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掌抚至心口的位置,那里怦怦乱跳着,想到跟裴相和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姜娩双肩一垂,秀眉一蹙,犯起了愁。
人真的是很奇怪啊。
她也奇怪。
明明脑子是理智的,也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发生,有些心软时常会来得不合时宜,但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了想要去关心不该关心的人。
马车外面,银珀一直缠着金钏,并开始为自家娘娘堪忧的前景发起愁来:“金钏姐姐,你说,娘娘是皇后,掌印是我朝最权势滔天的臣子,他们之间有可能排除万难吗?”
金钏仰头望天,她觉着这事情都这样了,现在想这些都是瞎想,反正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真到了那时,再考虑也不迟:“你我无需替娘娘操心。”
银珀:“也对。”
金钏:“?”
银珀:“自有掌印操心。”
掌印总舍不得她们家娘娘出事吧。
反正跟着掌印混,总归日子还是能过的。
金钏颇为无语。
这心是真大啊。
让她不操心,她还真就一点也不操心。
银珀想到姜娩从被带去端王府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东西,便将提着的糖糕拆了一包,在小轩外敲了敲,姜娩听到声音后把小轩一推,银珀将东西递了进去:“娘娘,饿了一晚上,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姜娩看了眼糖糕,伸手拿了几块,也懒得再去纠结跟裴相和之间的事儿了。
万事吃饱最大。
两刻钟后。
裴相和换了身衣袍从唐园出来,发间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湿气。
他掀开帘子,进了马车,见姜娩这会儿捧着糖糕吃了起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俊不禁。
姜娩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塞了口糖糕在嘴里,吃得两腮鼓鼓的,眼睛里满是警惕,还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攥着,仿佛在警告裴相和不要再做出轻薄她的行为。
裴相和眉梢轻轻一挑。
马车行驶起来。
裴相和靠在马车里,眼尾还泛着潮湿的淡红,见她这会儿倒是知道把匕首拿出来防身了,他摇了摇头,失笑道:“娘娘,下回记得把匕首早点拿出来。”
第266章 佛度众生,娘娘渡我
姜娩面色一窘,脑海里浮现两人在屋内交缠的画面,他的吻,自后颈而下,她敏感的后腰那里,似乎还残存着他唇瓣吻过时留下的湿热感。
一抹艳丽打眼的红,在她的肌肤之上绽开,从她的脖颈往上,蔓延至耳垂。
姜娩将嘴里清香可口的糖糕咽下,凶巴巴又嗓音细软道:“下回一定。”
裴相和眉目疏懒,难得在人前露出如此放松的一面。
跟娘娘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相处,不用费任何心思,也能让人倍感放松。
听她说还有下回,他语调一低,带着调侃之意:“那我等着。”
姜娩咬咬嘴唇:“……”
唔~
她这张嘴啊。
她就不该说有下回的。
且她如此说,不是在告诉他,她被轻薄了都还不够生气的吗?
姜娩懊悔至极。
马车停下。
姜娩掀开帘子透了会儿气,见太傅府到了,心里松了口气。
经过裴相和身边时,她把手里没吃的两块糖糕放到他的手里。
裴相和的掌心触到一片温软。
她握着糖糕有些久了,糖糕上沾染了她淡淡的体温。
一股清甜的气息萦绕。
下了马车后,姜娩把银珀手里拎着的东西拿了一部分,再折返去马车前,将东西递给他。
裴相和的掌心里放着两块糖糕,见她提着东西站在马车下面。
冷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照得那张脸在夜里添了几分不容侵犯的圣洁,她的鼻尖被镀上一层莹润的光泽,唇形饱满,色泽诱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还在生气,她双眉一竖,故作出凶巴的神态,把东西往他身上一扔,语调却温软不过:“不是怕苦吗?”
裴相和怔住。
姜娩没再多说,转身要走,裴相和把东西放到一边,用没拿糖糕的那只手去抓人。
他抓到姜娩的一截衣袖。
姜娩回眸,以为他还有话要说:“怎么了?”
裴相和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看得姜娩脸上的不解越来越重,他意味深长道:“都说佛度众生,但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到过,我只看到过身处绝境的人要么在寻求他人相渡,要么是无助到自己在寻求自渡的方法。”
姜娩一时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她想,裴相和一定读了很多书,才会说出一些令她倍觉费解的话。
见他眸色间浮现认真的神色,她问:“你也在自渡吗?”
裴相和:“一直以来,我都在自渡。”
用仇恨自渡。
而仇恨真的是很好的东西。
没有它,他未必能走到现在。
姜娩:“那现在呢?”
裴相和:“……”
姜娩:“你说佛度众生,现在它渡你了吗?”
裴相和:“佛从未渡我。”
姜娩:“……”
他笑开,清冷的眉眼间骤然生艳,惊艳得姜娩直接呆住:“可娘娘渡我。”
裴相和不屑佛渡。
也不稀罕。
姜娩听得更是云里雾里,她哪里在渡他?
她红润的嘴唇微抿,想了会儿,还是想不出半点头绪,便问:“所以你是想说,我是你的佛吗?”
裴相和颔首:“嗯。”
第267章 比起敬重,更喜欢亵渎
姜娩惊了。
她还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不过若是她偶尔的做法能够让他心里有被安慰到,她又有点开心。可转而一想他老是轻薄自己,又有些恼。
姜娩借机小小声地同他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既是你的佛,那你是不是得把我敬着?”
他目光炙热:“娘娘还是不了解我,比起敬重,我更喜欢亵渎。”
姜娩被他看得一慌:“……”
这天儿是没法聊了。
裴相和把人逗弄一番后,松开她的衣袖,终于放人:“娘娘早些歇息。”
姜娩不再看他,往太傅府走。
姜家的下人守了一晚上,红壶跟红凝得知姜娩被端王府的人带走的消息后坐立难安,又不肯在屋内等着,便跑到了府门外,眼见姜娩额头有伤,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妥后,两人奔了过去。
红凝抓过她上下好一番打量:“娘娘可还有哪里受伤?”
红壶气呼呼道:“端王那个禽兽!”
姜娩见她们担心成这样,温软一笑:“我没事,祖父定然担心急了,我们先去见祖父。”
红壶:“嗯。”
姜太傅起初确实担心,直接把府里的护卫召集到一起清点人数,准备去端王府把人抢回来,就连一贯跟娘娘不亲近的姜大人也支持姜太傅的决定,这着实匪夷所思。
听红凝红壶把姜家的乱状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后,姜娩并不意外。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红凝仍觉惊奇:“我是真没想到,这回连姜大人都支持姜太傅的决定。”
红壶同样纳闷:“是啊。”
金钏:“天真。”
银珀将其中厉害道出:“姜大人哪里是在关心娘娘,他不过是担心太傅府的声誉被娘娘拖累罢了,还担心会卷入这场风波里脱不开身。”
裴得带人守在姜家,这会儿看到裴相和的马车,便在对着姜娩行礼后带人离去。
裴相和目送姜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眼底的柔光消失,再抬眼时,尽是寒意。
他的寒食散才发作过一回,又泡了冷水,这会儿身体尚且虚弱,面色隐有疲惫之色,但想到端王一事还需善后,裴相和眸光一转,道:“先去东厂大狱,把一应人等的证词准备齐全。”
裴缺:“是。”
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