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气晕过去的母亲,谢安有些迷茫,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男人身上,不过是段无关痛痒的风流债,怎么发生在姑娘家身上,就成要命的事情了?
他虽然气谢莹言行鲁莽,但更多的是心疼,哪怕她名声尽毁,想的也是让她好好活着。
为何别人都觉得,发生了那样的事,女子自我了结才是最好的结局?
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没时间深想这些问题,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人带回来,不能再让她们出意外。
山路还没通,谢安便亲自去接人了。
两波人马合力开路,清空了道上的积雪,还没到原定的时间,柳文茵便回了谢家。
陈景亭亲自护送她到府门口,这是他的态度,谢家人要是想为了谢莹,欺负柳文茵,那就是与他为敌。
谢安阴沉沉地看着他们,下山的时候,文茵便选择与陈景亭同行,他们之间透露着若有似无的亲密,让他心生慌乱。
再加上谢莹的胡言乱语,谢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视线带着审视。
陈景亭,真的碰文茵了吗?
只这么一想,谢安就无法接受,文茵的表现那么淡然,定是什么事都没有!
“陈世子,我们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待客了,您请回吧。”
家事两个字,被谢安咬得很重,仿佛用这种方式,就能把柳文茵和他紧密地捆在一起。
他们才是一家人!
陈景亭神色淡然,还是那句话,谢家有资格当他对手的只有谢钰。
至于谢安,在柳文茵的心里不过是玩伴而已,连吃他的醋都是多余。
没理谢安,陈景亭与柳文茵相对而立,“我回府准备聘礼,不日就来下聘,你安心等我。”
然后又解下腰间象征身份的玉佩,毫不犹豫地交给柳文茵,“遇事不要害怕,让人来寻我。”
下聘两个字,让谢安钉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陈景亭会说这种无礼的话?
难道,谢莹说的是真的?
不,绝对不可能!
是陈景亭见色起意,对文茵死缠烂打。
他在幽州的地位岌岌可危,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么敢拉文茵下水!
谢安想要质问,但实际却是柳文茵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愣在原地,脑子钝钝地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收回视线,柳文茵没再分半个眼神给谢安,这次谢莹对她做的事,让她知道谢家并不安全,哪怕有老太君护着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只有离开谢家,才是最好的出路。
哪怕没有陈景亭这个契机,她也会走,人生有舍有得,谢家固然是个富贵窝,但也不是离了就活不下去。
柳文茵看过陈景亭的私产清单,但收到象征身份的玉佩,还是觉得很沉重。
当众送出这个东西,他的态度已经很直白了,她不必担心,下聘只是口头承诺,也不用担心,他这一走就会音信全无。
陈景亭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她要是还疑神疑鬼,自怨自艾,未免也太懦弱。
手指收紧,将玉佩握在手心,脸上出现一抹放松的笑容,“别让我等太久了。”
陈景亭眼神亮了亮,他明白柳文茵的意思,她这是愿意接受他了。
也就是说从此刻起,不再是他一个人单相思,死皮赖脸缠着柳文茵不放。
胸口激荡着澎湃的热浪,要不是府门口人多眼杂,陈景亭恨不得抱着她转几圈。
脚尖往前移了一点点,道:“我很快。”
柳文茵噗嗤一声笑出来,陈景亭意识到了不妥。
瓮声瓮气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很快就来。”
柳文茵笑着点头,“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府里长辈还在等着。”
陈景亭收敛了嘴角的笑意,他还是不能放心柳文茵独自面对这一切。
“纵火的人是本世子的护卫抓到的,你我两座院子离得近,要是真起了火,本世子不得遭殃?所以这不算谢家的家事,本世子得跟谢大人讨个说法。”
后又递给柳文茵一个安心的眼神,“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本世子也不会揪着不放,只要不诬赖好人,这事本世子不会再追究。”
陈景亭要娶柳文茵,大概是绕不开谢家人的,他有意退让,但谢家人若是敢委屈柳文茵,他今日就把人带走。
没有谢家,对他和柳文茵的事半点影响也无,皇帝还能更放心,说不定会上赶着给他和文茵赐婚。
“谢大公子,打扰了。”
陈景亭颔了颔首,与柳文茵一起往府里走去。
他们步伐一致,为了照顾柳文茵,陈景亭步子迈得不大,他时不时偏头看一眼身边的女人,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谢安的脸彻底黑了下去,这里是谢家,陈景亭竟无视主人驱他离开的要求,大摇大摆地进府,未免太过脸厚无耻?
想要把柳文茵带到无人的地方,问她为何要收陈景亭的玉佩?
难道谢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还想问问她,下聘是什么意思,她真要嫁给陈景亭?
幽州陈家就是个火坑,人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恐皇上会把他们当成陈家的同党。
可文茵竟然选择和陈景亭在一起,她真不是在赌气吗?
而原因便是,他要娶王乐薇,不能给她正妻的身份……
谢安觉得自己猜中了答案,文茵不是好糊弄的姑娘,她和陈景亭认识不久,岂会爱慕他,信赖他?
大概是他和谢莹的做法让她寒心,才中了陈景亭的圈套。
谢安心里又急又气,有什么不满文茵可以说出来,他们慢慢解决便是,可她竟然拿婚姻大事发泄情绪,这是在胡闹!
文茵不能嫁给陈景亭。
他绝不允许!
第426章 陈景亭番外(29)
谢家的长辈都在,谢夫人看着也已经接受了现实。
老太君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柳文茵和陈景亭一起进来,眼神很复杂,自责、心疼和恼怒交织在一起,一看就知,这次的事很严重,才会让处变不惊的老太君有这种反应。
长辈没说让她坐下,柳文茵便在大厅里站着,也是这次的事让她明白,她总觉得离开谢家,是辜负了老太君的疼爱,殊不知,她留下也会给老太君带来麻烦,让老人家夹在她和血脉至亲之间为难。
如果她还是那个傻子,受了欺负也不知道反抗,有老太君安抚两句,再罚谢莹一顿,说不定事情真就揭过去了。
可她不是。
她已经大好,不可能再把谢莹的欺负不当回事。
对方害她,她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次的事便是个开端。
长此以往,说不定会把和老太君的情分消磨干净。
如果感念老太君的抚养之恩,她更应该离开,柳文茵这般想。
谢家人虽然不待见陈景亭,但他的出身摆在那,不可能像无视柳文茵一般无视他。
再一看谢安的表情,就知道陈景亭是自作主张,非要来横插一脚他们的家务事。
哪怕他说得冠冕堂皇,把自己和柳文茵塑造成了受害者的形象,谢家人也没被糊弄。
这一看,就是陈景亭的手笔。
不然他为何把那野男人抓走,打得半死不活,还折断了手脚,再丢回谢莹的院子?
虽然许多证据已经被抹去,但根据谢莹无意间透露的信息,谢家人还是拼凑出了事情真相。
谢大人憋屈不已,只怪谢莹太过愚蠢,被人算计得失去了清白,家里人却连替她讨公道的机会都没有。
若真追究起来,别人不过是反击罢了,他们谢家能拿陈景亭怎么着?
谢莹做事错漏百出,反倒是陈景亭一点证据也没留下,这个哑巴亏,他们谢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谢大人表情严肃,“陈世子,我们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实在没空招待您,您要不还是先回吧。”
“谢大人不必费心招待,令媛放火行凶,差点连累了本世子,本世子今日来,只是想听听你们打算如何处置罪魁祸首。”
谢大人的表情差点失控,这人一句话就将事情定性,关键他们还不能嚷嚷。
活了大半辈子,就没有这么憋屈的时候,谢大人自认是斯文人,此时也忍不住想打谢莹一顿板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咬了咬牙,这才用平静的语气道:“谢家向来是开门迎客,世子爷要旁听,我们也没有赶客的道理。”
对着客位抬了抬手,“请。”
这话就差明说陈景亭是在强人所难,谢家一点也不欢迎他了。
换成脸皮薄的人,可能就走了,可陈景亭不是。
他淡然落座,还用眼神示意柳文茵也坐,只不过柳文茵没搭理他。
男人神色有一瞬间的委屈,她真是好狠的心,竟然不与他一个鼻孔出气,让他孤零零一人被欺负。
柳文茵头皮发麻,偷偷地瞪了陈景亭一眼,警告他不要闹幺蛾子。
知道她是看在老太君的面子上,才会给谢家人留脸面,陈景亭没再为难柳文茵,道:“时辰不早,先解决正事吧。”
当着他的面,谢家人哪好意思说谢莹的事?
老太君发话,“世子爷,听说火差点烧到了你的院子里,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也是我谢家管教不力,才出了这样的祸事,我代表谢家向世子爷道歉。”
对老人家,陈景亭态度恭敬,“一人做事一人当,谢姑娘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晚辈若接受了您的道歉,岂不是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