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星云:“……”
别说。
这画面还挺齐整。
还透着那么点诡异的和谐。
鉴于大家对于算命看相的热情不高,陶星云那股想要表现的冲动跟着淡了下来。
姜娩盯着那边的动静,眼里浮动着笑意。
这位灵台郎真好玩。
有他作伴,相信途中绝对不会无聊。
裴相和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她被陶星云逗得发笑,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到,一勾丰润的唇瓣。
蓦的,他将控制马儿的缰绳交到姜娩手里,松了手。
姜娩握住缰绳,回眸望他。
她的腰间,环上一只手臂。
他的气息尽数从身后贴来。
那股好闻的崖柏香,萦绕在她鼻端。
裴相和拥着她,怀里的人儿身体娇软,她发间的幽香,占领他的感官。
迎上她投来的清润润的眼眸,裴相和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这马儿就交给娘娘骑了。”
姜娩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会。
他教过她。
姜娩做事的时候尤其专注,她集中精神控制着马儿行进的方向,偶尔跟陶星云他们说话,还从他们的嘴里得知了京都的不少趣事儿。
晚间,队伍即将停下休整时,遭遇了一场袭击。
第919章 遇袭(二)
出了京都地界,其余地方休想太平。
即便姜娩此次是奉旨出行,每到一处地方会有官员接待,可若在途中遇到危险,就算官员得知他们一行的踪迹想要带人前来搭救都赶不及。
来人是附近的一群盗匪,约莫百人。
他们有男有女,个个面黄肌瘦,衣服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补丁。
很快,他们就被侍卫制住。
这些人知道这一车车的粮食是要送去赈灾的,也知道以他们的能力根本不是朝廷侍卫的对手,可为了活,留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
要么饿死。
要么是劫朝廷赈灾银跟赈灾粮食被杀死。
既然都是死,与其活活饿死,索性来个痛快的。
万一抢到点粮食,还能再多活一段时日。
侍卫们看着这些盗匪,拔出腰间的佩刀。
此次护送的人共计数千人,都是被训练出来的好手,堪称精锐。
这点盗匪,他们对付起来毫无压力。
姜娩坐在马上。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这个世道的恶劣。
她观察着这些盗匪的打扮,注意到他们的性别和年纪,顿时发现这些人跟宫人们嘴里说的穷凶极恶的盗匪完全不同。
姜娩纳闷地说:“他们真的是盗匪吗?”
裴相和目光极黑,极亮:“勉强算是。”
姜娩:“什么叫勉强算是?”
钱执光出身遭人非议,又不招卫远伯府待见,自小遭遇的恶劣环境较多,也因此养成了他要比京都子弟更开阔的眼界和见识:“娘娘,此次徐州之行天下皆知,且护送的人马极多,一般懂得分辨形势的盗匪不至于这么不自量力。”
陶星云:“这其中大多应该是流民吧。”
陶星衡:“筠州火灾,朝廷派兵镇压,王集安率人跟当地义军打了几个月,还有各地盗匪不断,加上朝廷迟迟不作为,迟迟不下令清缴盗匪,还下令增加各地赋税,致使各地百姓受苦受难。一些活不下来的,只能背井离乡,去繁华一些的地方谋生。”
严话:“裴掌印,关于这点,我想没有谁比你更清楚。”
潘垠:“是啊。”
他们讽刺的话,以及许多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对裴相和的敌意。
京都之外如何,裴相和必然是最清楚的。
再有,京都难道就没有流民涌入吗?
当然有。
只是这些流民大多被暴力驱赶走了而已。
姜娩能感受到他们对裴相和的不满,她听完,下意识道:“这些事情不是一人的错,也不应该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到一人身上。国事,国策,乃是一国朝政,乃是皇上治理和决定的。”
百姓受难。
是国策的问题。
是当朝治理者的问题。
况且,千年万年来,接踵而至的天灾人祸从不间断,便是治国者是一位明君,朝臣们都在想方设法地推行利国利民的政策,他们也终究是肉体凡胎。
他们也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姜娩始终认为,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不是来讨论谁的问题,或者把错归结到任何一人的身上,而是应该想办法解决。
裴相和垂眸浅笑。
他轻靠在姜娩瘦弱的背上,眸中浮现一丝贪恋。
第920章 他确实不安好心
平鸢县主握着手里的刀,看着这些为了口吃的赶来送死的‘盗匪’,心内五味杂陈。
他们是来找吃的。
却也是在求死。
因为他们明知自己不是这些侍卫的对手,仍然还想拼死一搏,多半是想借此机会,借着侍卫们的手结束这无望而凄苦的一生。
面对这样的一群意图找死的‘盗匪’,平鸢县主心尖酸涩,实在下不去手。
她将武器收起来,望向在场唯一能做出决定的人:“娘娘,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姜娩身上。
姜娩觉得压力很大。
她目光一扫,落在一辆辆绑着粮食的车上。
那是送去给徐州百姓的。
不能动。
就在她想着能不能把带来的银票或者带在身上的碎银均匀地分出去一些时,裴相和却拥着她,一手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并对一旁的裴缺裴得使了个眼色。
两人领会,带人走到其中的一辆车前,用刀将其中的两袋东西划开,再命人将车上一早准备好的凉却的吃食搬到那些‘盗匪’的面前。
那些盗匪一见到有吃的,个个双眼放光,恨不得冲上前去争抢。
裴得带人维护秩序。
裴缺则带人将吃食平均发放给近百‘盗匪’。
姜娩见状,感受到头发微微发痒,见他正在把玩自己的头发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通过裴相和这一做法,也让姜娩学到了一些东西。
他事先准备这些,无非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路会遇到的种种情况。
姜娩看向他:“你都计划好了是吗?”
裴相和眼中含笑:“娘娘,遇上勉强算是‘盗匪’的人,我们该采用不费一兵一卒的应对方法。他们想要吃的,就给他们吃的。可若是遇到了真的盗匪或者逆党,亦或者是诚心要我们死在路上的人,就只能见血了。”
“……”
姜娩唇角轻抿。
才出京都,她就感觉到落在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没有裴相和的思绪周全,没有在外面待过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
即便她想得出来处理的办法,也不可能如他这般周全。
对上她清澈的眼眸,裴相和唇角微勾。
他不在意旁的人怎么看待他。
毕竟,裴相和这个名字以及他阴狠毒辣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
世人看他,也只会习惯性地把他往最坏的地方想。
比如说这事儿,落在那群朝臣的眼里,或者是对他带有深痛恶绝情绪的人的眼里,他就是阴险狡诈,不安好心。
当然,他确实不安好心。
那些‘盗匪’们得到吃食,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这时,曹槐带人出现,他目睹了事情的经过,见这场袭击被如此轻易解决时,暗自佩服裴相和解决问题的本事,并让人推着六车粮食出现。
裴得让人把曹槐带过来。
曹槐望了眼坐在马背上的姜娩与裴相和,将怀里揣着的一沓银票拿出来,递给姜娩:“娘娘,这六车粮食是太傅大人花钱准备的,让我送来给您。还有这些银票,是您在京都几间铺子的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