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阖上眸子。
他不愿回想昨夜的事,但偏偏满脑子都是。
一会儿是她柔媚的嗓音在耳边萦绕不去,一会儿又是她瓷白的肌肤充盈脑海,那些碰触仿佛还历历在目。
虽说不是第一回 ,但种种感觉都新奇得像第一回。
让萧明彻不禁有种“原来如此”的感慨。
他觉得自己太过心猿意马,狠下心来切断一切念头,再次睁开眼,偏头从手边的书堆里找了本书看。他强迫自己全神贯注地看下去,有那么些用处,他终于不再想到那些肢体交缠的画面。
但也只有那么一些,萧明彻显然没有平日里那么专注,没一会儿便走了神。待回过神来,见自己指尖落在一个白字上,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字,却像一把钥匙,再次轻易地打开了他汹涌的回忆。
萧明彻扶住额角,对自己感到些许烦躁。
他怎么今日老在想这些东西。
萧明彻低声叹息,揉了揉眉心,合上了书。这么不专心,看下去也是白费时间。
长庆跟着萧明彻多年,自然看出了他的反常,询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
萧明彻摇头:“不必。”
又想,不知她如何了,有没有好一些?
马车忽地一阵颠簸,萧明彻又不禁想,这样的颠簸不会让她更难受吧?
萧明彻伸手将帘子打起些,眸光往姜雪容她们马车里望了望,但瞧不见任何。
长庆以为他在着急路途,道:“殿下不用着急,没几日便能到了。”
萧明彻嗯了声,没有解释。
队伍一路往前,中午时分暂停休息。
姜雪容原本是想下去透透气的,可实在酸痛得厉害,随便一动都不想动,索性待在了马车上。银蝉拿了吃食过来,她连啃咬的心力都没有,对付着吃了两口便作罢,又继续睡过去了。
每日午时这会儿,姜雪容一贯要下来走走,萧明彻便也下了马车。
但没想到今天没看见她踪影,倒是见到了薛如眉。
薛如眉见礼:“殿下。”
萧明彻嗯了声。
见萧明彻目光在搜寻姜雪容身影,薛如眉主动提起:“姜妹妹方才吃了些东西,便又睡下了。”
能与殿下多说些话总是好的,她总要让殿下多看见自己,才好谋求下一步。
萧明彻问:“她今日睡了一上午么?”
薛如眉答:“是呢。”
萧明彻垂眸不语,没再追问。
姜雪容就这么睡了一整日,待意识再清醒过来时,是黄昏时候,队伍抵达落脚的驿站。
薛如眉下一步下了马车,见姜雪容动作艰难,正欲回头扶她,忽地跟前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姜雪容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身影,怔了怔。
“走吧。”萧明彻道。
姜雪容缓缓把手搭上萧明彻的手,借着他的力气步下马车。
二人手心相碰的一瞬,姜雪容好不容易忘却的画面再次涌上脑海,萧明彻亦然。
姜雪容身形一顿。
萧明彻问:“怎么了?需要孤抱你进去?”
姜雪容本想拒绝,但抬头看了眼,走进驿站还有一段路,甚至还需要上几级台阶。她又动摇了。
尴尬就尴尬吧,尴尬也不会掉块肉,可是让她这么走进去的话,可是实打实要受罪的。
思索一番,姜雪容看向萧明彻,谄媚笑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话音刚落,萧明彻便将她一
把抱起,往驿站里走。
驿站的属官早早出来迎接,见此情形,都愣了愣。他们也不知晓发生什么,只心想,殿下对这位嫔妃当真宠爱。
“下官等恭迎太子殿下。”
姜雪容注意到他们好奇的目光,眨了眨眼,看就看呗,反正她自己是少受罪了。
萧明彻道:“不必多礼,带孤去房间休息。”
属官赶紧领路上楼,萧明彻抱着姜雪容跟着属官上楼,直到进了房间,他才放下姜雪容。
姜雪容要起身道谢,被他拦下:“你好生歇息,若是哪里不舒服,差人来告诉孤一声,或者直接去叫太医也行。”
“多谢殿下,妾身知道了。”
萧明彻转身跨出房门,回了自己休息的房间。他在榻上坐下,阖眸吐气,好一会儿,才觉得平复了些。
第31章
方才抱着姜雪容时,他的手臂穿过她的后背和膝弯,隔着那几层单薄的布料,能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她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一阵阵往他鼻腔里钻。
萧明彻只需微微一低眸,便能瞧见她莹白如玉的肌肤,藏在天青色的衣料之下,分明只露出半截,可映入他的脑海,却是一整个的白茫茫一片。
那一大片的白,分明该是眼睛看见的,却又自动勾出了他的触觉。
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
他睁开星眸,吩咐长庆:“让他们准备热水上来,孤要沐浴。”
长庆应了声是,便退下去找驿站属官了。
长庆走后,房间里只剩萧明彻独自一人。
他指节叩在桌面上,轻敲了敲,杂乱无章,就像他不一整日不平静的心绪。
他今日似乎无法自控,这种感觉并不舒服,甚至让人觉得很可怕。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
萧明彻心中烦闷不已,他想让自己忘却那些所有,不许再想,却又做不到。
或许沐浴一番后会好一些,清心净尘。
驿站的属官很快送来热水,“殿下若是还有别的吩咐,尽管差遣下官即可。”
萧明彻道:“孤暂时没有需要,你下去吧。”
“是,殿下。”属官恭敬地退了下去。
长庆将热水倒入浴桶,也退了下去。
萧明彻褪下衣衫,露出了坚实的肌肤,长腿一迈,跨入浴桶。驿站的浴桶并不算大,萧明彻身躯挤进浴桶后,浴桶的水位上升了些,将他的整个身子淹没其中,只余下头。
热水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紧绷而纷乱的心绪终于得到些许缓解。萧明彻从胸口长吐一口气,阖眸养神。
时间无声无息,不知过去多久,萧明彻再次睁开眼,感觉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他伸手拿过一旁搭在架子上的干净布巾,正欲擦拭干净身上水渍,低头便看见了胸口被姜雪容抓出来的划痕。
萧明彻一怔,呼吸一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泛起波澜,功亏一篑。
另一边,姜雪容亦在沐浴。
她趴在浴桶边缘,闭着眼让银蝉伺候自己,一动也不想动。
银蝉看着她身上令人脸红心跳的红痕,不禁咳嗽了声,移开视线。银蝉抬起她的手,替她涂上澡豆粉,姜雪容被抬起手,轻吸了口气。
银蝉埋怨道:“殿下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些。”
把她们家承徽弄得这么狼狈。
姜雪容叹了口气,觉得银蝉这话冤枉了萧明彻。在她不多的记忆里,全是她在主动,而且从前在宫里,太子殿下召她侍寝也不会沉迷于此,说到底还是怪那个杀千刀的给她下药的混蛋!
姜雪容撒娇道:“好银蝉,你快些替我擦洗,我好累,想早些睡下。”
银蝉应下,动作利落地伺候姜雪容沐浴完,给她换上寝衣,便伺候她睡下了。
萧明彻沐浴完出来时,见对面姜雪容的房中灯已经熄灭,她今夜睡得更早了。
萧明彻愈发有些懊恼。
第二日一早,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姜雪容终于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转了不少,酸痛感减轻了,精气神也好了些。
她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银蝉。”
银蝉推门进来,伺候她梳洗装扮。
阳光透过窗牖洒落一地,似乎时辰已经不早,她便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银蝉把沾了牙粉的牙刷递给姜雪容,答她的话。
姜雪容含糊不清地疑问:“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叫我?”
银蝉想到这,掩嘴笑说:“是殿下说,让您多睡会儿,不用叫您。”
她收回昨夜说殿下不懂怜香惜玉的话,殿下还是会体贴人的嘛。
姜雪容有些意外,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挺为她着想。
她梳洗过后,便下了楼。
所有人都早早起了,以为今日会像往常一般早早启程,结果却得知,殿下让他们再等等。
只有姜承徽还在睡着,再等等是为了等谁,不言而喻。
众人心道,殿下对姜承徽还挺宠爱的。
姜雪容下楼时,一眼看见萧明彻的身影立在门廊下,逆着光影,如同仙人之姿。
她愣了愣,矮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