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呢,很大一个秘密。
她想了一番,很快又好奇起来,问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你们还要和夏侯氏交好吗?”
青葛便犯愁地道:“这也不是由我决定的。”
乌缇公主想想也对,道:“既如此,等我们派了使者过去,自然要和你们禹宁王还有你们的皇帝亲自谈,让他们马上分开,不要再做夫妻了!”
青葛:“……”
她真是想多了,只能说,在缥妫乃至西渊这一带,他们已经算是足够强大了,以至于根本无法想象大晟百年盛世积累下来的强大国力。
不过这样也好,初生牛犊不怕虎。
乌缇公主说得高兴了,也来了兴致,道:“其实你刚才问起银矿,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和我们雅回王的王后有些瓜葛呢。”
青葛看她这样,分明有种知恩图报送给自己一个秘密的样子,应该也是想展现自己的诚意,便顺势好奇问道:“什么瓜葛?”
乌缇公主看向远处的采矿遗迹,道:“你看这个也应该明白,本来我们缥妫有自己的采银和冶炼术。”
青葛颔首:“是。”
乌缇公主:“据说上古时舜帝擅制陶,之后经四岳推荐即位,都于蒲阪,建有虞国,他便写下《蒲阪录异》来记录蒲阪的诸般见闻,其中有一卷是专门记载自己制陶中领悟的开采和洗炼之术。”
青葛听着,倒是想起夏侯氏关于冶炼白银的绝技,据说也是一种上古时代传下来的洗炼术。
乌缇公主继续道:“雅回王为了重振缥妫,历经千辛万苦寻到这本《蒲阪录异》,学得冶炼古法,要开采银矿来冶炼,谁知道便出事了,现在时隔十几年,我们再想重新人马,已经难上加难。”
青葛:“雅回王既要开采银矿,当年参与者众多,总该留下一些知情人吧?”
乌缇公主却摇头,道:“并不是,这倒是涉及我们缥妫一段往事了——”
提起这个,她话语中带了些许嘲讽:“说起来倒是和大晟的夏侯氏有关了。”
青葛听此,心中微紧,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银矿冶炼术,夏侯瑾穆的西渊游,夏侯夫人和夏侯瑾穆的勾搭成奸,以及如今夏侯氏的白银洗炼术。
乌缇公主继续道:“这本书是由雅回王的第一任王后保管。”
青葛听着自然明白,这位王后便是雅回王的第一任王后,也就是生下夏侯止澜的那位。
之后这位王后重病去世,雅回王娶了新王后,也就是夏侯夫人,之后才生下了自己。
青葛好奇:“然后呢?”
乌缇公主:“之后王后重病身亡,因为采旷一事事关重大,所知者并不多,后来缥妫大乱,为数不多的几位知情人全都死了,那本书也不知所踪。”
她看着不远处,突然磨牙:“可能被夏侯氏的人偷走了!”
青葛便沉默了。
青葛这几日来到缥妫后,倒是见闻许多,她白日时四处游玩观赏,晚上便将这些全都记下来。
如果说在这之前,对于要不要回去禹宁,回去千影阁,她还有些犹豫,现在自然坚定了心思。
她会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回去后呈现给宁王,由他来裁决。
她希望宁王重新考虑和缥妫部落的合作,希望缥妫这些丰厚的物资能运送到大晟边境,由此获得大晟的布料,铁器以及粮食。
也希望有朝一日缥妫的银矿能够重新开采,让这里百姓安康富足。
如此约莫五六日,终于缥妫王和缥妫部落众位首领商议过后,写下了一封信函,请青葛代为传达,同时他们还将组织马队,运载货物,前往边境,以示缥妫结盟的诚意。
青葛听到这话自然喜欢,收了信函,表示即刻启程回去禹宁,回禀禹宁王。
缥妫王大喜之下,又赠送了青葛各样宝石以及珍稀的貂皮大衣,并一匹上等好马。
对于这些,青葛并没有客气,痛快接受,并诚恳谢过。
那貂皮大衣可以御寒,上等好马可以让她尽快回去禹宁,至于那些宝石,她可以进献给宁王,以取信宁王。
一封来自缥妫部落的信函,以及一些珍稀的宝石,青葛觉得,自己可以顺利地重新取得宁王信任,并丝毫不被怀疑地继续留在千影阁。
这样以来,她可以以千影阁暗卫的身份,助力于西渊之安定,也助力于缥妫和大晟的结盟,同时给那夏侯氏再来一次落井下石。
于是这一日,在一场饯行宴后,青葛带着小雪球,盛装快马,带着缥妫王的赏赐,揣着那封信,匆忙赶回去禹宁。
青葛从禹宁到缥妫,可以说是历经了些艰难,但是回程却顺利许多。
一则路途熟悉,二则有缥妫王赠送的那匹上等好马,回去路上可谓是一路顺遂,她快马加鞭,避开可能发现战乱纷争之处,不过数日便抵达了边境。
看到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池,青葛心情不错,她忍不住对背袋中的小雪球道:“你已经远离故土,这里是大晟,太平盛世。”
她笑着道:“这里的狗日子过得好,就算街头流浪的都吃得壮实。”
小雪球经过这一路的跋涉,已经有些疲乏,不过听到这话,还是好奇地探出小圆脑袋,看向四周围。
陌生的环境让它跃跃欲试,它竟然想下马。
青葛:“你稍安勿躁吧,接下来还要跟着我过一些关卡。”
因不知道如今禹宁的情况,她并不敢轻易以千影阁暗卫身份过关,只能乔装打扮,化作他人蒙混过关。
谁知道这边境如今却是严查,她险些不能过关,好不容易进入禹宁后,禹宁城内也是处处防备关卡,戒备森严,显然这里出了大事。
青葛猜着,夏侯见雪没能瞒过,如今宁王已经知道事情真相。
至于具体情况如何,宁王又探知了多少,便不是她能猜到的了。
显然这件事事关皇家尊严,也关系到小世子的体面,如今宁王还瞒得密不透风。
对此,青葛倒是预料之中,以这个男人往日的行事看,他到底是顾忌着小世子——当然了也可能顾忌他自己的面子。
毕竟被一个身份卑贱的军户骗了,还情意绵绵了一年,传出去也并不光彩。
青葛思及此,越发不敢大意,改换过妆容,装扮成十八九岁少年郎,之后潜入禹宁,先住进了禹宁的客栈中。
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宁王府了,轻功再高超,此时的宁王府守卫得铜墙铁壁一般,她实在没必要非要在这时候夜探宁王府。
她只能在宁王府附近给晚照留下线索,希望晚照看到自己的线索后来找自己。
不过晚照竟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这让青葛难免担忧,晚照出事了?
这日傍晚时候,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直接以自己暗卫的身份进入宁王府的时候,晚照偷偷溜进了客栈见她。
她踏入客栈后,立即关上门,进来后,之后便一屁股坐在那里:“有茶水吗,快给我上茶水!”
青葛原本还有些担心晚照,如今见她这样,到底放心了:“王府情况如何了?”
她这么说话时,一旁小雪球突然冒出头,提防地打量着晚照,还奶声奶气地冲着晚照“汪汪”了几声。
晚照看着那毛茸茸的一团白,以及其中窝着的两只小黑眼睛,惊讶:“这是?”
青葛:“我养着的狗,它叫小雪球。”
晚照:“……”
她以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青葛:“你可真行,自己的——”
她想说自己的儿子你都不养,不过到底收回去了。
于是继续道:“——自己都养不活呢,你都要养狗了!”
青葛:“我和这狗有些缘分,便养了,我若死了,算它命
不好,跟着我一起死就是了。”
晚照叹:“罢了罢了,不和你提狗,我们说正经的,其实我劝你,干脆给我一起回去王府就是了。”
青葛:“现在府中到底什么情况了?”
晚照有些无奈:“你离开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最近,真是一天一个样。”
这么说着,她拿过案上的汤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慢条斯理地喝了口。
青葛:“到底怎么了?”
晚照不紧不慢地道:“先说殿下那边吧,他一眼就认出那个夏侯见雪不是你来了。”
青葛神情平淡:“嗯,然后?”
晚照:“说起这个我不得不佩服,他看上去是很生气,也很难过,不过他这个人的性子,可真是每临大事必冷静,真是能沉得住气呢!”
说着,她便摆开架势,兴高采烈地讲起来。
可以说青葛走了后,整个禹宁甚至大晟,晚照是对这桩离奇故事最清楚的人了,偏偏她就在宁王身边,甚至还负责看管罗嬷嬷。
她身临其境,人在其中,于是她绘声绘色,将宁王的种种说给青葛听。
最后她回味着这一场热闹:“反正先审了一番,之后就跑去随云山挖山了。”
青葛:“挖到什么了?”
晚照便直接给她“呸”了一声:“你一个大活人就在我跟前,你说他能挖到什么,几乎把那边搜遍了,没挖到,回来了,留了一拨人在那里继续挖。”
青葛:“然后?”
晚照:“回来后,罗嬷嬷被折磨得半死,反倒是那个夏侯见雪,现在只挨了几巴掌,日子倒是舒坦。我实在看不出殿下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听说,他如今已经修书,八百里加急送往皇都,又调派兵马,加紧边关防备,谨防西渊有变,总之现在风声很紧。”
青葛:“怪不得我从西渊过来时,一路遇到几次盘查,看来他明是防西渊,盘查黄教叛逆,实则防夏侯神府。”
晚照颔首:“是,过了端午节,他便会出发前往绀梁,要登门拜访夏侯氏。”
青葛蹙眉:“所以至今为止,夏侯氏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晚照:“不但不知道,估计还做着千秋大梦,梦到他们家女婿登门送礼。”
青葛听着,略沉吟了下,道:“他这心思,确实藏得够深。”
事情过了这么久,他竟然按而不发,瞒得一个滴水不露。
至于他直接找上夏侯氏,自然不是叙岳婿情深的。
晚照:“是,所以主人就是主人,我们八个心眼都追不上他。”
关键是那心性,那沉稳,谁能比呢。
青葛:“世子那里怎么样了?”
晚照:“世子倒是没什么,殿下再怒,也不会真的牵连小世子,那是他自己的骨肉。他严审了罗嬷嬷和夏侯见雪,又命人去捉拿莫经羲,至于莫经羲抓没抓到,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敢多问。”
主要是有一个万钟,万钟总是时不时出现,让她心存顾忌,只能拼命收敛着。
青葛:“太子和贵妃娘娘那里呢?”
晚照摇头:“不知道,我猜殿下应该是太生气了,他想自己查清楚,免得横生枝节,估计等找上夏侯氏,才知会朝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