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还想爬她的榻吧。
这可是在灵元寺。
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侍卫在。
想着,姜娩凑近了些,低声警告:“裴相和,你别过分哦!”
裴相和浅笑:“敢问娘娘,怎么算过分?”
姜娩瞪他一眼:“此乃神圣庄严之地。”
裴相和眼尾微扬:“所以?”
姜娩神色郑重:“要禁色,禁欲。”
裴相和嘴角的弧度加深。
等到了寮房,姜娩先是谢过领路的僧人,然后走进房间,对还站在外面的裴相和展开一个笑颜:“裴掌印,赶路一日,本宫累了,就先安置了。”
裴相和自然也有寮房,在跟姜娩相反的方向,想到她还没吃东西,他道:“娘娘先别急着安置,我让裴缺通知灵元寺的人备了斋饭,一会儿便会送来。”
姜娩听完,站在门边沉默了会儿。
见裴相和不再靠近,还贴心至此时,她心里一软:“谢谢。”
裴相和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融入夜色:“娘娘慢用。”
第401章 才没有关心你呢
姜娩想到他到现在没吃东西,却还记着自己,犹豫了下,对着他的背影出声:“裴相和,你也记得用完斋饭早些安置。”
赶了一日的路,他肯定跟她一样又累又饿。
夜色中,他闻声回眸。
听到姜娩语含关切的话,他的眼眸里,透着点点笑意。
灵元寺不比皇宫规矩繁琐,也不比皇宫时刻有值班的宫人,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宫灯照路。
院里的一处处屋檐下,隔着很远才挂有一盏灯笼。
灯笼做工粗糙,显然是在山下的镇子上所买,外面的纸泛了黄,积了或多或少的灰尘,里面一截蜡烛,燃完即灭。
所以裴相和送姜娩回寮房时,特意向寺里的僧人多要了一盏灯。
他回眸微笑时,提在手中的灯笼照亮他的五官,温暖的光晕,在夜色里显得朦胧,令他毫无瑕疵的五官镀上一层暖色。
他站如松柏,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娩盯着他明暗不一的面容瞧了片刻,意识到走神后,她面色微红,收回目光,小声道:“我才没有关心你呢。”
话罢,留给他一个纤秾合度的背影。
裴相和的眼里,倒映出她转身时乌发荡起的发梢,以及她翩飞的裙角。
金钏四人守在寮房外,低头不语。
娘娘那话不是不打自招吗?
还不关心?
不关心还会在意裴掌印用没用饭食?
裴相和多精明一人啊,自然听出姜娩话里的那一点对她自己的恼怒和话已出口的懊悔。
想到她逃避的眼神,言行不一的举止,他提着灯,暖了眉眼,在原地驻足片刻。
忽的,他低眸轻笑。
有沉沉哑哑的笑声,自男人的喉中溢出。
裴相和微微翘起的嘴角,使他周身冷冽的气势一收。
而后,他缓步离去。
姜娩站在寮房内,她没听到裴相和在夜风中的轻笑,只是藏身在屋里的一扇窗后。
看着裴相和的背影消失之后,她捂在心口处的手仍感觉到了心脏频繁跳动的频率。
有两位僧人送来斋饭。
金钏跟银珀接过。
一共两个食盒。
一个是给金钏四人的。
另外一个是给姜娩的。
姜娩让她们端进屋里。
这里是灵元寺,没有宫里那么多规矩,此一行带来的侍卫也都守在寺外,或是守在周弼的寮房不远处,她便让金钏四人忘了宫里的规矩,与她一道坐下。
两份斋饭,准备的是一样的。
颗粒饱满的白饭用木碗盛着。
每个食盒里有三道斋菜。
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一盘清炒香菇,还有一盘酸辣爽口的凉拌脆藕。
半点荤腥都没有。
但瞧着卖相不错。
在宫里吃惯了美味珍馐,突然到了这寺院里,吃起了清淡斋饭,对姜娩来说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用完饭,金钏四人退了出去。
姜娩脱了鞋,上榻安置。
寺里的床榻很硬,也很简单,就是用几块木板制成,被褥也铺得不厚。
姜娩习惯了宫里的高床软枕,即便金钏她们跟寺院的人要了几床被褥铺在榻上,躺着还是没有宫里的柔软舒适。
她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总算在一股淡淡的禅香中睡去。
第402章 娘娘好香
清晨。
梵音袅袅。
整座寺院占地面积极其广阔,一半被晨光所笼罩。
灰青的瓦片之上,有莹莹光点闪耀。
灵元寺远离尘嚣,地处深山,依稀可见看见群山之上还有没有完全散去的渺渺白雾,就连此处的气候都要比外面凉上一些。
若是到了炎炎夏日,不失为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寺里的人起得很早,悟简师太带领一群人跪在佛堂诵经。
木鱼声不断。
姜娩缓缓转醒。
她住得寮房距离佛堂有些远,但还是能听到木鱼敲响时的声音。
一道道的,整整齐齐的,听着不但不觉得吵,反而倍感宁静。
连她的心都会在这样有序不紊的节奏中沉静下来。
接着,姜娩觉得脸上痒痒的。
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便抬手一挥,将脸上痒痒的触感拂去。
对于能睡懒觉的时间,姜娩往往格外珍惜。
没了后宫那些繁琐的规矩,姜娩喜欢极了外面的自由广阔。
金钏四人守在屋外。
裴缺裴得则在不远处的檐下等着。
裴缺没睡好,还在打哈欠,他靠在檐下的一根柱子上,按了按肩,道:“寺里的床板真硬。”
裴得适应力极强:“跟着干爹这些年好日子过惯了,忘了以前是怎么过来的吗?”
裴缺当然记得。
他记得当初他跟裴得过得多惨,又被宫人们欺负得多惨。
他还记得,要不是有幸被前掌印太监选中,安排到干爹身边伺候,指不定他跟裴得早早的就死了,压根活不到现在的人样:“人活着,不能老陷在过去的苦难里。”
他记得苦,念着恩,可也喜欢往前看。
-
寮房内。
姜娩脸上的痒感还未消失。
那阵微微的痒,带点酥酥的麻,像羽毛一样落在肌肤上,先前是在她的脸上造次,这回转移阵地,竟然从她的脸颊拂过,落在了她敏感的耳舟。
这回的痒,弄得姜娩没法再忽略了。
裴相和坐在床边,寺院里的床榻面前摆着一张长长的木板,用来放鞋所用,也方便他坐在此处。
此刻,他拈起她的一缕发,用发梢在她的耳舟刮来蹭去。
姜娩偏头躲了躲。
见她这样了还不想起,一副打定主意要赖床的架势,裴相和的眼底划过一丝柔意。
姜娩蹙着眉头。
显然是被打扰到了。
裴相和伸出一臂,横过盖在姜娩身上的被褥,寺院里的东西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他用手臂环住姜娩的腰身,将人往前一揽,俯身至她耳畔,低语:“娘娘,还不醒吗?”
听到他的声音,姜娩赖床的兴致顿时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