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知欲哭无泪,恶狠狠地道:“我操你丫,江殷!!!你不是人啊!!!!”
而吐完以后的江殷正神清气爽地靠在何羡愚宽厚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这些事情,他现在通通都管不着了。
第56章 失意、醉酒、撒野、找老……
吐完的江殷靠在何羡愚的肩膀上幸福而满足地昏过去, 留下徐云知一脸恨意地站在跟前,垂眸看着自己胸前满身的污秽。
何羡愚架着江殷的一边胳膊,想笑却又觉得实在不厚道, 只好死死地咬住嘴唇, 忍着笑意对徐云知道:“云哥儿,忍忍吧,回去再换身衣裳,你去把咱们吃饭的银钱结了, 我和容冽带着殷哥儿在门外等你。”
徐云知骂了声晦气,从江殷的破荷包里翻出一小吊钱,临走前还朝着江殷的腿上踹了一脚。
江殷两眼一黑, 柔弱无骨地倚靠在何羡愚肩头,不作反应。
徐云知骂骂咧咧地去付钱,何羡愚拽着江殷的胳膊, 转头看向身侧的容冽, 二人眼神凛然, 不约而同点了下头。
“一、二、三——起!殷哥儿!”何羡愚大吼一声,与容冽一同拖拽起了江殷,把他拽往门外回家。
江殷喝得烂醉如泥, 全然丧失了自主行走的能力,只能由另外两个人拖行。
他比旁的同龄人高大许多,且这些年自己练出一身还算扎实的腱子肉,何羡愚跟容冽两个少年郎拉扯他一个都十分费劲。
徐云知付了今夜吃饭的银钱, 将多余的铜板往江殷的破荷包里一塞:“费劲!”
“云哥儿别说了, 快来帮衬一把,殷哥儿太重了!”何羡愚转头连忙求助徐云知。
徐云知嫌弃归嫌弃,却还是挽起衣袖上前, 伸手帮了何羡愚一把。
“吃什么长的?怎么感觉比你还沉?”徐云知帮忙抬起江殷,气得抬手往他脸上轻轻打了下,“江殷,装什么死!快起来自己走!”
江殷烂醉如泥,两边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深深潮红色,全然没听见徐云知的话,把头又斜斜歪到容冽的肩膀上,昏迷中哼唧了两声,仍复平静。
何羡愚叹气:“云哥儿,你别打他了,他都喝成这样,凭他自己肯定回不成家。”
徐云知拖着江殷的腿,几个兄弟合力把江殷拖到了大街上,准备沿路返回齐王府。
“他今日突然说要做东请咱们吃饭,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好事,要是早知如此,就应该把马牵出来,现在好了,出来吃个饭,还得把人抬回去。”徐云知痛恨出门前的自己没有骑马。
何羡愚宽和笑道:“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好啦,别生气,大不了回头再让殷哥儿请我们吃一回,当做赔罪。”
“这样的饭我可不敢再吃第二次了!”徐云知抬着江殷的腿,冷傲地别过脸去哼了一声,嫌弃地说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要逞英雄,害我们几个替他收拾残局,还吐我一身,这种为情所伤的男人真是无药可救。”
“别这么说……”何羡愚打圆场笑道,“殷哥儿挺好的,陆姑娘也是好人,今日他们两个人为江烨起争执纯粹是闹了误会,之后说开一定就会好。而且陆姑娘也是很善良的人,我看得出来,她是很心疼殷哥儿的。”
“你看得出来?你个呆子,我都懒得同你废话。”徐云知侧过脸,少时,又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转回脸,笑看向何容二人,“欸,你们猜,我这会儿冲着他喊一声陆玖来了,他听见会不会清醒过来?”
何羡愚拽着江殷的胳膊,听了这话并不放在心上,笑道:“怎么可能?”
容冽的目光也探寻不解看向徐云知。
徐云知提高话音,坚信不疑地反驳:“怎么不可能?”
何羡愚还是不信,指着江殷:“那你试试能不能叫醒他。”
徐云知放下江殷的腿,凑上前来,作势清了清嗓子:“江殷?醒醒!”
江殷靠在容冽的肩头,两眼一闭像是睡死过去。
何羡愚递给徐云知一个“你看?”的眼神。
徐云知咳嗽一声,而后捏拳放在唇边,凑近江殷的左耳轻声道:“江殷,快醒醒,陆玖来了!你的玖玖来看你了!”
何羡愚忍不住笑起来:“云哥儿你就别逗他了,他不可能……我去!?”
徐云知的话音刚落,就见到原本歪头靠在容冽肩头的江殷忽然慢慢扶正了自己的脑袋,纤长的睫羽像是蝴蝶振翅轻轻颤抖,一双眼睛真在慢慢睁开!
“……唔?玖玖,玖玖在哪?”江殷大着舌头,半梦半醒地询问,“……玖玖呢?”
徐云知大笑出声,指着江殷道:“你看!我说了,陆玖这两个字比什么皇命都灵!我说他听见这两个字肯定转醒,你们还不信我,哼!”
“……嗝。”江殷打了一个酒嗝,抬起一张充血而变红的俊颜,眼神迷离梦幻地四处找寻陆玖的身影。
徐云知双手环胸站在身侧,啧啧嘲笑:“哎哟,江某人之前还说他站起来了,再也不稀罕那个谁了,这脸啊……”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殷的面颊,挑眉问道,“疼吗?”
“……陆玖呢!?”烂醉的江殷并没有找到陆玖的身影,忽然之间眉毛倒竖,满脸凶狠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地盯着站在眼前的徐云知,“你们把我的玖玖藏到哪里去了!?交出玖玖!”
“嘿哟!”见他反客为主还质问起自己,徐云知环胸,哭笑不得地看着何羡愚与容冽,“这个人是真醉了。”
“我和你说话呢!”江殷忽然奶凶起来,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瞪圆了看向徐云知,“把我的玖玖交出来!再不交出来,我就不客气了!”
虽说因为醉酒,一番话说得吞吞吐吐,但是气势还是异常凶悍,怒目而视看着徐云知的时候,琥珀色的瞳仁里像是要喷出火。
“你有病吧江殷?”徐云知无奈地笑。
“我没病!”江殷抽回搭在何容二人肩头上的手臂,想要伸手揪住徐云知的衣领,可是他脚下绵软无力,一松手,非但没抓住徐云知,自己反而差点摔倒。
“殷哥儿当心!”何羡愚眼疾手快,脸上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
“……去、去去去、去你的!”江殷往何羡愚怀里重重一倒,差点儿将他撞出内伤。而后又一把推开小何,摇摇晃晃地走上前,又凶又狠地抬手指向徐云知,”是不是你把玖玖藏起来了?”
徐云知双手环胸,别开脸冷漠看向一旁,哼了一声没回话。
江殷吃了个瘪,脚步虚浮地又转过身,指向何羡愚:“那就是你!”
“不是我啊殷哥儿!”何羡愚连忙摆手解释。
“……那,那就是你!”江殷又指向容冽。
容冽俊颜沉冷,不作回复。
“那……那我的玖玖……我的玖玖去哪了啊?”见谁都不回应,忽然之间,江殷像是一个意欲抱头痛哭的垂髫孩童一般,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之中。
何羡愚摸着脑袋,郁闷道:“这,云哥儿,你就不该叫他起来,现在这状况……”
徐云知却冷嗤了一声:“这不是好事么?他醒了,哥儿几个就不必驮着一块千斤担回家了。”说着,他看向何羡愚,将手伸过去扬了扬,“阿愚,把你随身带的鞭子拿出来。”
“啊?”何羡愚犹豫地往腰间摸,“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徐云知冷笑一声,伸手就接过何羡愚递过来的长鞭,两手一扯,迎着江殷走上前,“当然是把这厮用鞭子捆住带回王府!”
何羡愚点点头,也觉得徐云知说得有理,江殷的武艺在他们三个人之上,今天又醉酒了,若是不用鞭子捆住,只怕没那么容易把人顺利送回齐王府。
“我来帮你。”何羡愚走上前,准备把江殷哄起来,“殷哥儿,你乖乖的,咱们回家,天黑了!”
“我不回去!”就在何羡愚的手触碰到江殷背脊的一瞬间,他忽然冲身从地上站了起来。
容冽瞳仁内寒光一显,顿时警戒起来,防备着江殷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举动。
“这又是唱哪出啊?”徐云知头大地看向江殷。
“我要去找玖玖!”江殷昏睡了好一阵,兼又吐过了两回,体力已经恢复了好些。
他猛地抛出这句话,而后便拔腿朝着福善街的方向飞跑。
“……哎?哎!殷哥儿!”何羡愚第一个反应过来,哼哧哼哧地赶紧跟上飞跑的江殷,容冽也回过神来,应声飞奔而去。
徐云知手里握着鞭子,见其他二人都已经随行而去,无可奈何地将鞭子往腰上一绑,飞身追上去,恨声喊道:“江殷,我徐云知再同你喝酒,我就是狗!阿愚,容冽,你们等等啊——”
*
江殷本人已经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好死不死却还记得陆玖家的准确方向在哪。
容冽、何羡愚、徐云知哥几个跟在他身后愣是跑过了半个凤鸣府,总算看见前方江殷的身影停了下来。
“快快快!把他套住!”一路跟随江殷狂奔的同时,徐云知将腰上的长鞭解了下来,将鞭子的前端和中端系在一起,结成一个圈套。
徐云知将圈套扔给容冽,容冽握着鞭子的一头,手用力一挥动,便见到那圈套朝着江殷站立的方向不偏不倚飞过去,只堪堪差一点儿就要套上江殷。
可就在此时,江殷身形一动,整个人迅速攀上了宣平侯府的外墙。
他的手攀着墙沿,劲瘦的腰身一用力,整个人便如同一只轻巧的梁上燕一半,越过了高耸的侯府院墙,踩着院子旁的一棵大树跳了下去。
“喝醉了便罢,还真是一点儿人事都不干!”徐云知银牙咬碎。
何羡愚也没想到,江殷自己都醉得七荤八素了,还真能找到陆玖家的方向。
“云知,怎么办啊?”何羡愚没主意地惶惶问道。
“都还愣着做什么?跟着他去啊!还等着他大闹侯府把整个京师都惊动起来?”徐云知气得快冒烟,“阿愚,你跟容冽赶紧跟着他进去,我翻不了这高墙,就在外面等你们,你们快去快去,一定把江殷带回来,就是把他敲晕了,都要带回来!”
何羡愚回过神来,惶急点头,接着跟容冽二人翻身跳墙,消失在院墙的另一端。
徐云知只身站在宣平侯府高耸的院墙外,仰头看着院墙上深黑的天幕,担忧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发誓:江殷,老子再跟你这种酒品差的人一同喝酒,老子就是狗!天打五雷轰的狗!
“江殷啊江殷,你是真的狗啊!”徐云知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席地坐在墙沿处,静静等待着何羡愚同容冽的消息。
*
何羡愚同容冽二人翻过了宣平侯府的高墙,左右一看却不见江殷的身影。
眼前是一处花园,漆黑一片,只有远处的游廊上星星点点散着几点微弱的灯火。
“容冽,这都看不见殷哥儿的影子了,咱们往哪儿去找啊?”何羡愚一个头两个大,求助看向身侧隐没在黑夜里的容冽。
容冽沉默不语,接着远处微弱的灯火,一双乌沉的眼睛敏锐地迅速扫视了一眼花园的环境,骤然间捕捉到一抹殷红的身影。
何羡愚正愁眉不展,手腕忽然间被容冽握住,他一愣,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已经被他拽着往前走。
何羡愚往前看,这才隐约望见江殷的背影。
“咱们快追上去!”他喜色道。
容冽点头,二人脚步轻快跟上。
江殷亦走得很快,一路还小心规避了宣平侯府的巡逻的侍卫,似乎对这宅子内的路和值夜安排十分熟悉。
何羡愚跟在他身后,挠头不解:“殷哥儿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把我都整蒙了!”
容冽沉默地将他往一丛开得极盛的山茶花后一拽,何羡愚噤声,就见花丛后走过一列侍卫。
躲过这一列侍卫,二人又继续跟进远处的江殷,就见他停在了一处修葺精巧的小院面前,紧接着轻车熟路地翻墙进院。
此处的火光亮堂了许多,借着光线,何羡愚认出了这里,小声朝容冽道:“这里是陆姑娘住的院子!我来过!从那道墙翻过去就能到陆姑娘的单独住的小院花园子,咱们快跟上。”
容冽沉默一点头,二人趁此处暂无侍卫路过,连忙跟随上前,跟着江殷翻过琳琅阁东阁的院墙。
江殷头昏脑涨地刚翻墙落入院中,背后何羡愚容冽也迅速跟着跳了下来。
江殷正要开口喊陆玖的名字,背后就有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江殷挣扎了两下,甩手一肘子就冲着捂嘴的人挥过去。
“我……”何羡愚肚子上挨了一肘子,差点儿疼得骂脏话,好在容冽及时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