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如今两人对自己的去处和将来都没有什么决定权，也只能互相安慰两句后，再匆匆分开。

　　要问蔺婵恨不恨裴曜或是大齐的人，那倒是不多，她更恨的还是上阳国君蔺宸。

　　那个把她当做工具，挟持她的软肋来逼迫她到大齐来当玩物小丑的人。

　　尤其，蔺宸还失信于他，杀了她最爱的六哥。

　　诚然两人之间的情谊本就不容于世，可却也是真真的有情。

　　收拾好这些情绪，蔺婵在踏入上阳国境内的那一刻起，心里已经定下了目标。

　　上阳国先帝的子嗣众多，规矩又和大齐不同，只要生下来了，就列入宗庙，不像大齐皇室，要等孩子满了周岁才能上玉碟，有齿序。

　　所以上阳国这些皇子公主，男女分开列序，死的活的加一块儿，到蔺婵这里就已经十五公主了，皇子也是排到了十三皇子这里。

　　这么多人，蔺宸自然也不可能全杀了，总得留几个，而这其中就有蔺婵想找的人。

　　之前的十皇子，如今的平亲王。

　　六皇子蔺琮的生母殷贵妃，当在六皇子被俘虏后，就选择了扶持没了生母的十皇子上位，预备用傀儡皇帝把持朝政，设法迎回亲子。

　　不过当初殷贵妃没能斗过皇后和蔺宸母子俩，后来蔺宸登基，为表大度，不仅没杀了十皇子这个弟弟，还给了他亲王尊位。

　　这自然是因为蔺宸觉得十皇子无能平庸，不足为惧了。

　　可蔺婵就打定主意，偏要让这个平亲王，来夺走蔺宸的一切。

　　裴曜不知她能否成功，不过依着计划行事，在蔺婵进入上阳国境后，便发出了国书，以蔺婵在大齐后宫的弑君之罪，质问上阳国君。

　　这封书信的到来，让上阳国君是又气的不行。

　　他没想到蔺婵不仅没成功，还完全暴露了。

　　可现在不是和大齐硬碰硬的时候，何况还是他上阳国理亏，便也只得按着国书里的暗示，忍痛给出了一批好处。

　　殊不知，让他恼恨的无能妹妹，此刻已经在上阳国的国都，与平亲王私下相见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上阳国的事情了，现如今得了好处的大齐境内，最要紧的事情还是科考结束了。

　　这便是让裴曜高兴的另一桩事。

　　此次科举选拔出了不少人才，殿试的时候，盛况空前，裴曜都险些难以抉择这状元称号的归属了。

　　最终，拔得头筹的是北方来的一位寒门学子，名唤蒋信卓，不过这榜眼还有探花，就都还是书香世家的子弟了。

　　毕竟教育资源不一样，终归还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能有更好的学习条件，考的好，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要说起来，探花郎还是皇后的嫡亲堂弟呢，名叫陆祈安。

　　其实这前三名的文采都差不多，选了蒋信卓为状元，有裴曜的私心，是想以此鼓励寒门学子，也是表明自己拒绝世家垄断朝堂的态度。

　　而后这榜眼和探花的抉择呢，也是随俗了，陆祈安长得好看。

　　原本陆祈安是陆家三房的嫡长子，其父是皇后的嫡亲三叔陆沣，陆沣一直在外地做官，陆祈安也是在外地长大的，所以这些年少为京中闺秀所知晓。

　　如今被裴曜点了探花，在京中露了脸，一时之间不知道成了多少闺秀的梦中情人。

　　私下里，方玧还和裴曜开玩笑，说原先盯着叶云骁的那一批闺秀，这下能少一些了。

　　说到这个，叶云骁如今还没成婚呢，家里倒是今年催了催，他不管不听，躲到军营里去了，成日在五军都督府不回去。

　　刘勤也问过，他美其名曰，不忍霍明煊一个人在北疆独受单身之苦，刘勤成婚也就罢了，他得陪着霍明煊一起。

　　当然了，裴曜对臣子们的婚事还是没那么上心的，这回科考倒是让他想起了淑惠公主的事情。

　　今年翻年之后北上查案、选秀、清理后宫再到如今科考结束，裴曜是连轴转，期间也就是五皇子这个嫡出皇子的周岁宴是他用心参加了的，其他的，无论是六公主的满月宴还是淑惠公主的大婚，裴曜都没怎么操心，只按规矩赏了东西。

　　现如今闲下来了，恰好此次科考中，淑惠公主的驸马，郑家公子郑沛，考的也十分不错，位列前茅，也让裴曜想起了妹妹大婚，自己这个做哥哥的还有没做到位的地方。

　　故而，在给郑沛定官位的时候，顺便加封了淑惠公主为长公主，赏赐不少。

　　也是显得他对这个妹妹的看重了，让郑家同沐皇恩之时，不要觉得自己厉害了，就胆敢看轻公主。

　　不过这也是多虑，因为现在郑沛和淑惠长公主小两口还是新婚蜜里调油的时候呢。

　　总之这么多事情发生下来，还没休息多久，便又是入冬，过年。

　　除夕宫宴大办一场，热闹喧嚣过后，正月一晃就过半了，眨眼到了元宵节。

第五百一十九章 又要热闹起来了

　　元宵节这天算是家宴。

　　除夕热闹了一场，后头过年各种礼节又累好些日子，到元宵这天，大家也是既高兴又乏累了。

　　所以裴曜只让皇后安排着，邀了皇室里亲近的几个宗亲进宫，简单用了顿晚膳。

　　晚宴结束，按理，初一和十五，裴曜都是要去皇后宫中的。

　　不过皇后说六公主病了，晚上有些吵闹，怕影响裴曜歇息，主动提出，让裴曜去玉璋宫，由昭贵妃侍奉。

　　方玧自然也是不会主动逾越规矩了。

　　便也站出来道，“虽说今日事出有因，但祖宗规矩不能坏，皇上既然不去皇后娘娘处，便还是回景乾宫歇息吧。”

　　从开始到现在，方玧都不想主动和皇后为敌。

　　这是她在裴曜心里一直树立的人设呢，不野心奢求，只拿自己应得的东西，善良懂事，守规矩，这是裴曜喜欢的类型。

　　闻言，皇后的目光闪了闪，旋即笑着道。

　　“昭贵妃素来是最守规矩的了，如此也好，皇上今晚饮了酒，早些回去歇着吧。”

　　“好，天冷路滑，皇后回去也早些歇息，你照顾两个孩子也累了。”

　　裴曜温和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不过等散了后，方玧还没走多远，就见洪正小跑着过来，笑眯眯道。

　　“贵妃娘娘，皇上说觉得有些闷了，让娘娘过去，陪着到御花园散散步再回去歇息。”

　　“好吧。”方玧温柔的点头，又吩咐身边人，“青容陪我去就行了，雁微你回去了先看看二公主和四皇子沐浴了没有，别叫他们两个贪玩，早些睡了，明儿该早起读书呢。”

　　雁微颔首欠身，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方玧接过青容递来的手炉，才跟着洪正往前头去。

　　隔着不远，便瞧见青石板路上，裴曜负手而立，一袭墨色狐裘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单。

　　闻声望过来，见是方玧，便勾起了唇角，眉目温润，又恍若画里走出来的翩翩公子。

　　方玧不由感叹，裴曜真是生了一双多情的眸子，做戏的时候，看谁都是含情脉脉，那些把持不住真心的女子，确实很容易陷进去啊。

　　不过，方玧虽喜欢，但却冷静自持。

　　所以这会子面上也已经习惯的扬起了回应般的温柔笑意，腰肢轻摆，缓缓靠近。

　　“皇上。”

　　“嗯，冷不冷？”

　　裴曜伸手去牵她。

　　方玧便将手炉给了青容，由着裴曜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不冷，这披风暖和。”

　　说着，轻轻耸了耸肩膀。

　　这披风的领口是缝制了一圈蓬松厚实的白貂毛，原是大气富贵的样式，但彼时方玧面上是娇俏的笑意，搭配起来，倒是显得人矜贵又清纯可爱了。

　　裴曜看的心尖儿一酥，不由把人牵的更紧些。

　　“这披风是配你，朕的库房里还有一些上好的皮料，明儿叫人送去玉璋宫都给你做衣裳。”

　　“不必了，年前皇上就给了不少，臣妾三头六臂都穿不过来，何况这天儿往暖和走，不必再多做厚衣裳了，皇上留着吧。”

　　边说话，方玧边主动拉着裴曜慢慢走起来。

　　裴曜勾唇，“你不要，朕可给旁人了？”

　　“不许！”方玧用力拽他的手，眼尾一勾，抬眸看着他哼道，“那皇上都给臣妾吧，臣妾摆在宫里瞧着，也不给旁人。”

　　瞧着她小辣椒的模样，裴曜也是挑眉。

　　“这么霸道？”

　　“皇上非要把人逼急了，还怪人家霸道。”方玧不怕他说，依旧哼哼。

　　裴曜失笑，“好好好，都是朕的错，朕再添上一对缠丝手镯，给贵妃娘娘赔罪！”

　　他这么说话，引得方玧也跟着笑起来，不依不饶的抬手锤了一下他的胳膊，嗔道。

　　“皇上就故意的吧，改明儿整个宫里都要说臣妾恃宠而骄了！”

　　“哪有什么不好，朕觉得极好。”

　　裴曜勾唇，心情的愉悦都写在脸上。

　　两人笑闹了这么一会儿，裴曜才又正经开口道。

　　“还有五日，刘勤就要回京了，他这回做的极好，没让朕失望。”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这是他应当做的。”方玧柔声道，“说起来，他们小夫妻新婚，第一个年却都没能在一起过呢，改日臣妾想请了刘家婶婶和弟妹，来宫里见见，说两句话。”

　　裴曜点头，“你喜欢就好，你素日也辛苦，曲氏聪慧，朕看你挺喜欢她。”

　　“这样好的弟妹，还不是皇上挑的，到底皇上眼光好。”方玧笑了笑，又道，“对了皇上，六公主，皇上是打算一直让皇后娘娘抚养吗？今日晚宴，臣妾看见皇后娘娘提及六公主生病时，婉嫔有担心之色呢。”

　　“自然不会了，养在皇后膝下，岂非成了嫡女。”

　　裴曜果然如方玧预料之中一般回答。

　　末了又道，“其实年前婉嫔解了禁足后，也曾与朕提过几次，想要继续抚养六公主，朕也知道，当初兰良媛揭发她对六公主不好，或有内情，所以也已经打算将孩子给她抱回去了。”

　　“那又等了这么久，还是皇上怕得来的太容易，婉嫔会对六公主不尽心吧。”方玧低声道。

　　裴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毕竟方玧说的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六公主被带去皇后处的这段时间，裴曜也让太医院替他做了些事情。

　　婉嫔，以后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