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不会同她计较请安这等小事,她觉着惋贵妃也知晓这一点,只问:“大皇子眼下情况如何了?烧可退了?”
惋贵妃叹息:“烧是退了一些,但总反反复复的不见好。”
姜娩正想着要不要看一眼大皇子,待会儿去到长宁宫时也好跟太后说一说这边的情况,惋贵妃却道:“娘娘,大皇子才出生一月,便遇风寒,臣妾着实忧心。正好娘娘今日来了,也省得臣妾特意去坤宁宫扰您清静,臣妾想向娘娘请旨,希望出宫去灵元寺给大皇子求个平安福,去一去他身上的病气,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姜娩的眼里涌上不解。
人病重的时候不该请医吗?
怎么惋贵妃还想着去寺庙祈福?
这逻辑不大通啊。
但惋贵妃既然有此要求,姜娩听了,便会记下。
惋贵妃一脸祈求地望着姜娩,她起身跪到姜娩面前,对着姜娩叩拜下去,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掉:“娘娘,臣妾也是急疯了,您没生养过孩子,无法理解臣妾的担忧。臣妾听闻灵元寺是京都寺庙中最灵验的地方,臣妾就想着,等大皇子的身体好一点儿,就带他去佛门清静地沾一沾佛香,希望他以后能去灾去病,平安健康地长大。”
姜娩起身:“惋贵妃,你先起来,此事本宫无法擅作决定。”
惋贵妃跪着不动,一副为孩子操碎了心的模样:“娘娘,请您答应臣妾的请求,若您不答应,臣妾便去乾庆殿跪求皇上,一直求到他答应臣妾的请求为止。”
姜娩:“……”
她倒希望惋贵妃直接去求皇上。
但谁让她是皇后呢?
后宫的事,说到底还是归她管。
若惋贵妃跳过她这道程序,直接去找皇上,难免又会被人说她不敬皇后。
姜娩听完惋贵妃的诉求,见她态度坚决,心知这事儿惋贵妃已然做了决定,即便大皇子真的被太医医治好了也无法打消她要去灵元寺祈福的念头。
“本宫无法应允你。”事情没做成之前,姜娩不会给惋贵妃答案。
况且,妃嫔出宫去祈福,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得先经过皇上的同意才行。
姜娩把惋贵妃搀扶起来:“惋贵妃,你先别急,本宫一会儿还得去长宁宫,你等本宫跟母后商议过后再说。若母后同意,本宫再去同皇上商议。”
惋贵妃感激涕零:“好,那臣妾静候娘娘的好消息。”
第365章 商议
姜娩被她如此看着,一时倍感压力。
但她理智尚在,不会因惋贵妃的感激冲昏头脑,莽撞地答应惋贵妃去灵元寺祈福一事。
若太后同意,皇上也同意,她自然不会反对。
因着此事,姜娩没在应月轩多留。
出了应月轩,她带着金钏四人往长宁宫去。
惋贵妃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祈祷这事儿能成。
若不行,她只能去跪求皇上。
李思从袖口里抽出一块帕子,上前递给惋贵妃,他屏退宫人,跟惋贵妃入了内殿以后,一把拉过惋贵妃的手,蹲在她的面前,忧心道:“惋儿,这事儿能成吗?”
惋贵妃反握住他的手,擦了擦泪。
这会儿殿里就她跟李思二人,说话自不用顾忌:“若皇后这边不成,我就去乾庆殿求皇上。”
想起周弼是什么性子,李思忧虑加重:“他……”
惋贵妃胸有成竹:“皇上虽然昏庸残暴,但这孩子毕竟是他登基三年后的第一个皇儿。尽管这些日子他从未来应月轩看过我跟孩子,但期间也断断续续地赏赐过几回。”
“你别忘了,我生产当晚,即便撞上帝后大婚这样至关紧要的日子,皇上还是扔下了皇后来我的宫殿。”
“由此说明,他是在意孩子的。”
在这一点上,惋贵妃很有信心。
李思握着她的手用了些力道:“好,我都听你的。”
惋贵妃凑近身去,与他抱在一起,望了一眼摆设无一不名贵的殿内:“李思,这座皇城就像一座华美巍峨的牢笼,它折断了我的翅膀,限制了我的自由,将你跟我都囚困其中,我是片刻也不想待了。而且依照皇上的残暴性子,我再待下去,说不定就会成为下一个被他虐待致死的妃子,还说不定随着日子越拖越长,我们的孩子会被质疑长得不像皇上,到时候等着你我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孩子是她跟李思的。
将来长大也只会像她或者李思。
小的时候五官没长开,或许无法分辨,可再大一些,难免不会被别人看出什么。
所以,她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也必须早做打算。
李思轻拍她的后背。
她在害怕。
她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发抖。
李思知道她厌恶皇上,更知道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惋儿,别怕,你的决定向来不会有错。我们会成功的,一定会。”
惋贵妃闭眼,靠着他,寻求安慰:“嗯。”
-
午时。
长宁宫。
今日平阳公主不在。
据平阳公主派来的宫女说,平阳公主忽然身体不适,无法前来陪伴太后。
太后跟平阳公主性情不算相投,加之她本也跟平阳公主没什么交情,便只在明面上过问了几句,再派于嬷嬷带了些东西去平阳公主的宫殿了解情况。
姜娩觉着这会儿是说话的时机,便同太后商议起惋贵妃所求之事。
太后扶额,周围的男宠或给她捶肩,或给她捏腿,还有的正在剥水果:“这惋贵妃,生了位皇子以后,怎么连这些神啊佛啊的都信上了。”
第366章 狼藉
姜娩吃了一颗龙眼。
在她身旁伺候的,还是昨日那名男宠。
出于礼数,她本想问他的名字,转而一想这人是太后宫里的,怕问了会招来太后猜忌,误以为她想红杏出墙,又只好忍着没问。
还有……
裴相和那里也麻烦。
他不来长宁宫,却知晓她在长宁宫的一举一动,说明他在长宁宫有眼线。
今日要是她再跟这男宠说上两句话,晚上去玉和斋时,指不定裴相和会闹什么幺蛾子。
还可能连累无辜。
姜娩就想安安稳稳的,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给他人添麻烦。
思及太后的话,姜娩虽觉得惋贵妃的要求在她不大合理,但可能正如惋贵妃所言,她没生过孩子,不懂得当母亲的感受,所以无法理解惋贵妃的所思所想。
“或许惋贵妃是被大皇子一连两日高烧不止的状况吓到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太后倒没有不同意,可也不想让这些小事儿扰了她清静,便道:“行了,惋贵妃毕竟为皇帝生了登基三年后的第一个皇儿,灵元寺祈福一事,她想如何就如何吧,只是这事儿还是得有皇后在场。皇后啊,你去找一趟皇上,同皇上商议过后,再选个日子带着惋贵妃母子动身就是。”
姜娩嘴里含着没咬开的龙眼,听太后答应得如此之快,愣了一下。
等太后起身,姜娩端过盘子,将嘴里的龙眼核儿吐出来。
想到还得去见周弼,顿觉糟心。
唉!
她不想见皇上。
却又必须去。
姜娩想完,只觉得嘴里龙眼汁水儿的甘甜都不能抚平内心遭受的冲击。
回坤宁宫后,姜娩赶紧补觉。
再醒来时,天色已暗。
姜娩记起上次把周弼吓跑的场景,未免这次把人吓得不让她进殿,便在脸上戴了面纱。
得知周弼人在神仙殿后,姜娩乘坐凤舆前去。
-
神仙殿里,一片狼藉。
一股刺鼻的酒味掺杂着妃子们的脂粉味充斥其中。
周弼喝得醉醺醺的。
一堆衣衫湿透了的妃子围绕在周弼身边。
其中当以妱妃为首。
她身姿凹凸有致,轻薄的衣裙湿润地黏在皮肤上。
妱妃趴在周弼胸膛前,手里拿着一壶酒,将壶口倾斜,冰凉的液体,自她的脖颈浇下,打湿了她胸前的衣物,露出个大概的轮廓来。
周弼淫笑着,一把扯过妱妃,将人压在身下,也不在意殿里还有那么多人,俯身去舔妱妃身上的酒。
殿外。
姜娩一下凤舆,就听到殿里传出的丝竹之音。
对于此处,她印象极差。
考虑到有正事要办,姜娩忍下心里的不适,她让宫人们候在殿外,带着金钏四人往里而去。
她先是让宫人进去通报,等有小太监出来领路时,便缓步往里面走。
甫一进殿,姜娩就被周弼跟妱妃大胆而火热的画面冲击得杏眼瞪圆。
前行的脚步为之一顿。
再看其他的池子里,泡着其他的妃子,她们一个个正嫉妒地望着得宠的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