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同情道:“看来县主在灵元寺的日子不易啊。”
对比姜娩委婉的表达方式,陶星云就直接多了:“真穷。”
平鸢县主满头黑线:“……”
她在陶星云身上狠狠一拧,疼得陶星云嗷嗷叫,待收了手,又凶悍道:“收了本县主的钱,还不给本县主说出答案?”
姜娩一脸好奇。
答案?
什么答案?
在她没有看他们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她感觉自己错过了很精彩的一部分。
“行,五个铜板就五个铜板,看在你这么穷还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小爷就勉为其难地收了。”陶星云说完,一点也不客气地把五个铜板放入腰间挂着的钱袋子上。
接收到姜娩的视线时,他先是一笑,然后拽过平鸢县主的胳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裴掌印志不在此。”
民间的传言都是瞎猜。
不能作数。
再说了,裴相和若想要登帝,朝廷的发展趋势又要朝着别的方向去了。
不过,他若哪一日想要江山,也并非难事。
平鸢县主下意识问:“那他志在何处?”
陶星云跟她拉开两步距离,再次摊开掌心,嘿嘿一笑:“县主,这是另外的价钱。”
第420章 认识
平鸢县主没钱了,但他看陶星云这副模样就是不爽,怼道:“你其实是不知道吧?”
陶星云转过身,心虚到不敢看她。
别说。
让她猜中了。
他还真不知道。
他就连刚刚给平鸢县主的答案都是凭着这些年对裴相和的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夜色中,一道身影如幽灵般伫立。
她很瘦。
身形纤细。
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也不知是何时出现。
她年纪不大,二十五六的模样,面容清瘦,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身上穿着的,是灵元寺常见的灰蓝衣袍,头戴灰蓝僧帽。
路过此处时,她也没想到会遇到裴相和,神色间,还有未消散的错愕。
很快,她的眼底有恨意泄出。
她一出现,连吵吵闹闹的陶星云跟平鸢县主都安静了下来。
平鸢县主随将军夫人住在灵元寺,在这位面前,她每回见到都会下意识收敛一下风风火火的性子。
毕竟论起来,这位还是她自小认识的一位故人家的姐姐。
除此之外,这位还是大晟王朝曾经的皇后。
裴相和一贯敏锐,察觉到这道目光时,冷冷地回望。
那人的手里,抱着几卷厚厚的经书。
经书被放在藏经阁多年,加之翻阅的人多,又有了些年头,表皮泛一层淡淡的黄。
她的另一只手上,戴了串泛着油光的佛珠。
她注视着裴相和的脸,那些被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如洪水一般汹涌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同时,她的脑海里闪现族人被抄家被流放的一幕幕惨状。
这恨意太深,太重,便是在寺院里吃斋念佛好几年了仍无法消除。
边渠面容平静,眼里的情绪猛烈地翻滚。
她原本以为自己都忘了。
可看到裴相和时,她深埋在脑海里的记忆立即复苏。
僧袍下的躯体,会气到发抖。
对裴相和,她既恨,又怕。
近几日,边渠听寺院里的僧人说起过皇室的人要来祈福一事,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做到平静地面对这些曾经的仇人。
但她还是低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她骨子里对当今,当朝,以及对裴相和的恨。
姜娩趴在裴相和的背上,纤细的手指捏住裴相和的衣服一端,轻扯了下,低声问:“你认识这位小师傅吗?”
裴相和语气懒懒的:“认识。”
边渠明白,她的力量太小,凭她是做不了什么的,也无法为死去的族人复仇。
且此处乃是佛门清净地,不宜见血光。
而当年的罪魁祸首,归根究底,也不全是裴相和的错。
她努力地平复下来,抽回视线,默默走开。
空气里,有片刻的停滞。
姜娩虽然好奇,却也没多问。
前方,几道身影出现。
是妱妃。
她正带着宫人往周弼所在的寮房而去。
看到裴相和背着姜娩时,妱妃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
她脱下了来灵元寺时华美贵气打扮,换上了一身寻常百姓家的服饰。
一番朴素的平民模样,瞧着寻常,可细细一看,便能从她素雅的妆容知晓,她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第421章 很怕?
其实除了妱妃,换做寻常女儿家装扮的人还有随行的落嫔跟妙良人,只是两人动作快,先行一步,此时已经到了周弼的寮房内。
一阵乐声传来。
伴随着的,还有女子们的惊呼声。
路过那间寮房的僧人瞥一眼里间的乱状,纷纷摇头,直念阿弥陀佛。
看见妱妃,姜娩的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她拍了拍裴相和的肩,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裴相和对妱妃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妱妃上前,她这身打扮是按照百姓家还未出阁的女儿家所穿,齐而短的刘海遮住饱满的额头,简易的发髻用一根根白色的布条绑住,余下的发,披散至腰。
妱妃行礼:“见过皇后。”
姜娩强撑住面上的端庄:“免礼。”
妱妃望着她,问:“皇后,您跟掌印这是?”
姜娩生怕被误会,心里发紧,脸上却装作很镇定,语速不快不慢,听着与平时没什么区别:“本宫与县主去后山散步时,不慎崴了脚,裴掌印只是送本宫回来而已。”
她话音刚落,后面提着一篮子枇杷的平鸢县主站出来。
她在京都时见过妱妃,只是那会儿的妱妃还未出阁,跟现在给人的感觉判若两人。
平鸢县主见礼:“见过妱妃娘娘。”
妱妃听完姜娩的话后,又看了眼平鸢县主,露出恍然的神色。
她不觉得宦官照顾后妃有何不妥,只是裴相和对皇后的上心程度让她感到惊讶:“原来如此。”
姜娩笑笑。
不错。
正是如此。
未免妱妃往下深想,姜娩打量起妱妃跟平时截然不同的打扮,她听到了周弼寮房那个方向传出的动静,猜到妱妃这模样多半跟周弼有关,但还是明知故问:“妱妃,你怎么这身打扮?”
妱妃一笑:“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说既然出了宫,那就该丢掉在宫里的规矩,学学寻常百姓家。”
当今什么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
爱玩。
好色。
还贪新鲜。
灵元寺里的清粥小菜是满足不了那张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嘴的。
他也受不了寺里的清规戒律。
才不过一日,周弼便熬不住了。
张有德为了迎合圣意,带了一队侍卫下山,在周围的镇子上抓了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回来。
此时他们所听到的动静,正是周弼寮房处弄出来的。
姜娩跟妱妃来往极少,也没什么话说,便道:“既是这样,本宫就不留你说话了,你快去皇上跟前伺候吧。”
妱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