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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之上_分节阅读_第58节
小说作者:观野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393 KB   上传时间:2024-08-27 20:04:36

  “可惜了我一园子的牡丹花。”谢神筠仍是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她的反应却在沈霜野意料之内。

  “怪不得你束手就擒得这样心甘情愿,原是早就算好了要借我的手金蝉脱壳。”

  是刀就要有卷刃被弃的觉悟,谢神筠逼死太子,纵有圣人作保,皇帝也留不得她。

  裴元璟要对谢神筠动手,本就是奉了皇帝的命令,除了天子,谁还能让一个位高权重的贵女死得这样悄无声息?

  前夜伏杀那样顺利,根本就是谢神筠主动入套。

  “我倒也没有这样算无遗策。”谢神筠终于阖上了书,隔着垂帘看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顺水推舟还是不得不为?”沈霜野道,“谢神筠,从太子死的那一刻起,你便无路可去。”

  “是啊,我无路可去。”谢神筠挑开了帘子,站在脚踏上,“是做太极宫的阶下囚,还是做你沈霜野的笼中雀,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水色烟罗短了一寸,遮不住那双雪白赤足,谢神筠未着袜,银链挂在她脚腕,叫人只想狠狠握上去。

  侧旁的烛燃尽了,帘子里陡然昏暗下来。那些白日里无所遁形的念头在夜间汹涌出来,叫嚣着去撕咬、破坏,该扯动那链子,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湿了。”谢神筠忽地伸手拂过他肩头,撤手时指尖已经带了一片水色。

  沈霜野心头一跳,几乎是立时便想到了被他弄脏的帕子。

第45章

  “外头的雨下得这样大么?”谢神筠指腹捻过水色,无端让人口舌生燥,“好凉。”

  这样潮湿的春夜,谢神筠宿睡才醒,鬓发未挽,霜白的弧度没入雪领。

  她仿佛不知道深夜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这样的姿态意味着什么。

  “是你手太冷了。”

  沈霜野神色未变,那侵略的意味都被他危险地藏进了眼底,带着蓄势勃发的凶猛,出口的话却平静得让人挑不出端倪。

  “是吗?”谢神筠仿佛并不在意,把手指在沈霜野衣襟上擦干净了,接着道,“逼死太子的是我吗?沈霜野,你比我更清楚,太子败在他威胁到了天子的权威,在帝位面前那点血脉与温情根本无足轻重,要他死的不是我,是皇帝啊。”

  她开口时那点旖旎便散了,只剩透骨的冰寒。

  沈霜野沉沉的黑眸盯住她:“你从来不问张静言,是因为你也是这样想的?”

  “我不问他,是在等着你来问我。”谢神筠已经不会再为这个名字动摇,她提裙掀帘,侧影如雪兰娉婷,“人在世上,不是靠那点情谊活着的,就像现在,你锁着我,又不杀我,是因为我还有价值。”

  她太有恃无恐,这让沈霜野只想打碎她的镇定。

  但他没露端倪,平静道:“说说看。”

  “张静言在查端南水患的案子吧?”谢神筠没有和他周旋,直截了当道,“当年洪州府大水,灵河渠被冲垮,时任监察御史的荀樾奉旨赈灾,由此查出了那桩贪墨案。高川伏诛,张静言死于瘟疫,可这案子没有结束。”

  “张静言任都水监司丞,是王兖一力保他主持灵河渠修建,他也是王兖的学生。王兖任中书令期间,在朝中遍植党羽,结党营私,短短数年便借各项名目敛财百万之巨,又以王氏之势在地方兼并田地,端南水患不过是个引子。事后王兖及一众党羽尽皆下狱,实在该杀。”

  谢神筠语末已带森寒之气。

  这桩案子是延熙朝的大案,以端南水患开始,王兖伏诛结束,史称王党之祸。大周朝堂震动,卷进去的又何止一个张静言,无数官员因此抄家灭族。

  王党之祸由张静言开始,可他在此案中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卒子,十三年过去了,张静言没有满身污名的死在水患中,侥幸活下来就该苟延残喘了此残生。

  “但张静言不曾借修渠之机敛财。”沈霜野道,“端南水患后他曾立即上书让朝廷赈灾,可这道折子入了中书省就不见了。”

  “谁能证明?”谢神筠说,“地方上奏的折子要先经兰台择选,水患是急奏,谁敢按下不表?”

  沈霜野看着她,道:“延熙七年,圣人临朝琼华阁,满朝尽为王谢两党。”

  谢神筠眉间缀霜,说:“延熙八年以后,王党被除,圣人掌权,贺述微接替王兖的位置,以一介寒微之身成为大周权倾朝野的中书令,此后半数朝堂,提拔的皆是寒门官员。”

  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若张静言当真是被诬陷,那这案子也绝不是冲着他来的。

  自大周立国开始,朝堂便是世家的天下。穆宗皇帝改制之后,朝堂之上仍然没有寒门官员的立足之地。

  从明宪末年到延熙初年,中书令王兖把持朝政十余年之久,政事堂已然成为了他的一言堂。

  而王氏这座庞然大物倒下之后,贺述微上位,谢道成揽权,才有了今日朝中分庭抗礼的格局。

  端南水患不惨烈吗?可就是太惨烈了,才会让王兖栽得那样快、那样狠。

  无论是谁,都有充分的理由借水患之机铲除王氏一党。

  沈霜野审视她,终于看清了谢神筠的用意:“你是来同我做交易的。”

  “难道你不是吗?”谢神筠倒了杯冷茶,却没喝,“俞辛鸿遇刺那晚,你潜入北衙,是想要问他什么?”

  但无论沈霜野想要问俞辛鸿什么,他都再也没法开口了。

  沈霜野面上看不出端倪:“俞辛鸿本是当年督建灵河渠的小吏,因治水有功被陆周涯擢升入工部。”

  他讽刺一笑,“不过是个河工,却能一朝晋升天子堂,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他凭的是什么?”

  “从徐州府到庆州,你们的目的一直是俞辛鸿。”谢神筠了然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俞辛鸿当初升入工部的调令是谢道成亲自签的,正如混进北衙杀掉他的那个刺客,背后也有谢道成的手笔。”

  谢神筠久浸朝堂,这些隐晦秘辛她信手拈来。

  这些事情沈霜野也能查到,但要耗费的时间和功夫是难以想象的。

  “沈霜野,你要的东西只有我能给。”茶水沾唇,被她咽了下去。

  那仰起的颈纤细脆弱,轻易就能被掐在掌心。

  沈霜野轻轻摩挲五指,仿佛想起了那触感。

  “那你又想要什么?”

  “这要看你能给我什么。”谢神筠搁了茶盏,轻声道。

  良久之后,沈霜野笑了一声,眼底已然冷了下去。

  “谢神筠,你想错了一件事。张静言查端南水患的案子,不是为了他自己。灵河渠贪墨一事他确实全不知情,可他既为河渠修造的主事官,水患之过他便该一力担起,端南水患之后,张静言侥幸活了下来,但他当时已存死志。”

  “可他没死。”谢神筠冷漠道。

  “因为荀樾死了。”沈霜野说,“荀樾为查水患下到端南,曾承诺要还张静言一个清白,后来荀樾派人告诉张静言,河渠贪墨一案已有眉目,确与他无关,但翌日就传出了荀樾染疫身亡的消息。”

  “他不是染疫死的?”谢神筠眼睫微垂,落下一片鸦羽。

  “荀樾是赈灾的主事官,洪州府因疫病封城时他留了下来,与城中百姓共进退,后来医官研制出了治病良方,城中疫情稍缓,荀樾却在这个时候染疫身亡,难道不蹊跷吗?况且荀樾死前可从未传出过染病的消息。”

  荀樾昔年不仅是名动朝野的兰台松玉,还是永宜公主的驸马,荀诩的父亲。他因赈灾平患染疫身亡,死后追封司空,受万人称颂。

  他死时荀诩才三岁。

  可他若不是染疫身亡,那就只能是……被人害死的。

  “那又如何?你是想说,张静言是为了查清荀樾死亡的真相?”谢神筠软语道,她侧眸看过来,眼中寒凉如水,“张静言还活着,荀樾却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为了一个死人讨公道?沈霜野,你得清楚一件事,荀樾为赈灾染疫身亡那就是青史留名万人传颂,可他要是死于尔虞我诈权力倾轧,那就是一个笑话。”

  沈霜野缓缓摇头。他仿佛早已清楚谢神筠的天性凉薄,因此并不会失望。

  他只是道:“谢神筠,无论是张先生为修灵河渠殚精竭虑,还是荀大人不顾疫病凶险留守洪州府,为的从来都不是虚名。似他们这样的人,所行皆出自本心,无须青史留名,也不必万人称颂,但求此间河山皆安,百姓长乐。”

  “这样的人,难道不配拥有一个公道吗?”

  沈霜野俯身下去,终于在此刻露出他原本强势压迫的面目。

  谢神筠半点都没有触动,在这暗夜望进他眼底:“公道?那些死在端南水患、洪州瘟疫中的人又该向谁去讨公道?”

  那种妖异幽微、有如鬼火的幽光再度在谢神筠眼底烧起。

  “沈霜野,朝堂之上没有百姓,这两个字,不过用来粉饰压迫、用以教化驱使的工具。若这世间当真有公道正义,那人就不该分三六九等、良贱有别,也不该有寒门世家、百姓君主。”

  她冰凉的手指刮过沈霜野眉骨,倏然烧起一阵细微的刺痛。

  带着难以满足的欲望。

  谢神筠轻言道:“你我皆是这世间最不该谈公道的人。”

  此言何等悖逆叛道!但自谢神筠口中说出却又如此理所当然,甚而还有一丝悲哀。

  下一瞬沈霜野便扯住她腕间链,谢神筠只觉身子一轻,便已堪堪撞进他怀里。

  兰麝幽梅似的寒香袭上沈霜野衣襟,他强硬掐住谢神筠,却没有挨近她。

  那紧攥的动作让两人都吃痛,呼吸之间如藏难填欲壑,又堪堪隔着一寸之遥。

  隔着寒夜清辉,沈霜野在此刻终于窥见谢神筠一身凉薄人皮下的自轻自厌。

  眼前这个人不是高门贵女,只是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

  沈霜野没有忘记,谢神筠也是端南遗孤。她不是什么瑶台仙,也不是天上月,她曾出身微贱,又经命如草芥、颠沛流离。

  他们都曾经被人用权势践踏进泥里,再碾碎脊梁,在进入长安城的那一刻就跪成了蝼蚁。

  但蝼蚁亦想撼天动地。

  “谢神筠,这世间有教化就有反抗,有不公就有寻求正义的人,此身如蜉蝣萤火,微不足道,但求以尘雾之微,补益山海,荧烛末光,增辉日月1。”沈霜野缓缓道,“生无所惧,死亦不屈。”

  “是吗?”瞬息之后,谢神筠蓦地笑了。

  她轻轻挨近,陡然跨过了那道距离。

  “荧烛焉能与日争辉?”谢神筠贴在他耳边,冷冷道,“沈霜野,我和你不同,我只想杀尽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

  她指尖刮过沈霜野侧颈,如霜刃过喉,轻而缓慢,留下一道红痕,转瞬即逝。

  谢神筠忽地撤身后退,“夜深了,你该走了。”

  她仿佛终于想起男女有别,转而换上了拒人千里的端庄姿态。

  沈霜野摸上颈侧那道红痕,在分神的刹那间想:原来是这种感觉。

  不过瞬息他便收敛心神。

  沈霜野放下帘子,替她剪掉灯烛:“夜间烛火烧得太亮,不利于安寝。书也别看了,伤眼。”

  他转过屏风,便要出去,却又蓦地停了下来,在云水山峦上留下一道背影。

  “谢神筠,你说得对,人在世上,不是靠情谊活着的。可一个人若是摒弃恩情、舍掉道义,那他还配称是个人吗?”

  沈霜野没有回头,径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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