些陈旧了,竟损毁了几处,近几日也没什么香客来,索性便带着他们修缮一下,不过老衲也是年岁大了,不行了,搬了几块砖,竟就腰酸背痛的。”
一念十分和气的说起来,又领着裴曜和方玧进寺庙里头去。
方玧进来,四下打量一番,就发现这座小庙也就是一个两进宅院那么大。
从大门进来,院里便有一个大香炉,里头零零散散插着几支香,估么平素香客就不多,正中间是佛殿,里头摆着大大小小几尊佛像,也不多,两侧都是禅房。
由一念大师领着进去拜了拜佛像,才又进了东边的禅房里坐下来。
寺庙小,自然不比皇家寺院,所以招待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茶。
但裴曜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些,同一念大师边喝茶边说话,倒也很自在舒服的样子。
方玧在旁边,偶尔应和一两句,三人就这么闲谈,也不觉得无聊。
一念大师身上有种浓浓的禅意,叫人坐在他身边的时候,莫名会觉得心静。
没有想那么多琐碎的事情,便也就觉得轻松了。
约么聊了快一个时辰,外头就有小沙弥来敲门,说是斋饭已经备好。
一念大师吩咐他端过来,裴曜这会子便起身,去外头更衣。
他走后,禅房内就剩下方玧和一念大师两人独处了。
方玧甚少接触和尚道士这类人,这会子觉得新奇,便也就问了一句。
“主持这里,可有遇到过妇人来求子?可曾灵验吗?”
她这么问,一念大师就笑了笑。
“子嗣乃是顺应人和天意才能有的,佛祖虽怜悯众生,但也不能违背这些呀,所谓求子,也只是别无他法的法子了。”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方玧就觉得这一念大师确实和旁的僧人不一样,于是又问道。
“妾身常听人说,行善积德,恶有恶报,那若是对欺辱自己的恶人做以牙还牙,甚至更恶毒的事,这算是什么呢?”
“良娣心中已有计较,又来问老衲做什么呢。”
一念大师依旧平和,那双眼睛如深潭一般波澜不惊。
语罢,又亲自给方玧斟满一杯茶,平静道。
“良娣是有福之人,但这份福气能不能享到,还得看良娣是否能守住本心了。”
他说完这话,方玧心里略感意外,正要问,却听得门口传来了裴曜的脚步声,便只得作罢。
三人一道用了斋饭,又说了会儿话,外头天色就暗了。
下山还得走段时间呢,不便久留,这才起身道别。
临走前,裴曜提出捐一些香火钱,把寺庙重新修缮一番,不过被一念大师拒绝了。
反倒是还送了两个亲手做的平安符送给了裴曜和方玧。
他不肯接受捐赠,裴曜也不能强求,便只好作罢。
两人踏着晚霞下山,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了。
晚上,裴曜自然是留宿在了方玧这里。
接下来两天也都是如此。
本以为这样悠闲的日子能过到回宫,却不曾想来庄子上的第四天就出了事。
第二百一十章 心思明摆着
庄子上的刘管事寻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难色。
进了院儿里,看见元和在外头呢,忙就上前来。
“公公,烦请您劳累一回,帮小的通传一下方良娣,这殿下不在,小人有急事儿请良娣拿主意呢!”
“刘管事别急,良娣这会儿在屋里,我这就去通传。”
元和客气的拱了拱手。
他是认得人的,毕竟刚来庄子上头一天就碰过面。
裴曜这会子出去上朝了,估么午膳时候才会回来呢,现下估么还得半个时辰。
虽是住在庄子上,可上朝还得去,不过他一人去上朝就是骑马去的,不比带着一堆女眷,走的慢。
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他也无需日日去,今儿也是不巧。
元和没耽搁,很快同方玧说明情况后,就把刘管事带进去了。
“奴才给良娣请安!”刘管事忙跪下道。
方玧摆手,“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吧。”
她语气温和,倒是让人心头松缓了两三分,立即就把突发的状况给说了。
原来是刚才两个小丫鬟人扶着位姑娘到庄子上来求助,说是她们家姑娘上山游玩,走山路不慎,脚滑摔倒了,不知伤到了哪里,这会子疼的厉害,走不了路。
这里是太子的庄园,又有贵人住在里头呢,刘管事自然不敢留她们了。
不过那丫鬟一听说是太子的庄园,立马就说她们家姑娘姓徐,是太子妃的嫡亲表妹。
如此一来,那这位徐姑娘也就是太子的亲戚了。
看着徐馨儿伤的不轻的样子,根本就是靠两个丫鬟架着呢,他思索一番,先把人安排在前院的客房,就过来寻方玧拿主意了。
为什么是方玧呢?
虽说方玧与何良娣位份相同,但何良娣资历久些,按理该是去找她才对嘛。
但刘管事不笨,看得出裴曜更宠爱方玧,且方玧是个拎得清的,所以没犹豫就往这儿来了。
何良娣,那还是算了吧。
人家既然已经找到自己面前来了,方玧不好不管。
徐馨儿虽招人厌,但身份摆在那儿呢,直接赶出去,回府后怕是与太子妃那边就不好相处了。
估么着裴曜还有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她只需稍加安排就行,也不必真做什么主,便就起身跟着去了。
来到客房,还没走近呢,就见门口人影一晃,一个小丫鬟张望两下,便推门钻进了房内。
看到这一幕,方玧不由蹙了蹙眉。
这怎么像是在放风似的,瞧见人来就进去通传。
要是徐馨儿真的伤的那么严重,还能有这份心思?
该在屋里好好守着才对。
心下疑惑,方玧倒也没说,默默跟着刘管事过去了。
叩开了房门,方玧进了屋里,就瞧见榻上躺着的女子,面色发白,身上的衣衫有几处破损,头发也有些散乱了,倒真像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样子。
“怎么是你?”
瞧见方玧,徐馨儿立即不满的出声,眼神还往方玧的身后瞟了瞟。
那心思简直明摆着。
刘管事见她态度不好,正要说什么呢,被方玧抬手止住了。
旋即就见方玧平静的扫了徐馨儿一眼后,便低声道。
“庄子上没有郎中,徐姑娘等在此处是耽误就医,我即刻派人用马车送姑娘下山吧。”
闻言,徐馨儿正要回话,被身旁的侍女抢了先。
“多谢良娣好意,不过奴婢等,是一行人三人陪姑娘上山的,来此求助前,已经派了人去山下叫家里的马车上来了,想必也快到了,就不劳烦方良娣安排马车了。”
这丫鬟瞧着就是一副机灵相,说话也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