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姐姐养活,那是没办法,是因为还没长大。
他也瞒着姐姐去镇上问过哪里愿意招收孩童,还去过一些大的酒楼问缺不缺伙计,但酒楼的老板嫌他年纪小,觉得他可能是去闹事儿的,都让伙计去厨房给弄了些吃的再把他赶出去。
但裴公子身高腿长的,又识字,这样的人想出去找份活计是轻而易举的。
结果他竟然仗着脸生得好吃软饭!
简直是丢尽了天下男子的脸。
裴相和捧着书,一边看,一边将水择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呵。
胆子挺大。
竟然意图挑唆他跟娘娘的感情。
姜娩听得一愣,她觉得水择这么说,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裴相和的身份,不知道他的产业跟财物比她多。
眼下她跟裴相和住在水家,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笑笑,道:“他受伤了,我是他的妻子,当然应该照顾他。而且我典当的首饰,都是他给我买的。”
水择一噎。
他用枯枝戳着地面,溅起一些泥沙:“阿娩姐姐,你等着,等我读了书,识了字,过几年长大了,也给你买首饰。”
姜娩失笑:“好。”
水择又道:“要是你跟裴公子感情不好分了,我也愿意照顾你。”
姜娩:“……”
这话听着怎么不大对劲?
水择说完,正准备继续练习写字时,却没注意到某人的视线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裴相和嘴角的弧度未变,冷冷看着这个觊觎娘娘的小屁孩儿,心里不爽,便把手里的书照着水择脑袋扔了过去。
水择没设防,被砸得哎哟直叫。
姜娩望向罪魁祸首:“……”
哎呀~
糟糕!
他俩说得忘形,导致她把裴相和耳力极佳这事儿给忘了。
第540章 装
水择捂着被砸的额头,双目直直瞅着裴相和,生动地演绎了一番何为敢怒不敢言。
对方有武器。
对方比他高。
气势比他强。
现阶段的他就是个小孩儿,不仅年纪比对方小上许多,连身高都矮了一大截。
综合以上因素,水择得出的结论就是——干不过。
想到书籍是他特意跟村子里的老先生借的,还得完完整整地还回去,水择立马蹲身将书捡起来,检查书籍有没有毁坏的地方,然后把上面沾到的灰尘拍掉。
大概是说了挑拨离间的话,水择心虚,被砸了也闷声不吭。
裴相和靠在椅子上,望了眼姜娩,再望了眼水择,眸光凉飕飕的,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使周遭的空气冷了些,嘲讽道:“志向还挺远大。”
姜娩:“……”
水择逞强,梗了梗脖子,道:“……身为男子,志向必须远大!”
谁像裴公子啊,靠着皮相吃软饭。
裴相和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服气,年纪小就是不会隐藏,一点心思都会被人察觉,对上水择的目光,他唇角的弧度加大:“那是你还小,不知道吃软饭有多好。”
水择:“……”
歪理。
姜娩越听越懵。
怎么聊着聊着,又从志向扯到吃软饭的事儿上了?
水择把书收好,闷声退到一边,他正想继续跟姜娩请教书本上的知识,想趁着姜娩在水家的时候多学一些,结果刚才还有力气砸人的罪魁祸首此刻面色苍白,捂嘴咳嗽起来。
水择紧锁眉头。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裴公子呢。
总觉得是装的。
姜娩听到动静,赶紧过去,见裴相和咳嗽了好一会儿没停,她只得伸手过去给裴相和顺气:“要喝水吗?”
裴相和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咳嗽:“要。”
姜娩:“那我去给你倒。”
裴相和抓着人不肯放,将视线落在一边不出声的水择脸上。
小孩儿年纪不大,眼力不错,人也鬼精鬼精的,连他装柔弱这事儿都看得出来。
他眸光沉润润的,道:“小公子,可否劳烦你走一趟?”
水择用树枝写字的动作一顿:“……”
裴相和将脑袋靠在姜娩的手背上,忽短忽长地喘息着,当着外人的面,尤其当着孩子的面,他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劳烦了。”
水择抱着书本起身。
姜娩满眼拜托地望向他,诚恳道:“水择弟弟,麻烦了。”
水择:“……”
他拒绝不了阿娩姐姐的任何要求。
于是,只得在裴相和的目光下不甘心地转身去倒水。
等把人支走了,裴相和止住咳嗽,虚弱的面色恢复正常。
姜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无其他反应,这下子,她也反应过来裴相和是在骗自己,还借机指使水择做事了。
这人……
裴相和坦然地对上她的目光,完全不否认自己刚刚是在装:“娘娘生气了?”
姜娩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就是颇感无奈,不过看到裴相和难得流露出偏幼稚的一面时,又觉好笑:“裴相和,他多大,你多大?”
第541章 谁都别想近娘娘的身
“这跟年纪大小无关。”裴相和说着,抓着她的五指稍稍扣紧,眼眸里流露出不加遮掩的占有欲:“娘娘,在我没死之前,谁也别想打你的主意。”
就凭那小子还想代替他照顾娘娘?
做梦。
也不看看他愿不愿意给他机会。
姜娩被他的目光所震撼:“你……”
裴相和转而浅浅一笑,垂下眸来,在她柔嫩的手背上落下一个亲吻,冷冽的眸光刹那间柔和,动作间,满是悱恻的气息,又透着对她浓浓的迷恋:“总之,只要我还活着一日,谁都别想近娘娘的身。”
当然,若哪日他死了,眼睛一闭,便什么都管不着了。
届时,娘娘若觉得余生孤单,缺个贴身伺候的伴儿,她想要谁陪,便可让谁陪。
不过,不是现在。
姜娩被他眼底的阴沉和专制吓得心肝儿一颤,总觉得他在某些事情上的偏执已经到达了疯狂的程度,她的手腕被他桎梏着,不觉得疼,只有些紧。
她问:“那万一是皇上想近我的身呢?”
这种情况未必不会发生。
前提是在她容貌恢复的前提下。
想到容貌,姜娩神色微微一滞,等回宫,她得赶紧服一粒玉枝丸,继续扮演好端庄古板的丑皇后。
只有丑,才会引来皇上厌恶,才会失宠。
裴相和静默片刻,问:“娘娘要不要试试?”
姜娩缩了缩脖子,莫名怂了:“……”
这一瞬间,她不敢与他对视。
姜娩仓惶地别开目光,语气暴露出一丝慌乱:“还是不要了。”
他唇角微扬,出言蛊惑:“试试吧。”
姜娩缓缓地摇了摇头:“……”
奇怪……
她竟然生出一种皇上敢碰他,他能提刀灭了皇上的错觉。
水择端水过来,就见两人挨着的一幕,他端着碗的手指捏紧,绞尽脑汁,只蹦出来一个能骂人的词汇:“阴险狡诈!”
“……”
裴相和置若罔闻。
姜娩赶紧甩开裴相和的手,回首望向水择。
水择则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是坠入迷途不知返的人,他小大人一样摇头叹息:“阿娩姐姐,贪图美色是要付出代价的。”
裴公子就如一株开在悬崖边上的殊艳毒花。
花朵绝美。
艳丽妖冶。
却又因为盛开在悬崖边令人难以接近,充满了隐藏的危险,还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