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秀珠拽着进了宁辉殿。
此时陛下还未到,大部分的达官显贵都已经到了,殿内十分热闹,互相寒暄问候着。
大家落了座,大老爷正和别的官员应酬说话,大夫人和别家的女眷问候,婉若是晚辈,又是新妇,不好张扬,便乖巧的坐在大夫人的身边。
忽然感觉一道阴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回头看去,正好撞上了江雪君的视线。
她眉头微蹙,江雪君怎么也入宫?她记得她在宣王府犯了错,已经被禁足。
她打量一眼宣王妃的身边,连卓侧妃都没能进宫赴宴,她竟能入宫了?
婉若收回了视线,不想和她多做纠缠。
忽然,一声小太监尖细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全部起身行礼:“恭迎陛下,恭迎皇后。”
皇帝已经年迈,头发半白,但步履还是稳健的,一双眼睛也透着威严,不怒自威。
“今日除夕宫宴,也算作家宴,诸位不必多礼,随意便是。”
“多谢陛下!”
皇帝走到上首的龙椅上坐下,皇后则在右下首的凤椅落座,她不轻不重的看了一眼殿内端坐的婉若。
歌舞声起,舞姬们踩着舞点进来起舞。
宴饮奢靡,舞姿优美,婉若却全然没有兴趣,不知怎的,心里总是不安,只想早些结束出宫去。
忽然,坐在上首凤椅上的皇后娘娘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娘娘,是又头疼了吗?”老嬷嬷连忙问候。
皇后皱着眉摆了摆手:“也没什么大事。”
皇帝注意到了她的举动,便问:“若是不适,便先去歇着,让太医来看看。”
皇后连忙道:“多谢陛下。”
随后又扫到了在殿内坐着的婉若,开口:“臣妾听闻,那谢家的新妇医术了得,宫中的太医总是不顶事,不如让她为臣妾看看。”
皇帝闻言看了过去:“是谢羡予的新妇?”
婉若连忙起身行礼:“臣妇许氏,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朕也听闻你懂些医术。”
满燕京城里,谁不知道谢羡予为了娶个商户女和家里闹的天翻地覆?
御史都参了几本折子送到了皇帝的案前,但皇帝也无所谓这种小事,不过当个笑谈。
“既如此,你去给皇后娘娘看看头疾,若是你能为皇后娘娘医好旧疾,朕重重有赏。”
“臣妇医术不精,恐伤了娘娘的凤体……”
“哎,皇后都看重你,你试试也无妨。”
婉若无法再推拒,只好应下:“是。”
皇后看她一眼,离开了宁辉殿。
大夫人拉着婉若的手叮嘱:“你谨慎行事,若是不行不要逞强。”
婉若点点头:“我明白。”
“去吧。”
婉若匆匆的跟上了皇后的步子。
婉若才走,江雪君便忽然起身:“母后身子不适,妾身前去照料。”
宣王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那你可尽心些,若有什么事,及时来告诉本王。”
“是。”
陈清函眉心一跳,总觉得江雪君复宠的有些太过莫名其妙了,她也不是不知道江雪君和许婉若的旧仇的。
现在皇后娘娘让许婉若去看病,江雪君去凑什么热闹?
陈清函也起身:“那妾身也一起去看看母后。”
宣王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吧。”
陈清函这才和江雪君一并前往凤仪宫。
凤仪宫内,全然没了宁辉殿的喧闹,反而静的落针可闻。
皇后靠在了软靠上,让婉若号脉。
婉若凝神号脉之后,便谨慎的道:“皇后娘娘的确是有些头风,天气寒凉就格外容易头疼,还是要少思少虑,保暖为宜。”
皇后冷哼一声:“这些烂篓子的话,太医都讲过无数遍了。”
婉若面色微滞,连忙行礼:“臣妇医术不精,实在是不敢太医相提并论,皇后娘娘恕罪。”
“我看你的成心敷衍!”
江雪君尖锐的声音忽然传来,她大步走了进来,冲着皇后福了福身,又盯着许婉若。
“娘娘,这许氏像是故意推脱,民间传她医术极好,皇后娘娘如今头疼,她倒是想要三两句话打发了,太医院的太医来了还知道为娘娘施针止疼呢!”
皇后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许氏,你敢敷衍本宫?!”
婉若心中警觉,已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垂下眸子:“臣妇不敢。”
皇后是宣王的生母,按理说宣王如今重视谢羡予,不该对她如此发难,连江雪君都敢公然踩她的脸,必然是皇后授意。
她忽然猜到了什么,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她此时贸然给皇后施针,出了什么差池,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清函连忙劝着:“母后,她一个民间大夫,未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自然是不敢贸然给母后施针的,母后息怒。”
“你闭嘴!”皇后厉喝一声。
陈清函都僵了一僵,皇后从来看重她稳妥识大体,第一次这样公然驳斥她。
江雪君轻蔑的看一眼陈清函,眼里有了得意之色。
如今她帮宣王做成此事,往后便是宣王夺嫡最大的功臣,来日别说什么卓侧妃,便是陈清函,她也不放在眼里!
皇后指着许婉若怒斥:“你好大的胆子,故意推拒,是根本没把本宫放眼里是不是?”
婉若跪在了地上:“臣妇不敢,臣妇只是……”
江雪君直接冲上去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放肆!皇后娘娘的话你都跟驳斥,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第119章 给他一个教训
婉若猝不及防的被扇的脑子里一阵蜂鸣,险些摔在地上,唇角已经破了,渗出了血丝。
她不可置信的看一眼江雪君,再看一眼全然无动于衷的皇后。
心底里的那个猜想终于被证实,宣王怕是已经知晓了谢羡予反水之事,拿她开刀了。
婉若眸光锐利了几分,盯着江雪君:“我是朝臣内眷,并非宫中奴婢,江侧妃便是要泄愤,也不该枉顾规矩,无法无天。”
江雪君面色微变,心里有那么一阵的发虚,看向皇后。
皇后却冷笑一声:“你倒是胆子不小,还敢在本宫面前提规矩?”
婉若平视着她:“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比臣妇更懂规矩,臣妇是官员内眷,也是谢氏宗妇,陛下看重谢家,总不能纵容后宫妃嫔滥用职权,谋害官员内眷。”
句句都恭顺,可字字都是警告。
她若是在凤仪宫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也难辞其咎!
“好一张利嘴!生的一副柔弱的狐媚子长相,本宫还以为你当真乖顺呢。”
皇后嗤笑:“也是,要是没点手段,哪儿能把谢羡予拿捏的住呢?”
婉若紧抿着唇,没有辩驳一句,只挺直了腰背,即便跪在地上,脸颊红肿,也没有丝毫狼狈之色。
“既然你这么提醒本宫了……”
皇后随手抄起一个玉如意便直接砸在了地上,碎片飞溅。
“这是陛下御赐之物,许氏骄纵,不但抗旨不给本宫医治,而且还砸坏了圣上御赐之物,该当何罪?”
婉若面色难看了下来,袖中的手都猛地攥紧。
今日这一场鸿门宴,她既然入场,皇后就根本不可能允许她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雪君笑的阴损:“回娘娘的话,如此嚣张,该杖刑五十。”
陈清函脸色发白:“母后,杖刑五十会打死人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受得住?倘若她死在凤仪宫,母后也……”
皇后却嗤笑一声:“放心,死不了,本宫不过是小惩大诫,替谢家好生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妇。”
皇后走到婉若的跟前,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阴狠:“你这条命,本宫留着还有大用处。”
蔡忠落马,宣王其余的残党势力也尽数被御史参奏各种罪名,宣王已经到了垂死挣扎之际。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规矩算个什么东西?
成王败寇,若是就这么等着谢羡予归京,宣王就再无翻身之日,她也没了希望。
拿捏住了许婉若,就是他们最后的一张王牌。
要么绝处逢生,要么,就一起死!
“来人!拖出去打!”
皇后厉喝一声,两个老嬷嬷立即冲上来,一左一右的将婉若给拖到了殿外的长凳上,绑住了手脚。
一个小太监拿着长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啊!”婉若惨叫一声,脸色瞬间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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