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嗯。”
柳文显抽回手,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知晓她长得极好。
以前在汴州,也有他的好友想要求娶姜娩,只是柳文显觉得姜娩还小,性子弱,也一直把姜娩当成是需要照顾的妹妹来对待,便觉得不着急。
她这般出众的容貌,不管是放在汴州,还是放在京都都不安全。
承宠,是必然的。
被人觊觎,也是必然的。
在此之前,柳文显一直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的,未来也能保住家族,护住姜娩,但京都一行,他才惊觉,原来自己以前还是想的太天真,也把一切想的太过简单了。
至于他那日与裴相和的交谈,他并未打算告知姜娩。
姜娩见他面露愁绪,知他是在为自己担忧,一笑:“表兄,你放心吧,我能自保的。况且,姜家的人对我虽然不怎么样,但是祖父对我很好。有他护着我,姜家的人不能拿我如何,其他人也会有所忌惮。”
柳文显稍稍宽心。
他看不上姜驳的为人。
却信得过姜远。
那位学富五车,德高望重的老太傅。
听闻他的门生散落在天下各处,且不少皆在民间有所名气。
这样一位备受赞誉的老师,值得天下文人敬重,也值得他信任。
姜娩见旁边的人在看柳文显,应该是催促的意思,道:“表兄,从京都到汴州路途遥远,你一路保重。”
柳文显浅勾唇角:“好。”
他们在外出行,便是文人,也懂得世道艰险,会用防身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的道理。
想到自己有一把贴身多年的匕首,以及那日裴相和说的话,柳文显将匕首拿出来,递给她:“娩娩,这是表兄的防身之物,必要之时,或许能救你一命。”
姜娩将匕首拿在手里:“多谢表兄。”
第168章 姜帆的志向
望着柳文显的马车渐渐行远,姜娩立在城门口待了一会儿。
金钏提醒她:“娘娘,回吧。”
姜娩应声,转身上了马车。
她坐在马车里,把柳文显送的玉佩用挂在腰间的香袋装好,又拿过柳文显所赠的匕首,握住手柄处,‘刺’地一声,拔出刀身。
匕身锋利,泛着凛凛寒光。
姜娩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睛映在其上。
她瞧了会儿,又把匕首赶紧收起来,只希望永远不要有用上它的一日。
但柳文显说的没错,留样利器防身总是没错的。
回到太傅府,姜娩还没走回院子,就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是从姜帆的院里传出来的。
姜娩回院子,正好要经过一段跟姜帆院子同行的路,她听到动静后出于好奇心停下来,再出于好奇心站在一根比她腰身还粗的红木柱子后面瞧着。
只见,姜帆跪在院中,前面站着刚发完一通火的姜驳,以及正在劝解的元萫跟姜迎蕊母女。
二房赵氏向来热衷于看大房的热闹,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以后,也不待在屋子里监督姜迎惠姜迎芳绣花了,她抓了把瓜子,兴冲冲地带着丫鬟赶来看热闹。
姜迎惠也跟了过来。
姜迎芳眼尖,瞧见藏在红木柱子后面的姜娩时,拎着裙子跑了过去。
她手里抓着一把花生,分给了姜娩一些。
对于姜迎芳身上总有吃的一事,姜娩已经习惯了。
这位四妹妹的兴趣跟她颇为相似,都是好吃好喝贪图享受之辈,因而两人凑在一起时,单单是说吃的都能够聊上整整半日。
而姜娩如今跟姜迎芳的相熟程度,就同别家府里玩得好的姐妹差不多。
她剥掉花生壳,往嘴里丢了两粒花生米,询问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过就是出去一趟,怎么才一回来就出事了?”
姜迎芳对此见怪不怪:“大姐姐在府里待得少,没见过帆哥儿跟大伯父闹的场面,才会如此惊讶。”
姜娩还记得姜帆在她归宁当日指出姜驳错误一事。
对原身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是带着几分欣赏的,也早发觉他跟姜驳性情不同。
一听姜迎芳这语气,便猜到这样的争吵在太傅府肯定上演过很多回。
姜娩想了下,问:“是因为春闱的事吗?”
姜迎芳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姜娩:“这是个什么说法?”
姜迎芳觉得这事儿也不是秘密,便全都说了:“堂兄跟大伯父向来脾性不和,大伯父嫌他尚武,他看不上大伯父的为人处世。这回的春闱,也是大伯父逼着堂兄去的,加上大伯娘一直在堂兄面前哭哭啼啼,又有蕊姐姐从旁劝说,所以堂兄才一直按照大伯父的意愿温书。可堂兄的志向不在朝堂。”
姜娩顺口一接:“不在朝堂,难不成是在沙场?”
姜迎芳嗯嗯两声:“没错!”
姜娩:“……”
姜迎芳:“堂兄小时候曾去过将军府拜访,尤其崇拜赵家的儿郎,说男子就应该像赵家儿郎一般镇守边关,保家卫国。”
第169章 要睡一会儿
姜娩剥花生的动作一停:“……”
若姜帆去边关从军的话,那情况得多凶险啊。
一个不慎命都没了。
也难怪姜驳跟元萫不同意。
可话又说回来了,要是人人都像她这样好吃懒做,那也不行。
姜娩还是分外敬佩那些镇守边关的儿郎的。
大晟王朝能历经百年尚在,靠的不单单是先前历任皇帝的励精图治,也不单单是满朝文武上下的努力,还有那些挡在前头用身体做肉盾护得王朝安稳保得百姓安乐的数以万计的将士。
祖父说过,平阳公主已故的夫君便是赵家儿郎。
姜迎芳自认是个贪生怕死的,虽然她很佩服镇守边关的将士,但如果真让姜帆去从军,她也会担心姜帆的安危:“堂兄自小就是个主意大的,要不是大伯跟大伯娘管得严,把他拘着,他可能早跑去从军了。而且,三年前边关战事吃紧,他国来犯,是平阳公主的驸马赵集带领三万士兵上阵杀敌,最终战死,连个全乎的尸身都没留下。后来,仗是打赢了,可迎回来的,只是驸马的衣冠冢,以及牺牲的将士们的牌位。”
提及战事,总是沉重的。
姜迎芳说着,想到平阳公主的作风,忍不住嘀咕:“我曾见过驸马爷,与京都的世家公子不同,他高大威猛,皮肤黑,却很英俊,一杆长枪舞起来似游龙,气势如虹,笑起来时却极为可亲。且他对平阳公主也不错,但平阳公主……”
姜娩听出来了。
姜迎芳是在埋怨平阳公主的骄纵无情,也是在为英年早逝的驸马不值。
她也听祖父说起过平阳公主痴心裴相和,豢养面首一事,想来为驸马爷鸣不平的,也不仅是姜迎芳。
那边的争吵还在继续。
姜驳指着姜帆,气竭道:“别跟我说什么要去保家卫国,只要我活着一日,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去从军!过两日就是春闱,我只希望你通过春闱,留在京都为官!”
姜帆跪着不言。
元萫过去,蹲在姜帆面前,按着他的肩,眼泪直掉:“帆哥儿,听你父亲的,他也是担心你,为你好。再说那边关有什么好去的?三年前那场战争死了多少人,你都忘了吗?”
姜迎蕊也道:“是啊,弟弟,听父亲母亲的一定不会错。”
赵氏在一边看热闹,插了句嘴:“我说大哥大嫂啊,你们也别太专制了,帆哥儿志向远大是好事,你们做父母的,不支持就算了,怎么还阻止帆哥儿做他想做的事呢?”
元萫瞪她:“你闭嘴!”
赵氏冷哼:“就算我闭了嘴,帆哥儿的志向能改?”
姜娩:“……”
姜迎芳:“……”
两姐妹对视一眼。
姜娩没看下去的心思了,只想回院里补个觉:“四妹妹,你还要看吗?”
姜迎芳扯住她,咧嘴一笑:“大姐姐,我去你院里坐坐吧。”
姜娩犹豫:“可我要睡一会儿。”
姜迎芳冲她保证:“放心,我只是去蹭点吃的,绝对不会打扰大姐姐你睡觉的。”
姜娩只能应下:“好吧。”
第170章 社糕
回到院里,姜娩便真没管跟来的姜迎芳,直接去到里间小憩。
姜迎芳坐在外头吃糕点,找了本话本打发时间,见金钏在一旁守着,她忍不住跟金钏打听:“大姐姐怎么了?我总觉得她心不在焉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那样心宽的人竟然没睡好?”
这行为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没什么。
但放在大姐姐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姜迎芳摸了摸下巴。
昨晚大姐姐不是去看裴掌印的吗?
金钏便是清楚内情也不会说。
姜家的人,信不过。
况且事情严重到关乎娘娘的清誉和生死,哪怕姜四姑娘对娘娘再好,也不能对她言。
对上姜迎芳好奇的目光,金钏笑着答:“大概是娘娘昨晚做了噩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