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彻又要提步,程沅又道:“臣女斗胆,不知殿下这三年过得怎么样?”
萧明彻道:“挺好的。”
程沅有些失落,她感觉太子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可从前分明没这么冷淡的。是因为分别了三年么?还是因为他如今有了枕边人?
程沅咬了咬唇,道:“臣女还未向殿下道喜。”
萧明彻一面答她的话,一面目光在园中搜索姜雪容的身影。姜雪容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若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可不好。
“孤何来喜事?”
程沅道:“殿下新得了几位佳人,难道不算喜事么?”
萧明彻道:“这倒也算不上什么喜事,若是来日孤娶太子妃,你再道喜也不迟。”
程沅听得这话,心不由得突突跳动起来,太子妃……他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自己么?
“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孤先走了。”还未等程沅激动多久,萧明彻便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提步离开。
姜雪容正在一棵偏僻的梅树下发呆,她紧绷了这么久,感觉有些累了,索性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垮着脸站着,这副样子看起来不甚体面,自然不能让别人看见。只有银蝉在一旁陪着。
银蝉替她看着周遭的人,若是有人来,便提醒她,立刻变成那个端庄的姜良娣。
“咳咳咳……”银蝉咳嗽了声,提醒姜雪容。
姜雪容赶紧打起精神,装作自己在赏梅花的样子。
来人是四公主。
四公主才十三岁,见姜雪容在此处,本来打算默默走开,可想到什么,又故意说:“程姐姐和太子哥哥才般配。”
四公主当年与程沅关系很好,因而很喜欢程沅,她也很仰慕她的太子哥哥,便总想着他们俩可以作一对。可惜后来程姐姐离京,她还为此伤心了好一阵呢,再后来,太子哥哥纳了嫔妃,她就更伤心了。
但是今晚,她非常开心,程姐姐回来了,而且和太子哥哥还是那么般配。
唯一碍眼的,就是太子哥哥身边那个女人。
姜雪容眨了眨眼,没想到四公主会突然说这么一句,她想了想道:“回公主,嫔妾也觉得殿下同程姑娘很般配。”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直接赞同对方的话
,就可以省去很多脑子。
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句:“你说孤同谁般配?”
第56章
萧明彻高大身影从身后走来,逆着光影,目光在姜雪容与四公主身上逡巡一圈,最后又落回姜雪容身上。
姜雪容怎会与四公主在一块?
四公主见萧明彻打量自己,有些害怕,她对太子哥哥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她仰慕太子哥哥,因为太子哥哥各方面都是一个特别出色的人,另一方面,她也有点害怕太子哥哥,因为太子哥哥身上有种严肃的气场,让她不自觉就有点心虚,哪怕没有做贼。
更何况她方才跟太子哥哥的宠妃说那种话,好像还是做贼的行径,她就更心虚了,不由得往婢女身上躲了躲。
姜雪容也没想到萧明彻会突然出现,她诚实回答萧明彻的话:“嫔妾说,殿下同程姑娘很般配。”
萧明彻剑眉微蹙,她怎么会突然提及程沅?难不成方才看见程沅与他走在一处,所以吃味了?
萧明彻薄唇微抿,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小小女子。
可他与程沅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又何必吃味?
萧明彻便道:“她三年未曾回京,京中变化颇多,母后便让孤与楚当风带她去京城逛逛。她怕麻烦孤,特意与孤说一声,又叙旧了几句,毕竟当年她侍奉太后身边,与孤的妹妹无异。”说这话时,他目光往四公主那边落了落。
四公主听得他的话,腮帮子鼓了鼓,有些愤愤不平,太子哥哥这是在撇清和程姐姐的关系么?就为了哄这个女人?
呜呜呜,她喜欢的两个人难道不能在一起么?
不,不会的,她相信太子哥哥的眼光,一定会喜欢程姐姐的。
姜雪容没听出来他的意思,哦了声。
她今夜维持了一整夜的体面,这会儿有些精神不济,故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耷拉着眉眼,看起来颇像不高兴似的。
他不是已经与她解释了么?她怎么还一副吃味的样子?
真麻烦。
萧明彻转念又想,可他为何要与她解释这些呢?她只是自己的一个嫔妃,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更多的关系,何必浪费口舌?她要吃味,便让她自己吃去吧。
萧明彻转换了话头,道:“走了。”
姜雪容又是乖巧地哦了声,跟在萧明彻身后。
四公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攥紧了小拳头,更气愤了,太子哥哥跟这个女人解释之后,她竟然还给太子哥哥脸色看!真是太可恶了!简直就是恃宠而骄!太子哥哥也太惯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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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大部队所在之处,人声热闹,皇后正拉着程沅,在找萧明彻的身影。好不容易看见萧明彻,面露喜色:“彻儿,你过来,看看小沅给母后折的这枝梅花是不是很好看?”
这又是个拙劣的借口了,梅花有什么好看的?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明彻不可能当众拂皇后的面子,还是走近了些,敷衍夸了一句:“甚好。”
他甚至连看都没看,皇后有些无奈。
梅花再好看,也就那么好看,何况他们这些人又不是真心爱看梅花,宣成帝也知道。他过足了诗瘾,大手一挥终于让大家解脱。
萧明彻便与姜雪容回东宫。
程沅站在人群中,远远看了眼萧明彻的身影,满眼眷念。
走出流云台,软轿在门口候着,姜雪容躬身踏进软轿里。银蝉新换了一个热乎的手炉给她暖手,姜雪容捧着手炉,心想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她打了个呵欠,额角靠着马车壁昏昏欲睡,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醒来时,是软轿落地,在茗玉轩门口。
她神思晃荡了下,慢慢清明了些,从软轿中下来,有些高兴。
谁知道下一刻,一转头便看见了萧明彻的身影。
姜雪容惊了惊,“殿下?”
她还以为殿下已经回乾元殿了,怎么殿下也在这里。
萧明彻嗯了声,似乎要提步与她一并走进茗玉轩中。
姜雪容正不可置信之际,萧明彻的身影已经进了茗玉轩里面。
姜雪容:……
太子殿下今夜也要留宿么?
这也太惨了吧,这是人过的日子么?连着三天都要侍寝么?
姜雪容原本因为能够休息而稍稍回升的眉眼又再次垮下去,认命一般进了茗玉轩的宫门。
待二人沐浴过后,共枕床榻之间,姜雪容小心翼翼问:“殿下明日还来么?”
明日要是还要侍寝,她可真要眼前发黑了。
这话落在萧明彻耳朵里,是她再次发出邀请,邀请他明日也来她宫中。他微蹙眉头,有些严厉道:“孤不是沉迷温柔乡之人。”
所以她即便发出邀请,也无用。
她也是愈发胆子大了,竟然再三发出邀请,果然从前那些淡然都是伪装出来的。
萧明彻这般想着,按说似乎应该不悦,可不知怎么,又从心底涌出丝丝缕缕的喜悦。
这话听起来的意思是明日不来了,姜雪容松了口气,一句幸好还在喉口,便已经要打起精神应付今日的侍寝。
她发现殿下在侍寝这件事情上似乎变了很多,她一开始还能分神想别的事,现在压根没有任何精力分神,只能被迫跟着他的沉浮而浮沉。
待结束时,她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青丝散落在肩头,也沾满香汗,贴在一起。萧明彻长臂还搂着她的腰,阖眸缓了缓,才松开手。
他翻身下床,唤人进来。
目光触到二人躺过的床褥,一片湿,一时之间竟难得有些羞赧,只觉得这一幕太像沉溺情/欲,与他一贯以来秉持的作风相悖似的。
姜雪容勉强撑起身,被银蝉扶着走进净室清洗身子。
银蝉很是欣喜:“良娣,殿下已经连着三日宠幸您了!”
姜雪容满面愁容:“是啊,我要累死了。”
银蝉道:“您说殿下明日还来么?”
姜雪容有气无力:“不来了,我问了。”
银蝉哦了声,有些失望。
姜雪容哈欠连连,从净室出来没多久,便眼皮沉沉。正要睡着之际,萧明彻看着枕边的人,忽然生出一种怜惜之感。
她只是小小女子,他是她的君亦是她的夫,她为自己吃味,似乎也很寻常,毕竟她只能围着自己转。她在母家过得又不得宠,进了宫,得了他的恩宠,当然也就担心会不会失去了。
这么一想,萧明彻忽然有些动容。
他道:“明日我与楚当风陪程姑娘去京城逛玩,你也一道去吧。”
姜雪容睡意昏沉,脑袋都已经迟钝到无法思考,也不知道萧明彻问了什么,总之下意识嗯了声。
听见她的回答,萧明彻满意了,亦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姜雪容本以为自己能睡到自然醒,可天光刚亮没多久,她便被人摇醒了。
姜雪容懵懵地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的银蝉,又想往下躺,被银蝉一把抓住。
银蝉压低声音道:“良娣,您该起来了,今日您要与殿下一道出宫,您忘了么?”
姜雪容皱眉,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姜雪容不记得,银蝉当然更不知道了,但殿下吩咐她把人叫起床,她只能照办。
姜雪容还一头雾水,倏地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怔住了。
太子殿下?
她往日里起来时,太子殿下都走了,因而今日有些惊讶。
这一惊讶,困倦沉重的思绪总算清明了一分,任由银蝉给她更衣梳洗。
坐在黄花梨雕花铜镜前,姜雪容撑着下巴发呆,所以殿下要带她去哪儿?
待梳妆完,她行至萧明彻身侧,还是忍不住发问:“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