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的道歉可谓是毫无诚意。
简直敷衍至极。
见他不愿放人,姜娩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企图用撒谎的方式把这件事情给揭过去:“我没生气。”
裴相和:“真的?”
姜娩心知瞒不过他,只好竖起尾指,再用大拇指在尾指上端比出小小的一截:“……其实,还是有一点生气的。”
也有些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的一次次心软。
更气自己一次次给了他机会。
再有,便是对那种身体无法掌控的恐慌。
姜娩从未体验过身体被别人掌控的感觉,突然体验到,自然会不适应。
裴相和没有戳破她的这点心思,娘娘只要不是排斥他的碰触就好。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她因为这种小事影响心情,语气里,透着一丝哄人的意味:“娘娘要如何才能消气?”
姜娩乌黑的眼珠转了转:“……还没想好。”
裴相和不着急,他向来是耐性极好的,尤其在对待她的事情上,格外擅长徐徐诱之:“那娘娘慢慢想。”
姜娩:“……”
他倾身靠近,轻嗅她衣裙间的幽香,感受着她这具身体的柔软娇嫩,眸光转瞬间变得幽暗。
他将这抹欲念压制得很好,却也把自己折磨得够呛:“娘娘得换身衣服。”
姜娩眸光微闪。
很快,水择端着热水进来。
姜娩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裴相和,起身去将热水接过,再看了眼缓缓起身正整理衣袍的裴相和,想到屋里空间有限,她无法当着他的面做出擦洗身体的事情,一指门外:“你出去。”
裴相和欣然答应:“好。”
水择则过来,明白热水是姜娩要的以后,暗道阿娩姐姐真是爱惜干净后,上前扯着裴相和。
两人一道出了屋子。
甚至水择还很贴心地将身体靠在门上,张开双臂,摆出一个护小崽子的姿势,挡住裴相和,扬声说:“阿娩姐姐别怕,我给你把风。”
第547章 小报复
裴相和望着眼前挡门的水择:“……”
水择挺挺胸膛,表示自己不怕。
裴相和嗤笑了声。
虚张声势。
水择是有点发怂的,眼神抖了抖,身体努力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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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娩擦洗过身体后,只觉浑身舒爽,那种黏腻的不适感随之消失。
她出来的时候,换了身浅绿色衣裙。
是上次去镇上的成衣铺买的。
早饭吃完,姜娩闻到汤药苦涩的味道,想到某人昨晚的得寸进尺,她目光一亮,顿时有了报复回去的主意。
亲眼看着裴相和将药喝完,姜娩心情极好地勾着唇角。
裴相和等了会儿,没吃到预想之中的糖糕,看向她:“娘娘?”
姜娩轻哼,在他的目光下将心一狠,果断道:“没糖糕。”
裴相和:“……”
姜娩将脑袋别到一边,挺喜欢他这副讨厌苦还不得不皱眉忍受模样。
她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不想让自己被他小兽般的眼神弄得心软,脆声宣布道:“今天一天都没糖糕。”
“……”
裴相和的口腔里一片苦涩。
那股难以忍受的药味似乎都因为姜娩的狠心加重了些。
舌尖也苦得厉害。
可看到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时,他这点情绪很快消散,半是委屈半是幽怨道:“我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娘娘开心就好。”
姜娩差点就心软了。
好在这时水择过来缠着姜娩,让她教他识字,把姜娩给拉走了。
水芜收拾完站到角落里观看着这一幕,见水择老是跑去缠着姜娩,还有意把裴相和晾在一边时,不禁为水择的不识趣狠捏了一把汗。
她是真怕裴公子哪日对自家弟弟下黑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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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一位面善的婶子登门。
这位婶子认识镇上不少人,当初水芜能够靠着刺绣这门手艺挣钱补贴生计,也是多亏了婶子在中间牵线搭桥。
水芜十分感激这位婶子,对她从来客客气气的。
那位婶子笑着进门,拉着水芜说话,还把水芜这回需要完成的绣品拿了出来:“水芜,镇上海家的一位小姐特别喜欢你的刺绣,点名要你亲自绣,还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丰厚的报酬。”
水芜喜形于色:“谢谢婶子!”
海家。
那可是镇上的富户。
听闻海家出过一位很有名的人物。
当朝左相最宠爱的海姨娘,便是出自海家。
海家受到海姨娘的照拂,在镇上迅速发迹,之后,又靠着海姨娘介绍的人脉寻得商机,成了镇上数一数二的富户。
能搭上海家这条线,是水芜万万不敢想的。
婶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刺绣,技术上没啥毛病,可她在审美这方面的领悟力到底比不上年轻人,绣来绣去就只有几个花样拿得出手,不像水芜脑子灵活,任何花样都在行。
婶子摆摆手,在水芜对面坐下:“我就是一个牵线的人罢了,主要还是你的手艺好,入了海小姐的眼。”
她说完,将目光落在正蹲在地上练字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上。
为了不引起村里人的注意,姜娩在听见敲门声后,提前把裴相和搀扶进屋,不让他出来见人。
第548章 征选民女
水芜顺着婶子的目光看去,介绍道:“那是阿娩,是我的远房表亲,她家境不错,幼时跟着先生读过书,所以就教我弟弟在入学堂前多认识几个字。”
婶子听说过此事。
水家来人的事情,村里传开了。
若放在平时,这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主要这位阿娩姑娘的容貌实在好,导致见过她的人,到处夸赞,惹得婶子也生了几分好奇。
眼下见到真人,婶子眼睛都看直了。
确实美。
可又实在太美。
“你这远房表亲近日最好少出去走动。”婶子说话时,神色凝重,同为女子,她不免对那些遭遇厄运的女子有同情之心:“阿娩姑娘这容貌,很难不遭人觊觎。”
水芜正在绣花,闻言一笑:“阿娩不喜欢出去走动,多谢婶子好意。”
婶子听完放心了些。
接着,又说起近来的一桩大事。
姜娩正写完一个字,让水择照着她的笔画练,想到被她推进房间的裴相和,眼睛里闪现细碎的笑意。
此时,她一边看水择的笔画先后是否正确,一边留神听婶子跟水芜的谈话。
听到左相二字时,姜娩意外。
她本以为此处远离京都,应该不会听到太多跟京都相关的事。
那位婶子讲的,是其他村子有姑娘们先后被送进京都的事情,说是左相的庶子万光仗着家里的权势在民间征选民女,再将民女弄进府里任意玩弄,有些女子也因此再无音讯。
姜娩生出几分好奇。
人送进了万光府邸,怎会再无音讯?
屋里,裴相和立在窗边,他手执书籍,偶尔看几眼书籍上的内容,可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姜娩身上。
当然,婶子跟水芜的谈话也被他听见。
他所在的位置,既能掩藏好自己,又能观察屋外每一个人的神情。
练字的水择一心沉浸在吸收新知识的喜悦中,对周遭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长指,落在桌上轻敲。
当今顺着惋贵妃祈福的心愿,闹着一起去灵元寺祈福,把前朝的烂摊子统统交给左相处理。
左相此人虽有城府,却算不上是一只成精的老狐狸。
他突然得了监国之权,大喜过望之下,行事难免嚣张。
朝廷中小人当道,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想来都会闻风去巴结左相,助长左相的气焰。
人越春风得意,越容易忘形。
如此一来,左相最溺爱的庶子万光也会因此膨胀,借着监国一事,在四处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