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蹙眉:“马上去寻一批能工巧匠上山。”
他这么一说,青葛陡然想起什么。
她忙道:“黄教的那批聋哑工匠呢?”
万钟:“已经捉住了,不过他们是聋哑人,什么都不懂,拿刀逼着他们,他们也听不懂,只知道惊惶害怕。”
青葛当即拿出那道令牌:“这是夏侯氏的令牌,你拿着,去试试。”
万钟惊讶,宁王也意外。
夏侯氏虽然已经陨落,但他们的这九微令,也不可能轻易外传。
青葛:“阴差阳错,这令牌便落在我手中。”
说着这话,她想起夏侯止澜所说,他说这些人也留给她了。
当下心里越发笃定:“你拿着这令牌试试,或许可以号令他们。”
万钟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道:“好。”
万钟前脚刚走,就有暗卫过来禀报,如今禹宁边境军精锐已经护送着皇上和太子等下山,即将抵达此处。
宁王便带着众人,前去迎接圣驾。
此时已经夜半时分,不过帝王到底是帝王,哪怕经历了这样的大乱,依然行列肃正,前有旗帜开路,并有宫灯映照,倒是照得这山中灯火通明。
宁王携青葛,径自上前,去见皇上。
此时的皇上疲惫憔悴,神情中透着一股死灰,由皇太子夫妇搀扶着。
青葛口称末将,宁王听到,直接挽着她的手道:“叫什么末将,一家人,需要那么见外吗?”
他这么说,青葛意外了下,皇上也愣了下。
他疲惫地看着宁王,之后一摆手:“罢了。”
宁王便对青葛道:“你重新拜见父皇。”
他如此固执,青葛无法,只能重新上前,恭敬地道:“儿媳见过父皇。”
皇上显然并不情愿,不曾看青葛一眼,不过倒也没反驳什么,勉强算是默认了。
对此,宁王已经很满意,他恭敬地道:“父皇,如今有乱党作乱,儿臣夫妇在前面开路,为父皇扫清宵小。”
皇上轻舒了口气:“好。”
于是宁王和青葛各自翻身上马,带领着禹宁军,在前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下山去。
下山路途中,青葛自然小心谨慎着,毕竟那三皇子还在山中徘徊,手中又有火器,若是一个不慎出什么意外,那便得不偿失。
不过没想到的是,回程途中一直颇为顺利,毫无阻碍。
山中火器埋伏早已经拆卸大半,他们手中又有分布图,自然可以轻易避开。
这难免让人心生轻快和松懈,不过青葛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前方探子匆忙来报,却是提到,前面出现一行兵马,那些兵马手持一种长型火铳,而为首之人,正是三皇子。
第145章 诛杀
青葛看向宁王, 宁王神情淡定,低声对青葛道:“放心,我已经事先布置过了, 他如今敢来, 必是想见父皇,等下你带着父皇转移到那边山坡后, 也算是一个遮掩, 我来对付他。”
青葛:“他们手中有火铳。”
宁王笑道:“放心,我来应对。”
青葛怀疑地看他一眼。
宁王示意青葛翻身下马, 之后便和青葛一起面见皇上。
显然经历了这一番折腾, 原本龙体欠佳的皇上此时更为虚弱, 他满脸病容, 无力地躺靠在软榻上, 一旁皇太子和太子妃正小心地照顾着。
宁王向皇上禀报了三皇子一事, 之后道:“父皇, 如今该如何决断?”
皇上气得两手发颤。
他深吸口气, 对宁王道:“你,你去告诫那个逆子, 他若肯束手就擒, 念在父子情面上,朕或许能留他一命, 如若不然,朕要他碎尸万段!”
到底是为帝四十年, 此时虽身体虚弱,声音嘶哑, 说出的话却依然有万钧之力,掷地有声!
宁王恭敬地道:“是。”
他侧首, 看了一眼旁边青葛,又道:“父皇,三皇兄带着兵马,又是持了火器,防不胜防,让青葛留在你身边侍奉保护吧,自家儿媳,总归放心一些。”
皇上听这话,眯起眼,扫了一眼青葛。
青葛恭敬地垂着眼,无声地立着。
太子妃之前看到青葛的面容,显然也是震惊,如今听到这话,更是明白,这是宁王在坐实青葛的身份。
片刻后,皇上长叹一声:“九韶说得是,让她留在这里,好歹也有个照应。”
宁王便道:“这几年你都不曾在父皇跟前尽孝,如今好生护驾,仔细照料着,等下看情景,你见机行事。”
青葛:“是,殿下。”
于是宁王翻身上马,去前方迎战三皇子,青葛则随着上了辇车。
这辇车本是帝王出行的车驾,颇为宽敞,除了皇上外,能容纳七八个伺候的。
谭贵妃神情木木的,瑟缩在一处角落,全然没了往日的妖娆。
皇太子眼底泛着红血丝,不过神情如常。
皇上神情憔悴地吐出一口气,却是问青葛:“承蕴,承蕴呢?”
青葛:“殿下已经将小世子安置在山下一处,应无大碍。”
皇上便没好气起来:“什么叫应无大碍?你们做父母的,怎么把孩子扔在那里不管?”
青葛待要解释,不过看皇上那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也就不说了。
她怕自己说不好,反而气坏了他。
皇上恨声道:“可怜承蕴我的孙儿,自小身上便带了毒,原来是因为你!”
说完劈头指着青葛道:“你做人母亲的,怎么不知道为孩子着想,你这样的,可配为人父母?”
青葛低头承认:“是,末将不配。”
皇上听此,却是一噎:“你不配?生都生了,你说你不配?你是不是故意推卸为母一职?”
青葛:“……”
皇上:“这几年九韶为了你,被折磨得人不像人,你可有半分良心?你可对得住他吗?枉我往日对你赏识有加,九韶对你更是用心良苦,你却这么对他!”
青葛无言以对。
她是对不起宁王,又不是对不起他。
一旁太子妃见此,很是不忍心,小心地道:“父皇,这,这也不能怪弟妹吧,她自也有许多不得已……”
她这么一说,皇上突然想起什么,怒指着谭贵妃道:“这都是你做的孽,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朕谋害前朝官员,竟然把手伸到千影阁!你连自己的儿媳都要毒害,连累自己亲孙!我的承蕴,这辈子造了什么孽!”
谭贵妃被他这么训斥时,却只是低着头,有些呆滞地听着。
她昔日所有的高贵妩媚,似乎都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她神情憔悴,头发散乱,犹如一个乡间无家可归的妇人。
皇上看着她那样子,却是越发恼怒,他气得一把拿起旁边的茶盏对着谭贵妃兜头扔过去:“贱人!你这个贱人,你胆敢欺瞒朕,你一直都在骗朕!”
旁边太子和太子妃见此,自然想劝,却是不能,只能低着头不敢看。
青葛更不可能说什么,只沉默地看着。
谁知皇上气恼之中,突然间呛咳起来,咳得喘不过气,缩成一团。
太子和太子妃忙上前:“父皇!”
两个人扶住皇上,要为皇上捶背顺气。
谭贵妃依然瑟缩在一旁,不敢动弹。
皇上好不容易不咳了,不过却依然气闷。
青葛见太子和太子妃手忙脚乱,旁边又无宫娥内监,便道:“皇兄,皇嫂,让我试试。”
太子妃乍听一声皇嫂,也是愣了下。
如今青葛虽是往日宁王妃的面容,但她身着劲装,英姿飒爽,实在是无法想象这就是昔日那位妯娌……
关键……她还是如今风头正劲颇受自己夫君倚重的青大人。
太子妃脑子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今天经历了太多混乱的事,实在是想不明白了。
皇太子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她,她是青大人,也是自己的弟妹。
不过他还是道:“青葛,你在行?”
青葛道:“是,末将如今对这穴位按摩之道也略通一二。”
宁王为她请了御医,日日针灸按摩,她看久了,自然懂。
皇上艰难地吸了口气:“你武艺高强,懂穴位,倒也在理,你过来试试吧。”
青葛:“末将遵命。”
说着,她便上前。
皇上一听,却是越发恼了,冷哼一声:“一口一个末将,像什么样!让外人听到,那不是笑话吗?”
青葛明白皇上意思。
她刚才只是一时习惯而已。
于是她用一种有些别扭,但又很直接的声音道:“父皇,儿媳遵命。”
皇上听得这句父皇,突然便悲从中来,他艰难地捂着胸口:“造孽!你们哪,你们哪!”
青葛上前:“父皇,若是气喘,可以有几种法子来缓解,比如按摩手部内关穴,谷穴,也可以按摩头部阳穴和风池穴,除此还有脚部穴位。”
说着间,她道:“请父皇躺下,我为父皇找准穴位,可以请皇兄,皇嫂按摩几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