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位被派往封地的王爷,都不是好对付的。
且他们各占一方,底下养着一堆谋士,手里还有一定的兵力,如果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把柄,就算想要将其拔除,一时也不能奈何他们。
“啪嗒”一声。
棋子落下。
裴相和眸光不明。
事情怕是不仅如此。
之前端王找上他,给他送礼时,裴相和就生了疑。
端王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多年来受尽苛待,亦无出众的才能傍身。
且他母妃早逝,也没有他母妃的族人做依靠。
各家虽面上敬重端王,背地里却看不上他。
这样一个人,笼络他时却能一口气拿出二十箱的金银珠宝。
裴相和当初决定利用神仙殿一事帮助端王,存的心思也不是拉拢端王,更不是把端王当做下一个傀儡帝王养着,而是对端王背后的势力好奇罢了。
现在么,他知道了。
端王突然找上他,想来也是那位谋士的意思。
乌家。
在赣州,乌家也算是占据了半片地界的人。
周宥封王后,被派到赣州,势必会跟当地的权贵望族打交道。
裴相和想,周宥倒是个有些本事的,能跟乌家的人扯上干系。
但乌家甘愿当武王的谋士,真的是效忠武王吗?
裴相和觉得未必。
大晟王朝这些年腐败的差不多了,天下迟早都会乱。
更别说东部还有玉真,西部有西戎,南部还有鲜于,这三处对大晟王朝虎视眈眈多年,先前也屡屡在边关挑衅,他们的先祖,也曾数次对大晟发起过战争。
若非大晟兴盛百年,根基深厚,兵力足够,早被这三处争相分食。
且数年的战事下来,哪一方都元气大伤,都需要时间调养生息。
玉真那边,大晟王朝送了位公主过去和亲,暂且保住了三年的安稳,而大将军府也失去了一位郎君。
至于西戎跟鲜于两处,则因为地势缺陷,财力不足,不敢轻易来犯。
外患难除,内患四起。
大晟王朝的江山,岌岌可危。
王渡见他目光深远,嘴角微微扬起,身上被激出一层鸡皮疙瘩。
裴重疯起来,谁都管不住。
他毫不怀疑,裴重能干出让天下人陪葬的事。
他搓搓手臂,恶寒不已:“你别这么笑成吗?”
裴相和嘴角的弧度扩大:“我记得我跟武王该是十年未见了吧。”
第228章 太傅府的礼
王渡嗤笑:“怎么?数年不见,你还想他了?”
当年裴相和年仅十三,便能保还只是太子的周弋上位,足可想象到他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手段才把其他皇子踩下去。
那些抢夺皇位失败的皇子们,面上不显,背地里不知道多恨他。
豫州翼王,赣州武王,幽州雍王,这三位放在当年也是继承皇位的热门人选,且要是论能力,他们哪个都比平庸的太子强。
可是最后,他们哪个都没能在裴相和手上赢过半分。
争位失败后,这三位被老皇帝三道旨意弄得灰溜溜往各自的封地的时候,哪个不想把裴相和抓过去大卸八块?
这些年,那一批又一批截杀裴相和的人中,便少不了这三位的手笔。
裴相和再落一子,下棋到现在,黑白两方局势渐明,两边不遑多让:“他的人既然来了,那我得给他准备份大礼。”
王渡缩了缩脖子:“……”
这天儿也不冷啊。
但他怎么就觉着这屋里冷呢。
王渡望着裴相和,一看见他这要算计人的神情,顿时竖起根根汗毛。
他太熟悉裴相和了。
一旦裴相和说备礼,铁定有人要遭殃。
王渡咽了咽口水。
他很庆幸自己是站在裴相和这一队的。
想到曾经背叛裴相和的那些人最后连个全尸都未必有的下场,又忍不住猛打寒颤。
可他还是好奇。
好奇裴相和准备给赣州那边送怎样一份大礼。
毕竟照眼下的形势而言,裴相和没有必要对赣州出手,反正赣州那边再怎么不安分,其实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影响。
情况确如王渡分析的那样。
裴相和的确没有必要跟赣州那边对上。
他也不会真把事情做绝。
可游船一事,他始终是有点不舒服,甚至在得知端王跟赣州那边早有联系时,还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他不介意被利用。
被利用,只能说明他有价值。
一个人身上只要有价值,便胜过这个人身上拥有的一切品质。
这是他的生存之道。
也是他多年奉行的原则。
对他来说,跟人合作互惠,亦或者跟谁结盟互利,必然是因为他本身就有价值。
即便他撒谎,说要效忠小皇后,但他同时也是觉得自己对她而言是存在一定价值的。
他不介意小皇后利用他。
反正他会在被发现利用之时顺便从对方身上获取他想要得到的。
“若我没记错,武王过段时日就二十七了。”
王渡被他这话弄得心痒痒:“怎么,你是要给他送生辰贺礼?”
裴相和应声:“嗯。”
王渡:“……”
有时候,他还真不想那么了解裴相和。
两人说话的空档,裴缺裴得已经把外面的人全部安置好。
裴缺想起有一件事情忘了,一拍脑袋,赶紧去将太傅府送的礼找出来,然后亲自递给裴相和:“干爹,这是太傅府晚间让人送来的礼,送东西的人还说,这是姜太傅特意给您准备的,为的是感谢您在春社日当晚及时找回娘娘,并将娘娘送回府。”
第229章 抠搜
裴相和接过东西,一一看了起来。
都是些名贵物件儿。
王渡展开那幅画,一看其画工,其浑厚的运笔方式,先是赞叹,可在注意到下方的盖章后,惊道:“姜太傅好大的手笔!这画可是真迹,放到市面上就是黄金万两都别想买到。”
要不说怎么是太傅呢。
随随便便送人的一幅画,都是价值连城。
裴相和让裴缺把东西收好。
王渡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那幅画的画轴。
其他的他不感兴趣。
他就是对古人的画分外钟情。
“裴重,反正你府里的好东西数都数不清,字画一类的多的是,不如你把姜太傅送的画转送给我?”
他为裴相和办事多年,期间劳心劳力的,要一幅画不过分吧。
谁知裴相和竟拒绝:“不行。”
王渡炸毛:“抠搜!”
“……”
裴相和倒也不抠搜,只是给他送礼的人多,太傅府还是头一回,且既然是皇后娘娘家中送来的东西,因着皇后娘娘的缘故,他也不会将东西转送他人。
王渡在原地一跳,像街头妇人一样同他撒泼:“堂堂的掌印大人,竟如此抠搜!!!”
裴相和见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忍住了把人丢出去的冲动,顿了片刻后,道:“太傅府送的东西不能拿,其他的,你去库房随便拿。”
闻言,王渡脸色当即变了,虽然痛心,但还是舍了画,将它交给裴缺,识相地改了口:“我收回刚刚的话,你不抠搜,一点也不。”
裴相和抬手按压太阳穴:“……”
接着,王渡双眼迫切地望向裴缺:“别愣着啊,你家掌印都发话了,快带我去库房!”
裴相和的库房,全是好东西。
不管是字画,还是前人留下来的古籍,亦或是稀奇的物件儿,全是买不到的珍品。