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捅破佛度寺隐秘,必不能善了。
萧和青依旧从容:“此事我倒认为可以后议,当务之急是寻找凶手,拿凶手回朝廷交差,方丈以为呢?”
他看向方丈。
说来说去,还是佛度寺不占理,管永志毕竟死在这里,就算朝廷对江湖的约束力很弱,但到底要讲究一个名声。
人死在佛度寺,他们不负责,连找凶手都不配合,那确实说不过去。
悟虚还想说什么,方丈示意人将他搀扶离开,他的伤势很严重,必须尽快疗伤。
这刀客阿染,不好对付。
方丈收回视线,拨动着佛珠,“阿弥陀佛,闯入之事后议,烦请萧大人尽快查出凶手。”
空照将丁玉丁柳绑起来,冷声道:“我们在期限内尽可能配合萧大人,但若是明日一早期限到,还不能找出凶手,那萧大人也必须离开佛度寺了。”
他又看向闯入者,眼神冰冷:“而他们,若是凶手,萧大人带人离开,若不是,就留在我佛度寺吧!”
白玉眉头一皱,当即便想反驳。
之前说“两日”,如今又改成明日一早,根本不满两日!
萧和青抬手,示意他不要开口,点点头:“好。”
他应下了。
期限直到明早。
于是,佛度寺的僧人们便不再说什么,任由萧和青安排,在期限以内,他们全力配合。
僧人将四人带下去关起来,天已经亮了,方丈带着佛度寺僧人们做早课,将查案现场留给他们。
只剩下一天。
萧和青彷佛并不担心时间,他看向阿染,早知道她在这里,此刻毫不意外,只说:“阿染姑娘既然来了,就助我查凶手,如何?”
阿染当即点头,一口应下:“好,你查,我护你安全。”
之前刘正许、谷奇的线索都是他续上的,此刻遇到,就算他不邀请,阿染也是要逼着人帮自己查案。
萧和青眉眼微弯。
有阿染的武力值在,确实安心。
他又看向阿染身后,眼中的柔和消失,疑惑:“这位是?”
阿染这才想起,余焕还在!
这家伙可一直躲着萧老板他们,今日众目睽睽,可没给他趁机溜走的机会。
阿染回头,对上余焕时怔住。
这脸怎么了?
此刻的余焕脸黑乎乎,头发乱糟糟,碎发遮住眉眼,围巾拉高,又挡住下巴。
她都差点没认出来!
余焕:“啊啊。”
他指着自己的嗓子,对萧和青表示不会说话,同时偷偷给阿染使眼色。
——配合!
萧和青疑惑。
阿染面无表情:“他说他姓余,是个哑巴。”
白玉:“?”
他惊讶出声:“明明就发了两个音,你竟然能听出这么一句?”这两人得多默契啊。
阿染抱着刀,不答。
萧和青深深看了余焕一眼,收回视线,“你们怎么进来的?”
阿染将情况一说。
萧和青眉头紧锁,喃喃:“迷香、粥、引子、死人……这佛度寺果然不正常。”
他走正门进来,被佛度寺所防备,很难直接探知底细,但也是巧了,阿染从另一个途径进来,顺水推舟,摸到了佛度寺的违和之处。
“你这边呢?”阿染问。
萧和青抬手:“走吧,我带你进去看看。”
两人往里面走,白玉与黑玉立刻跟上,余焕迟疑一瞬间,到底跟了上去。
“管永志进了佛度寺后,一直专心修佛,取名空相,似与过去一刀两断。昨日一早,佛度寺僧人们在大雄宝殿诵经,开始不过半个时辰,空相炸了。”萧和青说着情况。
“炸了?”阿染惊讶。
萧和青点点头,指着一个位置,又指着白布盖着的尸首,“是的,当众筋脉逆转,炸成血肉。”
所以昨日大雄宝殿内一片血污,检查完现场后,方丈让人清理了干净。
余焕:“呕——”
阿染皱眉,几步上前揭开白布,除了萧和青外,在场人皆是心头一跳,下意识别开视线。
阿染不仅看了,还看得很仔细。
看完后盖上,她问:“确定是管永志?”她仍不肯放弃希望,就算能找凶手,她想要的也是活人。
萧和青:“仵作验尸,从他残缺肢体可以确定,年龄与管永志一致,特征也完全一样。”
所以,这就是空相大师,管永志。
阿染呼出一口气,她的表情彻底冷下来,抱着刀问:“接下来还能做什么?是段元立的人杀了管永志?”
刘正许、谷奇,都是段元立派人杀掉的,如果的管永志死了,他们首要怀疑对象便也是段元立。
“我怀疑过,但这里面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萧和青没有隐瞒,直言,“段元立绝不是如今才想杀管永志,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没行动?”
余焕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啊啊!”
白玉看向阿染,皱眉:“他说什么?”
阿染:“他说他饿了。”
余焕:“?”
他指着地上的人,又指着外面,“啊啊!”
阿染:“他让我们继续。”
白玉表情古怪:“我现在怀疑你在胡说八道……”这明显对不上啊。
阿染摊手:“那你就自己翻译。”
她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又不是余焕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想说什么?要装哑巴就别出声,烦死人。
余焕气得瞪她,用眼神表示: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摸了香灰在地上写字。
萧和青已经收回视线,继续:“这么多年没动手,只有两个可能,一,段元立杀不了管永志,管永志有自己的本事。
“二,他们之前达成过合作,所以段元立不杀管永志,但最近发生了事情,使得他选择杀掉管永志,灭口。”
刚刚写下“我觉得有两个可能”的余焕默默擦掉字迹,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重新写。
阿染想了想,回道:“第一个我不知道,但第二个有可能。”
萧和青疑惑,他没想到阿染似乎知道什么……
“刘正许的信息是,十三年前段元立陷害镇北大将军,这其中还有管永志的手笔,贪污一罪,乃是管永志构陷,段元立与管永志在十三年前有过合作。”阿染平静道。
她不会将这些线索隐藏起来,萧老板明显在查段元立,将姜家案的线索抛给他,凭他的脑子,或许能知道更多东西。
萧和青一惊,随即恍然:“果然,蒋毅是被你带走的。”
刚刚写下“蒋毅”两个字的余焕默默擦掉,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重新写。
果然?阿染挑眉:“你之前猜测过我?”
萧和青露出笑容:“因为不是我们做的,也不是段元立,其他势力没有插手的意义,这种摸不着头脑、确定不了利害的行为,是阿染姑娘的可能性极大。”
阿染:“……”
她听明白了,这话是说——
离奇且摸不着头脑,又确定不了是谁做的,好像也没什么好处的事,可以一律考虑是她干的。
她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萧和青赞扬:“我和沐人九都没把握让蒋毅开口,阿染姑娘能审出结果,很厉害。”
她面无表情转移话题:“后来呢?”
萧和青拳头抵在唇边,压了压嘴角,又道:“我们查看过现场,凶手是在寺内动手,佛度寺及时封了门,凶手极可能还在寺内。
“所以,我给方丈出主意,将悟怀已经知晓凶手的消息传遍佛度寺,引蛇出洞。”
三拨被佛度寺“偷”进来的人,各怀鬼胎。
之前他们分开,但在寺内获得了相同信息,所以带着各自的目的,赶来大雄宝殿
逻辑上没问题。
阿染却有几分诧异。
这一招似乎并不十分有效?毕竟她和余焕都能看出问题,真正的凶手能看不出引蛇出洞?
她一贯知晓萧和青聪明,但这个计策很寻常。
萧和青没有解释,只说:“我们先去挨个审问,探探都是什么来历与目的。”
“别废话,去审人”几个字还没写完的余焕,默默擦掉,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重新写。
“目的不清楚,来历我知道,秀山派丁玉与丁柳,他们是段元立的人,另外两人名叫姜十一与姜九,丁玉丁柳昨夜与我们一道被带上来,姜十一和姜九是前天被带上来。”阿染继续提供自己获取的信息。
昨夜六人地牢会面,也算是互相知晓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