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他其实早就醒了。
姜娩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也没问昨夜他为何会留在她的寝殿,只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
见天色已明,她面颊微红,清咳两声,然后将身体往下一缩,跟裴相和躺在同一水平线上对望,提醒他:“你该走了。”
裴相和极少好眠,也就是在她身边的时候才能如此。
见她醒来就让他走,裴相和无声地叹息一声:“娘娘,你可真是无情。”
姜娩杏眼瞪圆:“嗯?”
她无情?
她哪里无情了?
她对他已经是非常之有情了好吗?
姜娩抿唇,她不服气裴相和说她无情的结论,当即用手指在他心口处戳了两下:“裴相和,你说这话的时候亏不亏心?”
裴相和抬手将她的手指抓住,颠倒黑白道:“昨夜是娘娘抱着我不撒手的。”
他一副‘不是我不想走’的口吻。
姜娩:“……”
一直等裴相和离开,用完早膳后,姜娩都还在思考裴相和说的话。
真的是她抱着他不撒手吗?
不过,以她对裴相和的喜欢,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可惜姜娩想了半天,都想不起来睡着以后发生的事情。
好在姜娩从来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事情做都做了,也没被谁撞破她跟裴相和的奸情,若再追究是与不是只是浪费时间。
午时。
舒妃她们来了。
姜娩的牌技如今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
至少不会一直输了。
玩牌的时候,舒妃跟徐昭仪还有妙良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姜娩竖起耳朵听着。
是关于长宁宫的。
据徐昭仪说,太后身边的两名男宠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被处置了,还在死前被挖了眼睛,吊死在了长宁宫的横梁上。
舒妃丢出去一张牌。
她对太后喜好男宠这事儿没意见,因为在舒妃看来,没道理男的能三妻四妾,女的就不行。
不过,太后身边这两名男宠举止粗鲁,作风下流,她很不喜欢。
得知他们的下场后,舒妃毫不意外:“死得好。”
徐昭仪也跟着丢出去一张牌:“太后身边那两个男宠仗着太后的宠爱,没少欺负宫人。”
妙良娣没丢牌,只抱着手里的牌,感叹一声:“这简直是替天行道啊!”
姜娩没说话,专心玩牌:“……”
第889章 你的笑容很冷啊
近来,宫里发生了一件新鲜事儿。
说是平鸢县主一连数日被太后召进宫,留在长宁宫陪太后说话。
徐昭仪的消息向来灵通,她道:“太后除了叫平鸢县主作陪,还特意叫上了王注安。”
舒妃一扬眉,想到王家愈发得势,以及时常在宫里出入,讨得太后欢心的王注安,她简短地抛出两字:“懂了。”
妙良娣不懂朝廷形势,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关心,一见徐昭仪跟舒妃这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当即被勾起了好奇心:“舒妃,怎么了,怎么了?徐昭仪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就懂了?”
“……”
姜娩也懂了。
她们这次没有玩牌。
而是每人的面前摆着一盅参汤,坐在一起闲聊。
姜娩喝了口汤。
太后叫上平鸢县主,还叫上王注安,摆明是在刻意制造机会。
王家在朝堂渐渐得势,已经有朝臣私底下被王家笼络,王注安也靠着给皇上引荐民间医者研究丹药一事得到皇上的器重。
若此时,太后再撮合王注安跟平鸢县主,成就两家的好事,对王家助益更大。
大将军府满门忠烈,全族男子镇守边关数十年,至今未归,一年到头便是得空回来也待不了几日。
女眷们则全数留在京都。
而在将军府所有的女眷里面,只有平鸢县主到了适婚的年纪。
王注安生得不错,放在一堆世家公子里算仪表堂堂。
加之他脑子活络,长袖善舞,又颇有才华,得太后照拂,短短数月,已在京积累起了一定的好名声,成了不少世家想要联姻的对象。
太后撮合平鸢县主跟王注安一事的用意也很明显,就是想用婚事将王家跟大将军府绑在一起。
大将军掌管七十万大军,一生战功赫赫,底下效忠之人众多,可以说,朝中近半的武将唯大将军的命令马首是瞻。
要是真能促使两家缔结婚约,就相当于大晟王朝的大半兵权都掌握在了王家人手里。
舒妃跟徐昭仪见妙良娣是真不懂,便合力给妙良娣上了一课。
妙良娣听完,揉了揉有点疼的脑袋,将她们所说的信息消化完后,嘀咕道:“这些人一天天的不消停,不是在争权,就是在夺利,这日子过着累都累死。”
舒妃淡淡一笑。
她等着。
等着看大晟王朝的灭亡。
徐昭仪被她的笑容弄得遍体生寒。
她的家族在朝廷里也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外祖父还是威显侯。
她年少时,就听母亲说过,她的外祖父年少时曾上过战场,是京都人人称颂的小英雄。
后来,外祖父因在战场中受伤,不能再出征,甚至连上马都成了问题,便只能脱下战甲,留在京都。
鉴于这些年来大晟王朝的帝王一代比一代暴戾,外祖父骨子里流淌着的保家卫国的热血也跟着死了,并且下令家族所有人不得参与党政,只本本分分地做事,安安心心地撞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徐昭仪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直言:“舒妃,我怎么觉得你的笑容很冷啊。”
第890章 平鸢县主求见
舒妃目光一僵,到底是跟她们混熟了,如今连真实情绪也遮掩不到位了:“有吗?”
妙良娣点点头,并针对她的笑容进行了一番精准的描述:“你方才的笑容,就像是你期待了很久的事情正在一点点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一样。”
姜娩配合地点点头:“确实有。”
舒妃坦然认下:“那就有吧。”
姜娩:“……”
这么诚实的吗?
都不辩解一下下?
等把她们三个送走以后,姜娩想到近来妃嫔们请安非常积极,甚至连请安的时间也在逐渐延长一事,有一点头疼。
她准备这两日就吩咐宫人去宫外大量地采买话本,等采买完,再给各宫妃嫔的住处都送去一份。
有了话本打发时间,估计摸着她们就不会那么无聊,还会减少给她请安的积极性了。
-
晚间。
姜娩用完膳食,发现吃得有点撑了,便在宫殿外面宽敞的院子里散步消食。
金钏上前禀报:“娘娘,平鸢县主求见。”
姜娩走了一会儿,小腿有点酸。
她见今晚月色极好,按下心底对平鸢县主这么晚了还留在宫里的疑惑,让银珀她们把不远处的一块地方收拾出来,在中间摆一方案几,再在案几上面放了几碟新鲜的瓜果和精致的点心。
她刚准备过去坐下,就见一道鲜亮的身影往这边快步走来。
平鸢县主带了从将军府里出来的两个丫鬟。
在两个丫鬟身后,则跟着一些拿着东西的宫人。
姜娩:“?”
她看平鸢县主这架势,怎么像是要在她的宫殿里住下的意思。
平鸢县主上回跟姜娩见面,还是在那场险象环生的宫宴之上。
可惜上回事情太多,她又要照顾府中的女眷,无暇分身,不好上前找姜娩说话,这次一见到姜娩,平鸢县主就热情地展露笑颜。
她在灵元寺跟姜娩相处过,知道姜娩不在意那些虚礼,也就省了行礼的章程。
姜娩望了眼平鸢县主身后跟来的人。
平鸢县主抬腿勾出凳子,过去坐下,她先是抓过糕点用了一块,再从身后丫鬟拎着的盒子里拿出一壶酒,放在姜娩眼前扬了扬:“娘娘,这可是唐园新出的梅子酒,价值百两,而且每日分量有限,就是有钱有身份都未必买得到!”
她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呢。
姜娩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
带着一点甜味。
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