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郎君别这样嘛。”长孙质捏了捏他的脸,帮他擦眼泪,“萤萤长大了,这也是难免的事。他们就算在一起了,离成婚也还远着呢。就算成婚了,我们也离得很近,随时都可以相见。”
卢行溪还是听得进老婆说的话的,只是脸上依然有些凄凄惨惨戚戚,“我的宝贝萤萤哇!”
等过几日徐翡来见时,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未来泰山的刁难。卢行溪看他是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徐翡当然知道英国公有多疼爱萤萤,自是伏低做小,任凭拿捏。看得卢行溪更是不爽,你小子如此巧言令色,是不是骗了我家萤萤?
当然,若是徐翡一切如常,只拿他当“世叔”看待的话,卢行溪又要说了:什么人啊,肯定不是真心喜欢我萤萤的,居然和平时一样对我。哼!
总之,岳父与女婿,一辈子的厮杀。
破防的英国公还跑去徐枢密使跟前道:“你家这个臭小子。”
徐子恺得知喜事,自是喜不自胜,根本不觉得被排揎几句有什么。“你放心,若是阿翡真的有幸与萤萤成婚,婚后也不拘他们住哪,愿意住英国公府也行,定远侯府也行,绝不分什么娘家婆家的。”
他本就在枢密院忙碌,也不常在府里,何必拘着两个孩子呢。
卢行溪听了,先是一喜,又是不乐意,黑了一张脸:“谁要成婚了。”你家阿翡能不能过我这关,还不好说呢。别以为哄了萤萤就万事大吉了。
徐子恺当然摸得准他的脉路,甚至和儿子划开界限:“他喜欢萤萤,我是绝对不知道的。我是绝对和你站在一边的,哎,这臭小子。”
卢行溪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直黑着脸,不怎么搭腔。
其他崽崽们(哦不对,其他友人们)听说了此事,也感到有些惊讶,不过更多的还是恭喜。
只有秦晔,瞟了徐翡很多眼,哼哼,这狐狸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住她。她老早就觉得阿翡对萤萤有些过分好了。
不过,谈恋爱嘛,这还远着呢。
卢照雪是状元,被封为户部主事,开始稳扎稳打地学习。徐翡也被安排进了兵部,兵部也很需要他这样能写会算、还能钱生钱的人才啊!
卢照雪第一日上任的时候,就在日记里写下:大汉有桑弘羊,大周有我卢照雪。
她确实做到了,史书记载,周武帝有卢照雪,如汉武帝有桑弘羊,君臣同心戮力,盛世初现矣。
另有一个很奇妙的现象是,大周之前,尽管有非常多出众的女子,却没能留下名字,比如有兵权的平阳昭公主,反而她那相比起来那么平平无奇的丈夫柴绍、包括他们的儿子都能留下姓名。
因此周武帝在时,先给本朝所有出众的女子寻了姓名,令史官记下。
今后,我们不是某人的女儿,某人的妻子,某人的母亲,而只是我们自己。
秦晔拉着卢照雪的手,两人都仿佛还和十八岁时一样年轻。
“萤萤,这万里山河,就交给我们来守护了。”
卢照雪展颜笑了,“是的,阿姐。是的,官家。”
女帝登基,改元永耀。气象一新,政通人和,天下太平。
——
秦严提前退位,不知道有多开心,只想着好好躺平,或是带着妻子游山玩水,岂不痛快。他是绝对不会做那种讨人嫌的太上皇的,这会子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下一站就去扬州!阿令做了那么多年大将军,也该歇会儿养养伤什么的。
而他的妻子长孙令,此时已经荣升为太后的人,却在一个酒楼与长孙质谈话。
这也是一对姐妹。
“阿质,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
长孙质见她已经有些醉意了,“记得。”
长孙令回忆起来。“那时候我十四岁,你十一岁。我居然就这么问出口了。”
“阿姐与我是家人,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呢。”长孙质微微一笑。
两个人一起回想起来,都有些失笑,又都为今日感到畅快。
“阿质,我知道你从小就有很多奇思妙想。阿姐觉得,你的上辈子可能是神仙吧。”
“不是神仙,我生活在一个比神仙更好的地方。”
十四岁的长孙令默了默:“阿质,那个地方,女孩子可以上学么?”
“可以。”
“女孩子可以为官么?”
“可以。”
长孙令问了很多,可是从长孙质嘴里的答案都是可以。
长孙令终于顿了顿。“你和官家来自同一个地方么?”
“阿姐,我想是的。”
长孙令就笑了:“阿姐也想去你的来处。可惜去不了。”
长孙质正要宽慰几句,就见自己的阿姐忽然抽出腰间的长鞭,眉眼张扬自信,是她从未见识过的气度。她听见她的阿姐说:
“那我们就一起把这个人间变成你和官家的来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