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容被他这么一句话惊了惊,她方才还在心里想,殿下居然能面无表情地吃这么难吃的东西,还真是天赋异禀。
她眨了眨眼,赞同道:“是吧。”
萧明彻嗯了声,又沉默地吃起东西来。
姜雪容也不多说话,待他吃完了,便带着东西退了下去。
“殿下继续忙吧,嫔妾告退了。”
见她端着空碗盘从萧明彻房里出来,长庆张了张嘴,他劝过几次殿下用膳,可都没用。皇后娘娘说得对,这种事还得来姜承徽来啊。
因着萧明彻的话,第二日姜雪容再送来吃食,便不是客栈的厨子做的饭菜,而是外头的东西。她吃了什么,便原样再买一份回来带给萧明彻。
萧明彻尽数吃了。
薛如眉看在眼里,又是一番嫉妒。她分明更早地记挂着殿下的身体,送了吃食去,可殿下只让她放在一边,后来也没吃,放冷了,原封不动端出来了。
如今姜雪容管着殿下一日三餐,她倒不好再献殷勤。
薛如眉垂下眸子,咬住下唇,忽地灵机一动。
她虽不能再在吃食上献殷勤,却可以在旁处为发挥些用处。
想定主意,这日黄昏时候,薛如眉便带着琴前来找萧明彻。
“殿下,您近来辛劳,嫔妾为您抚琴一曲,让您放松一下吧。”薛如眉垂着头,有些忐忑地等待着萧明彻的回复。
却听见姜雪容嗓音从头顶传来:“殿下,是薛姐姐。”
第41章
薛如眉脸色一白,没想到会是姜雪容开的门。
她本以为这会儿姜雪容应当不在。
薛如眉站在门口,等待着萧明彻的答复,面前姜雪容冲她礼貌地笑了笑。这笑容落在薛如眉眼里,却仿佛一种胜利者高傲的嘲讽。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屈辱。
姜雪容又开了口:“殿下,不如就让薛姐姐进来吧。”
她仍是笑着,看了眼薛如眉。
萧明彻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既然有心,便进来吧。”
姜雪容侧身让开路,薛如眉跨过门槛,朝萧明彻福了福身:“嫔妾见殿下近来颇为操劳,有心为殿下分忧,可嫔妾能做的又实在太少,也只有这琴弹得还可以。便想着,为殿下弹奏一曲,放松一下。”
她说罢,微微抬眸看向萧明彻,心下有些紧张。
倘若姜雪容不在,殿下拒绝她,便也拒绝了。可这会儿姜雪容还在,她期盼着殿下能留下她,她不想在姜雪容面前丢脸。
在大启,世家高门都好风雅,琴棋书画都颇为流行,一般世家子女都会要求从小就学。萧明彻自然也学过,他又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因而学得刻苦,亦得到先生称赞。只是教授他琴艺的先生说他技艺娴熟,但缺少了些情感。
萧明彻看了眼薛如眉,道:“你开始吧。”
薛如眉心跳了跳,按耐下喜悦,坐去一边调试琴弦。她此番出门并未带琴,这琴还是今日带朱弦出门现买的。
这就是她的机会了吧,薛如眉有些激动地想,她终于能在殿下面前,向殿下展示自己擅长的东西。她对自己的琴艺有些自信,满京城便属她的琴弹得最好,她在弹琴的时候必然是闪闪发光的,足够璀璨夺目。
薛如眉调试琴的时候,姜雪容也忍不住看她,萧明彻道:“你看她做什么?吃自己的东西。”
姜雪容哦了声,在萧明彻对面坐下。
薛如眉听得这话,手上动作一顿,微微抬眸看去,才发现今日姜雪容竟是与萧明彻一道用膳。
说来也是恰好,今日姜雪容出去吃东西时,正赶上那小摊老板急急忙忙收摊回家,似乎是家中的母猪下崽子,老板只得带着歉意地让姜雪容把两份都带回去吃。
姜雪容原本想着先给萧明彻送来吃的,便回自己房间里吃。可萧明彻见她还拎着一份,便让她留下来一起吃。
两人都还没吃,薛如眉便来了。
薛如眉调试好琴后,便开始弹奏。姜雪容与萧明彻二人坐在一边,一面吃着东西,一面听着薛如眉弹奏。
姜雪容对琴这种东西不太懂,一心只有吃,只想着赶紧吃完赶紧走,不要留在这里打扰他们俩。
萧明彻却忽然开口:“你觉得她弹得如何?”
姜雪容被这一句问得呛住,她要了双份的辣子油,一下子呛进喉咙,如同火烧一般,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什么?”她忙不迭要喝水,又因被呛到咳嗽出眼泪,视线都模糊了,伸手时扫到了手边的水杯。水洒在她天蓝色的裙摆上,场面略显混乱。
萧明彻拧眉,他房里没人伺候,只好自己起身,替姜雪容拍了拍背:“还好么?”
这时节天气虽转凉,可衣裳仍旧单薄,经水一打湿,她身上的衣服便有些透,偏偏那水不止打湿了她的下裙,还沾湿了她胸前一块。
萧明彻眸光一顿,正巧瞥见她胸口一片春光。
姜雪容身材极好,这是萧明彻知晓的事,他甚至全面地感受过。他知道那白玉一般的两团是怎样的触感,不禁喉头一紧。
算起来,距离他们上一回亲近已经一月有余。
他是一个身心健康的男人,有正常的生理欲|望。在没有嫔妃之前,他也有,只不过他可以自我宽慰。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都几乎忘了这回事。
这欲|望在这一刻被勾起来。
萧明彻下意识想压下去,他重新倒了杯水,递给姜雪容。
姜雪容喉咙烧得厉害,急切地渴求着一杯水,她胡乱接过茶盏,但拿不住,索性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扶着茶盏喝下去。
她的手指带着温软的触感,紧紧地圈住萧明彻的手腕。
萧明彻强行压抑下去的欲,又翻涌上来。
她是他的嫔妃,为自己侍寝是她的分内之事。萧明彻想。
姜雪容喝了一杯又一杯水,终于觉得嗓子没那么难受了,她长舒一口气,眼尾还带着泪花,这副模样实在我见犹怜。
萧明彻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花。
“孤不过随意问一句,至于被吓成这样么?”
姜雪容嘟囔道:“您问得也太突然了……”
薛如眉在一旁弹奏着,弹错了好几个音。从方才的混乱开始,她便有些心不在焉。
姜雪容一定是故意的。她害怕自己露出光芒,所以故意弄出这些事来,夺走太子殿下的注意力。薛如眉有些着急地想。
她心乱了,琴自然也乱了。
但无人注意她弹错了音,她仿佛是一个背景板,一个陪衬。
她本应该璀璨夺目的。
萧明彻心下有些烦躁,听着薛如眉的琴音愈发觉得烦躁,回首道:“别弹了。”
薛如眉停了手,琴音戛然而止。
姜雪容又咳嗽了声,才答萧明彻方才的问题:“殿下,嫔妾的琴学得不好,但是薛姐姐的琴自然是弹得极好的。嫔妾家中五妹妹也会弹琴,还没有薛姐姐弹得好。”
萧明彻轻笑了声:“短短半曲,错了十数个音,倘若这也算弹得好,孤不知说些什么。”
薛如眉听得这话,更是心下一凉。
她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又这样化作泡影。
可分明……不该如此……
一切都要怪姜雪容。
薛如眉看向姜雪容,她的手还紧紧抓着殿下的手。
萧明彻不耐烦道:“好了,不必弹下去了,你下去吧。”
薛如眉抱着琴,几乎要哭出来。她没忘礼节,行了礼之后才退了出去。一出房门,她的眼泪便涌了出来,薛如眉哭着回了自己房间,而后不禁泪如雨下。
房间内,姜雪容听出了萧明彻语气的不悦,她以为是自己方才那番毛手毛脚惹恼了他,便道:“那……嫔妾也告退了。”
她身上衣裳也湿了,得回去换一身。
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抓着萧明彻的手腕,有些尴尬地缩回手,下一瞬,她如玉的手腕却被紧紧扣住了。
“等等。”萧明彻清冷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
姜雪容眨巴眨巴眼,看着萧明彻的眼睛。
萧明彻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他移开视线,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紧:“你今夜留下来侍寝。”
姜雪容讶异地“啊”了声,“我……我……我……”
萧明彻又道:“你是孤的嫔妃,姜雪容。”
她当然知道,姜雪容噤了声,她只是觉得太过惊讶。
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没什么侍寝的需求么,怎么今日忽地要她侍寝?
但也不重要,左右侍寝是她的义务,她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就好像客栈的那个做饭难吃的厨子,做饭是他的差事,做太子殿下的嫔妃也是姜雪容的差事。那厨子用做饭换取银钱,姜雪容用侍寝换取银钱。
这么一说,她好像能理解那厨子做饭这么难吃了。
毕竟她做太子殿下的嫔妃,也做得很不努力。
……
但是她还是不能原谅他把饭菜做得那么难吃。
姜雪容道:“好的,殿下。”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萧明彻将房中的灯点亮,烛影轻轻晃动着。
这已经是姜雪容第三次侍寝。
哦不,第四次。
那天夜里那个意外,也算吧。
姜雪容已经对这件事轻车熟路,她在床上躺下,和萧明彻靠得很近。客栈的架子床比不得宫中的绣床,地方也小,幔帐一垂下来,仿佛便无处可逃似的,连随便伸手挪腿都很逼仄。
呼吸更是不得不缠绕在一处,温热的气息交织着,还没怎样人已经汗涔涔。
萧明彻感觉到她的干涸,不似上一回,他想,要先叫她动情,这种事才能有些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