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体验饿肚子的感觉。
那种心慌力疲,无法动弹,也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她前世受够了,不想再来一回。
至于皇上喜欢怎样的女子,要求女子该有怎样的身段儿和体态,她才不在意呢。
因而方嬷嬷这话,姜娩面上听听就算了,压根不会往心里记。
待得殿里安静下来,其他人不相干的一应人等被遣散出去,方嬷嬷进了内殿,沉肩提背,将第一日讲解的那本书籍翻出来,展开第二页,一本正经道:“娘娘,请集中精力,老奴现在开始为您授课。”
姜娩坐在凳子上,她的面前摆了一张桌案,及一本摊开的画着男女身体相缠的书籍。
她看了眼,也不羞怯。
见方嬷嬷的态度如此严肃,姜娩不好表现得太随意,只能捡起白日在人前不得不装的仪态端着,客客气气道:“有劳方嬷嬷了。”
方嬷嬷微叹。
瞧小皇后这板板正正的模样,当真令人发愁。
论当皇后,眼前这位必然是皇上娶的三任皇后里最尽职尽责的,但如果说起当妻子的话,小皇后大概是当今三任皇后里面最没风情的。
姜娩坐得端正,摆好谦虚好学的态度,把房术课的氛围弄得像是在接受什么名家大儒讲解圣人之言一般。
方嬷嬷却盯着她的姿态,摇了摇头,深深觉得太后这是给了她一个极难办的差事。
想要把这么一位榆木疙瘩在短时间内教导得风情万种,小意柔媚,还要博得圣心,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不已的事。
她肩上的担子,实乃任重道远啊。
也罢。
谁让她摊上这事儿了呢。
太后的吩咐,她一个当嬷嬷的不得不照办。
方嬷嬷想罢,觉得万事不能过于着急,须得一步一步来,小皇后日日听她讲述房术一道,总会有所进益。
抱着这般乐观的心态,方嬷嬷神色一整,授起课来。
金钏四人守在外面。
她们听着方嬷嬷露骨的讲解,面色统统不大自在。
等这难熬的半个时辰过去,姜娩起身,送方嬷嬷出了坤宁殿。
第756章 湿了鞋袜
细雨绵绵。
为夜间添了一点凉意,驱散了近来的燥热。
方嬷嬷临走时,想着快点完成太后那边的吩咐,见小皇后脾气乖顺,对她态度尊重,一时心肠发软,希望着小皇后能尽快有恩宠,有身孕,把皇后的位子坐得更牢。
有这样一位仁慈宽厚的六宫之主,不光妃嫔们过得好,连底下的宫人也跟着受益。
听闻近日,皇后娘娘还下令废除掉了那些阴损的折磨人的法子,让不少受过折磨的宫人纷纷感激涕零,只恨不得皇后早些上位。
方嬷嬷叹息一声,同姜娩苦心叮嘱了一番,大多是让她学学书上女子的神态,再多克制下对饮用膳食的欲望,以及练一练行走坐卧的姿势。
姜娩垂着眉眼,耐心地听完方嬷嬷的唠叨,一直等方嬷嬷的身形消失不见,她绷紧的背脊这才得以放松。
金钏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银珀:“可算走了。”
红凝:“嬷嬷教得可真详细。”
红壶:“详细得过了。”
姜娩站在檐下,探出一只手感受了一下细雨落在掌心的速度,觉得不大时,转而望向金钏,问:“汤炖好了吗?”
金钏:“炖好了。”
姜娩回殿整理,把头上繁琐的首饰取下,她揭开汤盅,闻了闻参汤的香气,然后把盖子盖好,放入食盒,与金钏撑伞离了坤宁殿,悄悄往玉和斋而去。
-
书房。
裴相和心情欠佳。
裴缺扯着笑脸:“听钦天监的人说,这雨得连着下上好几日呢。”
裴得守在外面。
裴相和挥手让裴缺退出去。
他昨晚寒食散发作过,这会儿面色还有些苍白。
姜娩提着食盒过来时,就见裴缺得知她来的消息后,扯着大大的笑脸迎上,裴缺主动去接金钏手里的伞,注意到姜娩的裙摆湿了一截,问:“娘娘这是踩到水坑了?”
姜娩点点头。
是有点倒霉。
尽管宫里每隔一处设有宫灯照明,可夜色之中,雨伞挡住了她的视线,导致姜娩看得不是很清楚,一个不慎,便踩到了水坑,湿了部分裙摆,也湿了鞋袜。
她拎着食盒进了书房。
裴相和听到门开的声音,见到是她来了,眸中浮现几分意外。
旋即,他的唇角绽开一抹笑意:“还以为娘娘不来了。”
姜娩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湿润的痕迹,她将食盒拎到书案上放好,没理他的话,上前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注意到他苍白的面色时,收了手,道:“我给你带了参汤。”
说着,便要去揭食盒的盖子。
然她的手刚搭上去,她的手背就覆上一阵略凉的体温。
他注视着姜娩进门后身下留下的痕迹,又看了一眼她湿了部分的裙摆和沾了泥水的鞋:“不急。”
裴相和说完,拉过她的手,起身把人按在他坐过的椅子上,正要吩咐外面守着的裴缺打盆热水,再找双的鞋袜过来时,就见裴缺端着一盆水进来。
裴缺机灵道:“干爹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坤宁殿中取娘娘的鞋袜了。”
裴相和接过他手里端着的水盆,让裴缺退下。
第757章 骄傲
裴相和将水端到姜娩脚边,蹲下身,撩起她湿了那部分的裙摆,将其搭在一边。
瞧见她里间的里裤湿了一点,正半透明地贴着她的小腿,将目光往下一移,盯着她沾了泥点子的鞋袜:“娘娘,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姜娩眸光微闪,被他带有温度的目光看得不大自在。
再说穿着湿的鞋袜确实不适。
这么强忍着走了一路,脚下湿漉漉的,如泡在水里一般。
只是当时她来都来了,不可能半路折回,免得再平添一番折腾,便只好一直穿着。
对上裴相和的目光,她动作熟练地踢掉鞋袜,目光躲闪,道:“我自己来就行。”
脚一泡进温度适宜的热水里,立即为姜娩带来一阵舒适。
她见裴相和站在一边,把食盒拉到面前,将炖盅和准备好的碗端出来,再倒了一碗推到裴相和面前,目光清亮地望向他:“你喝。”
特意给他带的呢。
裴相和瞧了眼参汤里面的成分。
都是些罕见名贵的滋补之物。
那股淡淡的药膳味道,不难闻,却令他本能地皱起眉峰。
姜娩坚持道:“得喝。”
椅子足够大,他走到姜娩旁边的那一大片空位坐下,与她同坐,并很快猜到她今夜前来的目的。
他的心中滋生出一股微甜的暖意。
也是这股暖意,将他对参汤的那点排斥冲击得一寸不剩。
裴相和端着参汤,尝了一口,倏地开口:“娘娘知道寒食散的事了?”
姜娩的双脚泡在热水里,暖呼呼的,这般的舒适,也令她的神经放松下来:“嗯。”
裴相和沉默地喝着。
既然是娘娘的心意,确实不可糟蹋。
否则岂不是让娘娘白白深夜前来,还为他白白湿了鞋袜。
姜娩见状,嘴角翘起一点满意的弧度,随即敛了笑意,问:“除了昨晚,上回发作过吗?是什么时候?”
裴相和将参汤用了小半碗,身体里升腾起一股暖意,瞥见她眼中透露出的关切之意,他没有不想说下去的想法,反而希望坦白他的难受,能得到她更多的关切。
看呐。
他心思可真阴暗。
裴相和如实道:“在回京都的途中。”
姜娩闻言,并不意外,只眉目间稍显凝重。
裴相和抬指,落在她的眉心中央,轻轻一按:“娘娘放心,会好的。”
姜娩脑袋轻点:“我相信你能做到。”
裴相和收回落在她眉心处的手,一笑:“娘娘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她道:“因为你是裴相和。”
他眉梢微扬,竟然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骄傲之意。
这就有趣了。
常人提及他时,大多厌恶,要么就是像裴缺裴得那般崇拜的目光,唯独娘娘的话语里充满了骄傲。
“裴相和怎么了?裴相和也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是一个追名逐利,玩弄权柄的俗人,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娘娘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