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
谢安呢喃着这两个字,面上出现受伤的神色,随后咬牙切齿道:“以前你黏着我的时候,可没想着自重!”
柳文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苍白,她也知道过去的自己越了界,哪怕那个时候她是傻子,但失了分寸,这也是事实。
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谢安就后悔了,他手足无措想要解释,柳文茵却后退半步,更加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大公子,过去是我对不起您,往后不会再犯,还请您见谅。”
顿了顿,补充道:“虽然那时我神智不清,但错是我犯下的,我拿不出相应的利益补偿大公子,所以,如果您心里有气,尽可以责罚于我。”
谢安不可置信,“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斤斤计较的人?”
“我如何想并不重要,既然大公子提起了过往的事,我也不好逃避错误,要如何选择是您的事情,而我,只是在摆明态度。”
她一口一句大公子,就像在剜谢安的心,亲密相处了十多年,一朝病愈,真就能把过往的情谊通通抹去吗?
谢安心里冒着苦水,他想让文茵继续黏着他,依赖着他,不想看到她冷漠疏离的模样。
胸口起伏了一下,谢安重复道:“茵茵,和我回家。”
柳文茵摇头,“做事要有始有终,望大公子不要为难我。”
她这般疏离,终究是没让谢安沉住气,“是因为陈景亭?”
对上他眼里的怀疑和愠怒,柳文茵心下好笑,嘴角真就有了上扬的弧度。
“是也好,不是也罢,只要没给谢家带来麻烦,那么,我的私事大公子好像管不着。”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连家人都能赶尽杀绝,骨子里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鬼,招惹上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陈世子的事我不知缘由,不予评价,同样的,我的事也请你别插手。”
谢安被她的态度气得快要吐血,“我是为了你好,跟我回家,不准再和陈景亭来往!”
柳文茵轻笑出声,“你的好意我就不领了,大公子也不必担心我会给谢家带来麻烦,如果真有那一天,谢家可以将我逐出门,我不会有异议,更不会有怨言。”
她这是做好了离开谢家的准备?
谢安心里的恐慌更甚,他不过是担心文茵,不想她和陈景亭来往而已,她怎么就生出了离开的念头?
“你和陈景亭才认识多久,为了他,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要了?”
谢安更想问:你是不是不要祖母,也不要我了?
可他怕听到让他心碎的答案,只能避而不谈。
柳文茵眼里的厌烦更甚,她和陈世子不过萍水相逢,这人一直拉扯旁人做甚?
她想离开谢家的原因,他真的不懂吗?
未必吧。
柳文茵心里嘲讽,清醒的那日,她便表明过态度,这辈子她不会给任何人当妾。
谢安明明听到了她的话,却又把话当成耳旁风,他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完全没把她的诉求放在心上,也不在乎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的人,与他说再多都没用。
因为他考虑的,只有他自己。
柳文茵眼神冷漠,嘴角没了上扬的弧度,“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站在门后的男人嘴角疯狂上扬,她没否认,是不是说明在柳文茵的心里,他是不一般的?
陈景亭闲庭信步般走出,“谢大公子,好巧,你也来烧香拜佛?”
看着他装模作样的姿态,谢安的眼眸微沉,“陈世子,偷听人说话好像不是君子所为。”
陈景亭挑眉,笑道:“君子不能偷听,恶鬼百无禁忌。”
第408章 陈景亭番外(11)
看着谢安吃瘪的表情,柳文茵觉得新奇,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她的眼睛长得漂亮,一笑里面就盈满了星河,亮晶晶的,灵动不已,瞬间有了摄魂夺魄的魔力。
陈景亭和谢安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两人皆是一愣。
有痴迷和爱慕从陈景亭的眼里泄露出来,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有任何算计,也没有虚与委蛇,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与陈锦亭相反,谢安失落不已。
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文茵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这会儿他被陈景亭讽刺,文茵却笑得如此开心,是不是说明,她一点也不在乎他了?
他们并肩站在一处,一高一矮,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外貌,都如此契合,仿佛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姑娘笑容灿烂,眉眼生动,男人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显然已为她着迷。
面对着他们,他是如此孤立无援。
谢安身体里的弦紧绷了起来,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呐喊:不准对陈景亭笑!不准对别的男人笑!
十指紧握,极力克制着情绪,谢安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再惹文茵不快,否则就是把她往别的男人身边推。
“文茵,过来。”
陈景亭手有些痒,他求而不得的姑娘,这人哪来的底气,敢用招之即来的态度对柳文茵?
看着谢安的视线又黑又沉,无端给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压迫感。
谢安感受到了陈景亭的敌意,更不愿意柳文茵站在他身边,伸出手,“过来。”
自知失礼,柳文茵连忙调整表情,无视了谢安的话以及他伸出的手,“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与你们二位无关,莫要多想。”
陈景亭也跟着笑,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原来不是去幽州才练出来的。
摩挲了一下手指,想去摸摸她的头,夸她做得好,遇上惹人厌烦的人,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毕竟有些人最擅长装聋作哑,越是给脸,越得不到尊重,换来的极有可能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柳姑娘不必觉得抱歉,我没对号入座。”眼神睨着谢安,带着轻嘲,“大公子这样的正人君子,应该不会斤斤计较吧?”
他刻意咬重了正人君子四个字,颇有种讽刺的意味。
谢安的表情沉了沉,这人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道……真对文茵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只这么一想,谢安整个人都不好了,“陈世子,我与文茵有话要说,还请你移步。”
陈景亭不为所动,“青山寺并非谢家的后院,本世子想在哪里待着,还得看你的脸色?谢大公子,你未免太过霸道,平日里应该很讨人厌吧?”
若非死命掐着手心,柳文茵可能又要笑出声了。
难怪她之前觉得陈景亭的表现很违和,他那么温文尔雅,那么体贴旁人,完全不像是从幽州“厮杀”出来的。
这会儿的他眼神睥睨,周身透露着不可违逆的高傲气息,柳文茵突然觉得,这样的陈景亭才符合他的身份和经历。
笑过之后又不由得想,陈世子接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可以让陈世子一见倾心。
对上她怀疑的眼神,陈景亭认真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在乎的人。”
柳文茵撇开眼,藏在宽袖里的手无意识地握了握,不知为何,她不太敢看陈景亭此时的眼神,唯恐自己会被迷惑。
“若无要紧事,我便先回了。”
颔了颔首,柳文茵往自己住的院子而去,谢安想也不想便要去追她。
无论如何,今日他都要带文茵回去。
刚走出一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陈世子,你这是何意?”
柳文茵不在,陈景亭也不需要伪装自己,脸上的笑容掩去,“她不愿见你。”
“这是我和文茵的事,与你何干?”
文茵……叫得还真是亲密。
他都没这么唤过柳文茵,从谢安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刺耳。
陈景亭眼神里占有欲满溢而出,“柳文茵是本世子看上的女人,你说和我有没有关系?”
谢安表情难看,“文茵不是玩物,还请世子爷自重,莫要拿她寻开心。”
陈景亭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活动手腕,就在谢安抬步要走的瞬间,一拳将人打倒在地。
迎着谢安不可置信的眼神,陈景亭眼神阴鸷,“再让本世子听见你把玩物两个字用在柳文茵身上,本世子剁了你。”
谢安淡然起身,摸了摸嘴角,指尖沾染了血迹,眼神冷到了极点,“陈世子是要与我谢家为敌?”
陈景亭眼皮一抬,带着讥讽,“莫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果收养柳文茵的不是谢家,他才懒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你究竟想要什么?”
陈景亭不语,但眼神表达得很清楚。
谢安又急又怒,文茵未曾经历过世间险恶,陈景亭又是个擅长伪装的,文茵真有被骗的可能。
“文茵虽然是孤女,但她是谢家人,你敢动她就是与我谢家为敌,陈世子,你如今的处境不好受吧?确定要再树敌人吗?”
陈景亭把玩着玉佩,“这是我的事,大公子不必狗拿耗子,柳文茵不想看到你,请回吧。”
谢安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你哪来的资格,可以阻拦我和文茵见面?”
“恶人做事需要理由吗?”
“你无耻!”
陈景亭坦然认下,“确实和光风霁月的谢大公子没法比,你有百般顾虑,但我不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看在柳文茵的面子上,我便提醒你一句,不要招惹恶人,他真的没有底线。”
抬了抬手,招来暗卫,“送大公子下山。”
谢安表情剧变,“这里不是幽州,更不是侯府。”
“本世子等着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